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戴昂思夫人,Amy身體不舒服,我要帶她先走一步。」赫連斐夜的臉上有著難掩的焦急,季曉然身體的突變,讓他既害怕又擔心。他記得季曉然說過,她的身體情況,連她自己也不能做到了解,事實上,也沒有任何人能了解,她的情況太過特殊,根本沒有先例可尋。
「沒關系,你先送Amy回去吧,我破例將這個合作的事情延後到明天商談。」戴昂思夫人輕輕點了點頭,擔憂的眼神在季曉然的臉上一掃而過。
赫連斐夜也顧不得失禮不失禮了,一把抱起季曉然就快步的向門口走去,而與此同時,遠遠發現這邊情況不對的歐陽景嵐兄妹和嚴烈,也都快步的向赫連斐夜的方向聚攏著。
每個人都很擔憂季曉然的情況,這讓季曉然的心里非常的感動,可此時她根本思考不了太多,劇烈的痛楚抓著她全部的心神,根本不容許她做更多的考慮。
她可以肯定,自己從未這樣的痛過,和今天的疼痛比起來,之前為了變身所經歷的那些疼痛,真的是不足掛齒。季曉然甚至懷疑,如果不是自己死死的咬著唇瓣的話,是不是早就已經呼天搶地嚎啕大哭了。
牙齒撕咬著唇瓣,季曉然的舌尖已經嘗到了血腥的味道,可是她卻絲毫感覺不到唇瓣上的疼痛,也許是身體太過痛了,導致大部分神經都已經麻木了,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哪個位置在疼。
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讓季曉然克制不住自己的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一般跌落。「小乖,這是怎麼了?」幾人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直到坐上了歐陽景嵐開過來的房車,嚴烈這才擔憂的問著,聲音里有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
「她說她很疼。」赫連斐夜溫柔的將季曉然放平在後排的座椅上,緊握的拳頭可以看到每一個骨節都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著,此時他只覺得,自己心都快要攪碎了,他寧願疼的是自己,也不願意這樣的疼痛降臨在玻璃女圭女圭一樣的季曉然身上。
可他沒有任何辦法,他甚至不知道怎麼做才能緩解自己寶貝的疼痛,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引發了這樣的事情,他甚至不敢就這樣送季曉然去醫院,因為就連他也不敢去猜測,這一陣強烈的痛楚代表著什麼,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這種無從著力的感覺還是赫連斐夜這輩子第一次體驗到。
「怎麼會這樣,我第一次見到她變身的時候,她也說很疼,但卻沒有疼成這樣,是不是變身的事情出了問題,還是說小乖的身體又有了新的變化?」嚴烈緊張的臉色發白,冰冷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眼楮眨也不眨的看著季曉然因疼痛而汗濕的臉。
「不知道。」赫連斐夜的聲音里有著難掩的無力,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在自己的眼前受著這樣的折磨,可是自己卻只能像個旁觀者一樣靜靜的看著,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不能去做,除了任由疼痛撕碎自己的心之外,他什麼忙也幫不上。
「斯羽你來開車。」歐陽景嵐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此時卻也壓制不住自己緊張的情緒了,將車子停在路邊,歐陽景嵐果斷的放棄了自己開車,他的心已經亂了,根本沒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讓我來吧。」赫連斐夜和嚴烈都手足無措的看著季曉然因為疼痛,而逐漸開始渙散的雙眼,此時歐陽景嵐湊了過來。
輕輕的握著季曉然團成了拳的手,歐陽景嵐低聲的說道︰「疼痛疼痛飛飛,疼痛疼痛飛飛……」大提琴一般優雅迷人的嗓音吐出這樣幼稚的話語,卻沒有一個人發笑,車里的氣氛沉悶的讓人想要窒息,除了歐陽景嵐的聲音不斷的回響著,再無其他。
「疼痛……疼痛……飛……飛……」突然,季曉然虛弱的張開了嘴,小聲的跟著歐陽景嵐呢喃著,原本甜美好听的聲音因為強忍著劇痛沙啞無比,但仍然讓車內的人狂喜了起來。
「疼痛……飛……」季曉然不斷的呢喃著,劇烈的疼痛讓她的意識開始逐漸的渙散,但她卻怎麼也暈不過去,怎麼也不能逃避這樣的疼痛,就在季曉然覺得自己快要疼痛致死的時候,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話語,一遍一遍的灌進了自己的耳朵,拉扯著自己想要離去的靈魂。
「然然妹妹,別怕,強強哥哥陪著你,疼痛疼痛飛飛,很快就不疼了。」歐陽景嵐繼續說著童真的話語,聲音里有著一絲絲的哽咽,半蹲著的身體也不住的顫抖著,他似乎覺得,只要自己放開手,自己眼前的女孩就真的會隨風飄散,就此消失不見。
而在季曉然的腦子里,孤兒院的角落,兩個髒兮兮的孩子依偎在一起,小女孩因為從樹上滑落摔斷了腿,哭的一塌糊涂,而小男孩則是一邊費力的背著小女孩前進,一邊不斷的說著「疼痛疼痛飛飛……」
兩個幼小的孩子筋疲力盡的前進著,小女孩慢慢的不哭了,腿也不在那麼疼了,這句話就像是仙女的法術一樣好用,這就是季曉然深埋在心底多年的回憶。
「不疼……了……」季曉然的呼吸很短促,說的話也是輕飄飄的,但身體卻開始慢慢的放松了下來,身體上劇烈的疼痛也似乎隨著歐陽景嵐的咒語,一點一點的消退著。
勾起一抹微笑,季曉然閉上雙眼,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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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密的睫毛抖了抖,又抖了抖,緩緩的掀開,一雙璀璨的星眸帶著點點的迷茫和恐懼看向了這個世界,季曉然緩緩的支著身子坐了起來,輕輕揉捏著自己泛疼的額際,過了好一會才緩和了那種暈眩的感覺。
黑白分明的大眼楮恢復了清明,四周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邊站滿了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擔憂、驚喜、恐懼交織著,可大家都秉著呼吸,沒有一個人開口。
「謝謝。」季曉然扯開一抹虛弱的笑,雖然聲音還有點嘶啞,也有那麼一點點無力,可身體卻沒有再傳來什麼疼痛的感覺了,只是有些疲倦。
「寶寶。」赫連斐夜第一個沖了過來,一把將季曉然擁進了自己的懷里,他需要靠著季曉然的體溫,來溫暖自己已經片片碎裂的心。
他終于知道,原來自己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強,當季曉然昏睡過去的那一刻,赫連斐夜才知道,天地一片灰暗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幾乎以為自己要失去季曉然了,好在老天垂憐,將屬于自己的天使又送了回來。
「斐夜……」有些冰涼的鼻尖不斷的在赫連斐夜的脖頸處蹭著,季曉然貪戀的嗅著赫連斐夜身上讓她安心的味道。
「然然,你真的嚇壞我們了。」歐陽景嵐輕輕的坐在床邊,雖然赫連斐夜的擁抱礙眼無比,但此刻他不願意去計較了,沒什麼比季曉然的身體來的更加重要。
「喝杯水吧。」嚴烈面無表情的遞上一杯溫水,可微微顫抖著的手還是出賣了他的心。
「謝謝你景嵐,還有你嚴烈。」季曉然小口小口的喝著溫水,還不忘了道謝。雖然疼痛折磨的她意識渙散,但她還知道,也還記得,是這幾個人守護在自己的身邊。
「你傻了嗎,誰想听你的謝謝。」嚴烈的口氣有那麼一點點的惡劣,可是眼底難以遮掩的擔憂還是讓季曉然心頭一暖。
「寶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猶豫了一會,赫連斐夜還是試探著丟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這樣的突發情況實在太讓人膽戰心驚了,他絕對不想在看到第二次。
「我也不知道。」貝齒輕輕咬著玻璃杯的邊緣,季曉然的眼里滿是迷茫,赫連斐夜的問題,也正是她想知道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是出了什麼狀況,為什麼會突然劇痛,為什麼會又在生死的邊緣走了一遭。
除了這些,她還很想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會因為這一次的劇痛,產生什麼樣的變化,是好還是壞,無數的問題在季曉然的心頭縈繞著,她根本無法解答。
「我睡了多久?」突然,季曉然想到了一個被自己和大家一直忽略的問題。
「九個小時。」低頭看了看手表,歐陽斯羽出聲說道。
「九個小時?」張大了雙眼,季曉然的詫異的驚呼,自己睡了九個小時,為什麼現在還是人類的模樣,難道這次的疼痛代表著接下來,自己可以一直保持人類的模樣了嗎,不需要在玩那種可惡的變身?
「小乖,看來疼痛的背後也不一定都是壞事。」嚴烈的聲音里也有著喜悅,季曉然變身的事情,這里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了,他是一直看著季曉然一點一點的經歷著每一次的痛楚,慢慢的延長自己的變身時間,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