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飛過來，落在小倩身邊，看著她虛弱得快要死去的臉頰，心痛欲裂。
她不忍地別過頭去，沉聲道︰「要救她，只有一個方法。」
寧采臣呆滯的目光漸漸上移。
靜靜地，他看著雪兒輕輕吐出那幾個字。
「將你體內的陽氣，傳給她。然後……你會死！」
他重重地點頭，沉聲哀求道——
「求你！無論如何都要救小倩！」
「你會死的！」另一邊，嫣兒突然大喊。
「死又能如何？！只要能救小倩，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寧采臣！你瘋了嗎！」嫣兒不可置信地大吼，轉過頭，拉扯楊天佑的衣袖，「師兄！那個書呆子說要用自己的命救活那個妖精！」
楊天佑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輕輕地看著寧采臣。
他坐在地上，懷中抱著奄奄一息的小倩，臉上，是痛不欲生的神情。
似乎……天底下最大的悲痛莫過于她的離去……
如果……
可以用他的生命來換得這個女子的恢復……
那麼，寧采臣甘願放棄一切……
那樣驚天動地的愛情啊。
竟令他凝滯的心一片沉痛。
他苦澀地扯了扯唇片，聲音暗啞︰「讓他去吧……」
「什麼？！」嫣兒吃驚地睜大了眼楮，似乎不敢相信這是出自師兄口中的話。
「師兄！他發瘋，你也跟著發瘋嗎？！師父告訴我們，妖精都是沒有善心的！只會為禍世間！我們應該除掉她們不是嗎？」
楊天佑看向她，眼神沉痛。
「我不敢違背師父的命令，但是，讓我出手，我不忍心。」
嫣兒不可置信地後退了兩步，吃驚到說不出話。這一刻，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師兄。
從小到大，他一直擋在自己面前，降妖除魔，像守護神一般，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從小到大，面對妖魔鬼怪，他絕不手軟，第一個站出來，毫不拖沓，或是收服，或是消滅。
可是——
這一次，師兄竟然同意讓一個人以命抵命地去救一個妖精！
不僅如此！
面對那只受傷的雪妖，他竟心生憐憫，不忍殺掉她！
她的師兄！
她的師兄到底怎麼了？！
握緊皮鞭的手在不住地顫抖，她咬緊唇片，臉色煞白一片，眼中似乎閃過狠厲而絕望的暗光。
「為什麼不肯殺掉雪妖？」
她突然冷聲問。
楊天佑怔了怔，看到她痛苦的扭曲的面容，心中黯痛不已。
「嫣兒……你怎麼了？」
「為什麼不殺掉雪妖？！！！」
不顧他的關切，嫣兒厲聲重復了一遍，聲音中暗藏不可遏止的顫抖。
「她救過我。」楊天佑的聲音平靜如水。
「救過你？呵……救過你？」嫣兒苦笑了一下，突然感覺到大腿灌了鉛一般的沉重，腳步也漸漸虛浮。
她搖搖晃晃地扶住牆邊，遠遠地，看著雪兒那一身聖潔的白衣，眼中似有火光噴射而出。
她的師兄，和那個雪妖……
究竟——有什麼關系？！！
指甲深深地插進掌心，嫣兒的眼前漸漸朦朧一片。
她咬緊牙關，定定地看向楊天佑。
「我要殺了她！」
楊天佑渾身一震！
「嫣兒你說什麼？」
「我要殺了她！」殷紅的唇片被她咬出刺目的猩紅，酸澀的味道沖入口中，將她的喉嚨哽咽。
她紅著眼，瘋狂地從衣袖中掏出黃符。
「不可以！」楊天佑急忙奪走她手中的靈符。
靈符在兩人的搶奪下漫天飛舞，如同夜空中的泛黃的雪片，一片一片落在嫣兒的周身。她拼命地伸手，拼命地抓動，想要得到哪怕其中的一張。
可是，每當她快要拿到黃符的時候，楊天佑總會搶先奪走。
她的師兄。
陪伴了她十六年的師兄。
她全心全意愛慕的師兄。
有一天。
竟然會為了一個雪妖，同她對峙兩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