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牌看著甚是眼熟,只是一時間有些猛住了。徐安暗暗思忖,認真回想究竟在何時何地見過此物。久久,好不容易理出一個頭緒,順著想了下去,結果竟是把自己給嚇了一跳。
胡氏辦事爽利,仔細審看一遍文書之後,十分痛快地按下了手印。從今往後,九女乃女乃正式入伙胡家的綢緞莊,徐家管運,胡家管賣,三七分成,互惠互利。自己日盼夜盼地心願得以實現,胡氏不免有些激動,抬頭望向九女乃女乃,長篇大套的說起感謝的話來。
宋歡顏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吃茶,待見她這副歡喜的模樣,心里也著實替她高興。
九女乃女乃微微的笑了笑,與她敷衍客套一番,便親自吩咐下人將她們送回客棧休息。誰知,她們二人前腳剛走,徐安後腳就湊上前來,壓低聲音道︰「老夫人,這胡家小娘子的身上有蹊蹺啊」
九女乃女乃聞言,側臉望向他,表情有些奇怪,但還是順著他的話,問道︰「徐安,此話怎講?」
徐安沒繞彎子,直接說道︰「老夫人方才沒有注意到那小娘子身上的玉牌,那可不是一件尋常之物啊」
九女乃女乃很少見他如此緊張兮兮的模樣,不禁也跟著上了心,忙擺手示意其他人退下,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沉聲道︰「徐安,有什麼事你照實說就是,別這麼一問一句的,攪得我這心里亂糟糟的,不安穩。」
徐安定了定心神,繼續道︰「老奴曾經見過與那小娘子身上一模一樣的玉牌。而且,還是系在親家老爺宋大人的身上。」
九女乃女乃聞言,心中一驚,有些張口結舌道︰「你說宋大人,親家老爺他也有。」
徐安滿臉認真,又回頭飛快掃了下四周,低低的說道︰「老奴不會記錯的。那日姑爺親自見我,恰好宋大人也在屋中,老奴當時便留意到了此物。」
九女乃女乃想了想,道︰「或許,你只是看著眼熟,記錯了吧。」想她一個生在小鎮的丫頭,怎麼可能和當朝重臣相同的物件。
徐安嚴肅道︰「老奴敢用性命擔保,絕對不會記錯。」
九女乃女乃听了這話,一時犯了難,猶豫片刻才道︰「此事重大,萬一真是和親家老爺有聯系,咱們可就算是怠慢人家了。徐安你連夜進京,親自去宋府請鶯兒確認一番。至于,那玉牌有何出處和典故,最好也一並查清。切記莫要讓無關的人知道」
徐安應了聲是,沒敢耽擱,立即下去收拾行李。
九女乃女乃凝望著微微跳動的蠟芯兒,眉頭微微蹙了一下,宋歡顏宋昆,普天之下同姓之人數不勝數,也許只是個巧合,只是個巧合而已
青州距離京城算不上遠,快馬加鞭不到三日便可到達。只是,徐安畢竟上了些歲數,途中稍稍耽擱了半天。
徐安作為徐家的大總管,亦是徐家半個當家人。每年都要來宋府走動兩回。不過,一般都是趕上逢年過節的時候,這回倒是來得有些唐突了。幸好,徐安可以借著宋姑爺高升一事,特來拜會道賀。
徐鶯乃是宋府第三房的媳婦,年方二十四,今年正好是她的本命年。徐鶯的生母早逝,自幼跟在九女乃女乃身邊長大,也隨了老夫人的性子,喜歡擺弄些花花草草。所以,平時她很少在正房悶著,反而是更喜歡呆在花廳里樂個自在。
老嬤嬤引徐安進來跨院,滿園奼紫嫣紅,芳香濃郁。遠遠瞧去,只見,四五個面皮白淨,穿紅戴綠的小丫鬟正站在廊下伺候,舉止行動,很是端莊和體面。
那婦人看上去二十四五歲的年紀,玉人嬌面,長眉亦似煙華貼,一雙瞳仁剪秋水,明艷之色早已勝過滿園錦繡。
徐安躬身上前,清清嗓子道︰「老奴拜見三夫人,給三夫人請安了。」
徐鶯這才轉過眼來,望向徐安,微微一笑道︰「安伯,您老來了。」說完,放下手中的剪刀,揮手示意丫鬟們給他看座。
徐安不敢坐下,如今,徐鶯的身份大有不同,她已經是朝廷的四品安人了。
徐鶯見狀,又讓他坐下吃茶。她深知祖母的性格脾氣,想來這次徐安過來,一定是有事交代。
徐安故意先看了看四周,隨後端起茶杯,輕抿了口茶水,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徐鶯心領神會,只留下兩個親信丫鬟伺候左右,其余的人全遣到外院澆花去了。
徐鶯的心里一直惦記著老人家,「我祖母的身體可好?」
徐安點點頭,回道︰「回三夫人的話,老夫人的身子很硬朗,您無須擔心。老夫人听說,姑爺補了四品文職的空缺,特命老奴送來賀禮道賀。」
一提起丈夫做官的事,徐鶯聲音里的笑意更明顯了︰「這都是承蒙公公和王太師的好交情,我夫君才能官拜四品朝奉郎。說來,年初祖母選得那尊珊瑚寶雕真真是送對了。」宋璟文如今還未到三十歲,如若能把握住機會,未來的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徐安與她敘說一番家事之後,便有意提起宋大人的那塊玉牌,詢問起它的出處。
徐鶯微怔,眼中卻閃過一絲銳利︰「那玉牌乃是我公公的傳家之物。安伯怎會突然對它有了興趣?」
徐安實話實話道︰「不瞞夫人,老夫人近來結識了幾位朋友,其中有一位的家眷身上戴著和宋大人完全一模一樣的玉牌。」
「哦?」徐鶯微微有些吃驚的望著徐安,卻很快地緩了臉色,輕聲道︰「茫茫大千世界,無非物分幾類人分幾種,也許只是相似而已。」
「老奴敢用性命擔保,絕對沒有看錯,就是一模一樣的物件。」
徐鶯聞言,深深地看了徐安一眼,還未來得及開口,便听不遠處一陣腳步響,又丫鬟進來稟道︰「夫人,三爺回來了。」
徐鶯連忙撫了撫頭上的珠翠首飾,起身相迎,仿若自言自語道︰「今兒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徐安也跟著站了起來,連連後退兩步,與主子間錯開些距離,卻听徐鶯微微側身,輕聲道︰「玉牌的事,咱們晚點再說,我會尋個合適的時機問問。」
徐安聞此,機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徐鶯辦事,一向是很讓人放心的。
徐鶯的夫君宋璟文是宋家中最受寵愛的兒子。其一,是因為他是家中老ど,其二,是因為宋家三兄弟中,就屬他的性子最為穩重,遇事不盲從,且有主見,敢作敢當。
徐鶯和宋璟文的感情很好,這麼多年來,夫妻倆一直都是恩恩愛愛地過日子,很少拌嘴吵架。而宋璟文打從新婚那時起,便就對徐鶯溫和體貼,亦是從未改變過。這樣牢固的感情,源于徐鶯的真心付出,溫婉得體,也由于宋家的嚴明家規。在宋家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男人不得納妾不得休妻。這是老太爺宋昆親口說過的話,雖沒有白紙黑字地寫下來,卻是宋家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家規。
宋璟文生得挺拔俊朗,穿上氣派華貴的官服,整個人不禁散發出一種世家子弟獨有的優越氣質。只是,他的自信來得恰當好處,低調從容,並不會讓旁人覺得不舒服。
徐鶯忙攜著下人們上前行禮,施施然道︰「給三爺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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