她當然不會不知道他空間的密碼和相冊的密碼,不管是QQ密碼還是別的,他所有的密碼都是相同的。都是她改的。夏清幽小心翼翼在鍵盤上輸入空間密碼,相冊密碼,握著鼠標緩慢地仔細地瀏覽著里面每一張照片,卻驚駭地發現自己的手顫抖的厲害。
哥哥桑雪歌是一個知識淵博的男生,他從小就喜歡看書,什麼書都來者不拒,也因為他喜歡家里特意為他一個人準備了一間書房,里面除了一張一字型沙發,就是三張超大的書架,書架上整齊擺放著很多書,古今中外的都有。他可以看書在書房待三天三夜,他也喜歡沒事的時候寫東西,但是他不喜歡寫在電腦里,說電腦太冷漠,即使充滿感情的文字也會因為它而冰冷。
所以,他一直有專門記錄自己的記事本。
按動的鼠標停在一張照片上。背景是泰晤士河,還有泰晤士河兩岸的流螢燈火。一個戴著白色絨毛帽子穿著黑色大衣的美麗女孩,和風從吹得衣角微微上揚。她身邊站著幾個不同膚色的男生女生,手臂交叉攬著另一個人的腰,臉上的笑蓉卻是如出一轍的燦爛和張揚。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是零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晚上九點三十分五十七秒。
關掉電腦,夏清幽走到窗戶前,沉靜地看著外面靜謐而安寧的夜空。方才在照片里看到的那些男生女生都是她認識的,他們是她曾經在英國的好友。那個穿黑色大衣戴著絨毛帽子的女孩她也認識,她的名字叫桑雪薇,可是……卻不是她自己。
可是……她是誰?
依舊是肖雨林送她到學校門口,依舊在她進學校時遇到拎著豆漿饅頭趕來的溫墨染。面對繼續一意孤行的某人,夏清幽不再像以前那樣對待。接過溫墨染手里的早餐,笑盈盈地跟他說了謝謝,然而在他開心時她轉手把手里的早餐交給路過那里的同學。
「這……」女生茫然而無錯地看著突然出現在手里的袋子,支支吾吾地看著夏清幽,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
「你還沒吃早飯吧,這個給你吃吧。這可是溫墨染學長親自買的早飯。」不理會溫墨染瞬間變幻的表情,夏清幽笑容滿面地對女生說,甚至刻意放輕了自己的聲音。
溫墨染學長買的早餐女生的眼楮瞬間如夜晚點亮的燈火,隨即又有些不相信般看著夏清幽。等清幽篤定地點頭後,女生嬌羞地看了下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溫墨染,連聲道謝後,女生紅著臉轉身朝右邊跑去,一邊從褲兜里拿出手機跟自己的好姐妹們炫耀。
「為什麼要在這麼做?你就那麼討厭我嗎?」不跳字。一改往日的作風,溫墨染面色如冰地盯著表情淡淡的夏清幽。
臉變得比翻書還快聳了下肩膀,夏清幽說,「算不上討厭,只是……學長大老遠買早飯給我,我不收不是顯得我很沒有禮貌。怎麼,現在我收了,還是不合你心意麼?如果學長你舍不得剛才的早飯,我把錢給你,或者我現在幫你要回來。」
「夏清幽你」
溫墨染咬牙切齒地用手指著一臉不以為然地夏清幽,兩秒後,他氣憤地甩了下自己的手,隨即又笑著上前邁出一步,在清幽還來不及反應時,他的手摟著她的腰,臉湊近她,另一只手食指溫柔地拂過她白皙的臉頰,灼熱的鼻息拍打著她的臉。
溫墨染輕佻地說,「你難道不知道男人都是奇怪的動物嗎?對于整天圍在自己身邊的女人,他們可以視若無睹。對于想法設法拒絕他們的女人,只會帶給他們更大的刺激,讓他們有非追到她不可的決心。所以,今天我正式告訴你,你,夏清幽,我追定了」
該死的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做的?以為自己這麼說會讓她害怕,至少會無措吧,可是她不但不害怕,還無懼地迎著他的目光,甚至在他說完這些話時嘲諷地朝他笑了笑,像是他剛剛說的那番話是她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話般。
「說完了嗎?說完了是不是可以把你的手拿開?這里是學校。」等溫墨染收回手退開一步,夏清幽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表情依舊沒有過多的改變地看著面前的男人,「我想學長想說的話,想表達的東西都已經達到目的了吧?不少字如果你以為那些話能嚇到我,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夏清幽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淡淡地說,「時間不早了,我進去上早自習了。」說完,轉身朝學校里走去,卻又在走進校門後回頭跟溫墨染說,「如果你把我當成一般的小女生,以為哄騙,或者威脅就能讓我對你舉手投降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浪費時間的好。」
剛走出圖書館,電話就響了。是王芳打來的,夏清幽連忙走到旁邊花台上坐下,把電話接起來放到耳朵上。
「王姐,是不是董事長有什麼事?」說完這句話,夏清幽才察覺到自己剛剛的語氣似乎有些過于急切。
桑鏡微微一愣,看了下站在一旁的王芳,說,「我是桑鏡。」方才,她聲音里的著急和擔憂他清楚的听到了。
夏清幽一呆,大概沒想到父親會這時候打電話給她吧。很快恢復如常,「董事長,听王姐說您現在在醫院。好些了嗎?」不跳字。
「難得你還記掛著,已經沒什麼事了,後天大概就能出院了。」桑鏡依舊板著張沒什麼表情的臉,聲音卻無意地放輕了許多。緩了緩說,「你不是我公司正式員工,不需要叫我董事長。上次見面就已經說過了,叫我桑叔叔就好。」
桑叔叔。心里默念著這三個字,夏清幽抬頭望著天空中涌動的雲朵,努力控制著自己噴薄欲出的情緒,卻依舊哽咽地說,「我知道了。你以後也別叫我夏小姐,叫我清幽好嗎?」不跳字。其實,她希望父親叫的是她以前的名字,雪薇。
漫無目的地在學校里走了一會兒,耳畔依舊回蕩著父親剛才在電話里的聲音。即使現在她已經不再是原來的自己,月兌離了原本生活的軌道,離開父母身邊,他們發生過的一切並沒因她的消失而改變,還是按照它原本的模樣按部就班地發生著。所以後來發生的一切依舊會發生對嗎?夏清幽停住腳,看著前方虛無的地方,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替自己感到悲哀。
自顧嘆息了一下,回頭時才發現自己竟不知覺走到音樂教室的樓下。猶豫了一下,夏清幽轉身走進樓道里……
「啪啪」響起兩聲掌聲。夏清幽一怔,回頭便看到拍著手掌走過來的葉暉。她只是看到鋼琴一時沒忍住,彈了一曲,沒想到會被他听到。就是不知道他在這里多久,听了多久。其實不用細想,看他噙著笑的表情,就知道他听完了整首曲子。
「沒想到你鋼琴談的這麼好。」葉暉走到鋼琴邊,微微靠著鋼琴若有所思地看著夏清幽。緩了緩才又繼續說,「你剛才彈的是理查德的秋日私語吧?不少字你不是說自己不會音樂嗎,可我听你剛才彈得曲子,不像是一個不懂音樂的人能彈出來的。」
沒錯,她懂音樂,那又怎麼樣呢?合上琴蓋,夏清幽拿過拐杖站起來,看也沒看葉暉一眼,轉身朝琴房外走去。
「你不怕我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知道嗎?」不跳字。在夏清幽打開房門時,葉暉淡淡的問。然後走過來慵懶地靠在牆上,說,「一個第一次進學校,家里很窮的女生,竟然會在沒有曲譜的情況下如此嫻熟地彈出鋼琴曲,我想應該有不少同學好奇吧。」
皺了皺眉,看向葉暉時夏清幽已經恢復了自己一貫的冷漠和震驚,「你覺得你把看見的說出去,他們就會相信嗎?」不跳字。
左邊眉毛一挑,葉暉從褲兜里拿出手機晃了晃,笑著說,「剛好那首曲子是我喜歡的,覺得彈的不錯就用手機錄下來了。還拍下了彈琴人的樣子。雖然只是側臉,我想還是不難認出她是誰。你覺得這樣還有人相信嗎?」不跳字。
不等夏清幽說話,葉暉繼續說,「我跟你學的。不過我不會學你虛張聲勢。」邊說邊把手機里的錄音打開,好證實自己說所無需。
夏清幽暗自咬了咬牙,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忍住,在心里罵了一句︰無恥等等,他剛剛說什麼了,虛張聲勢?看樣子這小子不像看起來那樣斤斤計較心胸狹窄,知道她們用假的錄音威脅他們,他竟然不拆穿。
「說吧,你想怎麼樣?」夏清幽靠著門,淡淡地看著同樣表情淡淡的葉暉。要不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她才不會跟他妥協呢。
裝模作樣的思考了小會兒,葉暉說,「我希望你能當我們的音樂老師。不要說你不懂音樂,有些東西不是你自己說不懂就真的不懂了。」
夏清幽無語地翻了下白眼,就因為她上次說了那些話和今天無意間听到她彈了一首曲子,他就這麼深信不疑地相信她懂音樂,能當他們的老師?這……未免太輕率太滑稽了一點吧?不少字雖然她確實能當他們的老師,並且綽綽有余。
「夏清幽,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幫我們……」葉暉垂著眼瞼,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半晌才說,「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剛才的事我也會當做什麼都沒看到。」說完,不理會有些發呆的夏清幽,他徑直朝樓梯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