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瓊被天師纏得頭疼,一會兒說是,一會兒說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故意混混淆視听,反正她現在的頭腦子已經大了,煩躁地不行,暗想如果自己強硬起來,極可能弄得天師更不會讓自己看了,現在還得冷靜下來——,把怒氣先壓下來,她最終還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只得輕輕說道︰「天師,我沒有怪你了,我只是想看一看你畫的符,是否對我們目前遇到的問題有些所幫忙」。
天師猛地听聶小瓊說話的語氣變得柔和了,目光里沒有恨,也沒有怨,更沒有怒,嘴角有了一些笑紋,天師頓時變得燦爛起來,沒想到自己畫符去鎮她,她居然沒有沖他發火,眼楮又迷成一條縫,有些不放心地笑道︰「若男,若男,對不起,我就去幫你拿來——」。
說完,目光在她的臉上不舍地停了一下,這才顛顛地去了。
聶小瓊看見天師一邊走,一邊不時轉過頭來看自己,眼神還有些猥鎖,心里便有些煩躁,再看到天師從自己的床墊下抽出那張符的時候,差一點氣昏了過去,自己怎麼一直以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床墊下還有天師畫的一張符,而這符竟是天師用為鎮自己的,幸好自己從來不信這個,倒沒有惹出事情來,半響才吞出一口氣來,張了張嘴,罵道︰「天——師,你——壞胚子,做點人事行不行啦?」。
天師手中拿著符,頓時縮手縮腳起來,站在原地沒有動,聶小瓊沖過去,沒好氣地一把從天師手中奪符,差一把那符給撕壞了,恨了天師一眼,這才抬起那符看了看。
符上有一個很丑的人臉,身子極細細長長的,跟那臉極不相襯,有可恨的是這符上的這個人,應該是自己吧,不但丑,而且身上還背上有一個很大的葫蘆似的東西,很夸張地佔去一張紙的一半,具體是個什麼東東,聶小瓊看不出來,揣測天師可能是想這個東西鎮住自己,聶小瓊又倒著看了看,豎著看了看,轉了一圈,愣沒有看出來,心里暗罵︰「可恨的天師,這畫符也是他的專業了,怎麼畫得跟人用腳丫亂涂鴉似的,沒一點長進,還亂七八糟的」。
不過,這樣的話,聶小瓊始終沒有說出來,天師見她先前還有怒氣,心里緊張兮兮地等著發落,暗想,恐怕把這冷美人給得罪了,但他發現她看過以後,又把符遞給他,並沒有說什麼,怒氣也淡了,便大著膽子嘻笑起來︰「若男,你不知道,這畫符還可以治病,道家的畫符跟特異功能還有關呢」。
聶小瓊沒好氣地問道︰「天師,治病不治病的,我不知道,我現在只想問一問你這符是怎麼畫出來的?」。
天師立馬來了精神,不過,卻有些不好正面加答她,避重就輕地說道︰「若男,你不知道吧,在道士和巫師看來,符是溝通人與神的秘密法寶,所以不是隨便可以亂畫的,故有畫符不知道竅,反惹鬼神笑,畫符若所竅,驚得鬼神叫,畫符的方法成百上千,有的要掐訣存想靈隨筆而來,有的要步罡踏斗,念動咒語,就是在鋪紙研墨,運筆等方面都有講究,方法之繁瑣,足令善男信女們頭暈目眩,畫出來的東西一般人是看不懂的」。
聶小瓊听了,有些那悶,又指著這符上一堆一堆的東西問道︰「天師,這是什麼?」。
天師嘻皮笑臉地答道︰「你看不出來吧,嘻嘻,這是塔,用來鎮妖鬼的」。
聶小瓊听得頓時無語,還有些頭昏——,暗想天師這畫塔的水平怎麼跟他那丑模樣差不多。
半響才問道︰「天師,你把這畫符的程序說來听听」。
天師見冷美人主動問他,沒有再追她畫符鎮她的事情,頓時眼里又有了光,眉飛色舞地說道︰「若男,我跟你說,畫符一定要有程序,決不可以簡單了事,順序顛倒,畫符前,先要淨心,聚精會神,誠心會神,誠心誠意,清除雜念,思想專注,以及要淨身,淨手,漱口,筆咒,水咒,硯咒,墨咒,朱砂咒,祗,將要禱告的主事表達出來。
接下來是畫符,要正襟危坐,存思運氣,一鼓作氣畫出所要畫之符,中間不可有任何間斷停頓,畫符中還要吹氣于符中,同時還要一邊畫,一邊用嘴輕輕念咒,此外,不握筆之手還要作出書符時必要的日君訣,日君訣,變曲左手四指指尖,只有第二指平伸,指尖朝上,月君訣,除第四指平伸,指尖朝處外,其余四指向內彎,據說是取日,月陰是真氣,引氣入符,借神靈助威,增加符的靈驗性,也在于指法,指揮鬼神,引入符內,畫符畢,將筆尖朝上,筆頭朝下,以全身之精力慣注于筆頭,用筆頭撞符紙三次,然後用金剛指敕符,敕時手指用力,表現出一種神力已依附到符上的威嚴感,最後將已畫好的符紙,提起繞過爐煙三次,如此這般,畫符儀式才算完畢。」。
天師林林總總地講了一大堆,聶小瓊都基本上是認真听了,有些讓特意在天師慢一點,暗暗地在心里記了下來,特別天師講到引氣入符,聶小瓊就聯想到了自己遭地陰龍的陰眼,那個原理會不會就是他口里說引氣,當時自己同地陰龍離的很近了,它陰眼的氣息已經進了體內,所以才會這樣的?,有了這樣的想法,就覺得這種可能性跟自己當初判斷得差不多。
不過,聶小瓊還是拿不準,她又從另一個角度來推測了一翻,物質是存在有兩種形態,一種是由基本粒子組成的實體,一種是感官不能覺察的場態,這是同一事物的兩個方面,實體和場是不可分割的,一定條件下可以互相轉化,聚成形,散成化氣,地陰龍陰眼里面有害氣體是否侵入了自己的體內造成全身乏力的。
天師見她又在沉思著,有些探測性地問道︰「若男,若男,你想什麼呢?」。
聶小瓊倒不想隱瞞他,把自己剛才的想法告訴了他,天師拍了拍腦袋道︰「極有可能的,陰陽本來就是對立的,萬物都是平衡的,有陰必有陽,每年每月,每時每刻都要分陰陽,你遭了陰眼之氣,自然要用陽氣來補,地下屬陰,天上屬陽,太陽的光自然也屬陽了,所以能醫治好的地陰龍傳染給你的陰氣了」。
對于天師這樣的解釋,聶小瓊也找不到更多、更好的答案,覺得天師所說的還算有道理的,接下來又問道︰「那天師,那你之前說你吃了地陰龍的陰眼,就能看到我臉上的另一張怪臉,會不會也就是傳——」。
天師並沒有正面答她的問題,而是上下看了看她,似乎想要再次看到她的另一張怪臉來——,可天師沒有看到,而是看到了她那幽深的眸子里不時閃出的光亮,金晶晶的,皮膚白膩膩的,滑滑的,長發長長地垂到後面——,天師這般近距離地毫無顧忌地看著眼前的冷美人,此時,他似乎才猛地發現她看上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美得有些虛幻,天師看得痴了,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她是聊齋上面的鬼魅幻化到這山洞里來了——來吸噬他的魂魄,讓他的心神只會圍繞著她轉。
聶小瓊驚覺到天師的異樣,看起來有些不安,把眼光移到洞口處,又移到洞壁上,眼角的余光又掃在天師的臉上,發現天師不回答自己的話,還在小心地偷窺自己,她臉上的表情極是不自然地歪了一下,眼楮不雅地翻了一下白眼。
似乎是在有意無意地提醒他,這個動作讓天師這才猛地意識到這不是什麼鬼魅,這還是一個人間的女子被他想歪了,暗暗嘆氣,如果眼前的這個冷美人屬于自己的,那該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啦,至少可以讓愛大山妒忌死,想著想著,天師就飄了起來。
聶小瓊見天師半天不吱聲,又提醒似地說道︰「天師,你肚子還疼不疼?」。
天師答道︰「不——疼了,早就——」,轉念一想,驚覺到了什麼,覺得自己傻啦,干嘛要說不疼了,難得這冷美人守著自己,陪自己說話,如果不是遭了一難,她根本不會這樣問自己,還在自己的身邊呆這麼長時間。
想到這里,又猛地說道︰「若男,還是陰疼疼的——哦」。
聶小瓊點了點頭,爬起來要走,天師說不清楚為什麼,趕緊一把抓住她道︰「若男,若男,你別走,我剛才想起你問我的話呢,有些走神了,我現在就回答道你」。
聶小瓊面無表情地看了天師一眼,又再次慢慢地把眼楮移到了天師抓著自己的手臂上,天師似乎意識到了,趕緊松開了,又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若男,你——,別生氣,你——先坐下,你要問什麼,我都會回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