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她的聲音冷靜至極，「黑山成親那天，你坐在第二層台階的椅子上，身邊站著茉香。那一天，你帶著銀白色的面具，可是，那感覺，那神情，那動作，卻還是掩藏不住地流露出來。是該你說失算呢？還是你並不想刻意隱瞞，打算直接跟我攤牌？——石護法！」
听到小倩滴水不漏的猜測，江若白淺笑，兩只手合在胸前輕拍了兩下。一如在黑山婚宴那天，石護法為木護法鼓掌那般，清脆而利落。
「你很聰明。」他突然贊揚道。
小倩凝視他，心中的戒備並未因為他親和的笑意而減退半分。
「所以，我也用不著繼續隱瞞了。沒錯，我，就是黑山座下三護法之一的石護法。」
一絲波瀾在小倩的心底蕩漾開來。
原來，他，就是石護法。
曾經，她猜測了許久，一直對他心生戒備，一直介懷于他毫無漏洞的面具神情。
黑山的婚宴，她確定地推斷出他石護法的真實身份。
只是，這一刻，當他坦白地告訴自己，自己便是石護法的時候，為何心中卻不像撥雲見日的一剎般那樣清朗？隱隱中感覺，他似乎仍舊隱瞞了許多事情？
是因為他太過鎮定的回答？亦或是那迷人到神秘的笑容？
「茉香與蓮香，是你身邊的侍女？」小倩繼續追問。
江若白點頭，「她們兩個是花妖，你這麼聰明，應該猜到了吧？」
小倩緊緊盯著他，眼中是小狐狸一般的狡猾。
「我該怎麼相信你的話？」
江若白失笑。
呵，果然，他還是小看了她。
從認識開始，她就戒備得如同將自己裹在繭中的小蟲。時時刻刻提防著自己，似乎他的笑容是危險的毒藥，不敢直視，不容信任。
就連現在，他將身份坦白地告訴她的時候，她都可以如此警戒地反問自己，該如何相信他的一面之詞。
她真的是一只異常狡猾的小狐狸呢！
「這樣……可以嗎？」江若白看著她，一只手伸到她跟前。
小倩怔住。
他的手心中，靜靜地躺著一塊水滴狀的玉佩，透亮的綠色，晶瑩剔透，邊緣處泛起星點的光芒，圓潤而耀眼。
嘴角漸漸彎成一個驚喜的弧度。
小倩開心地將玉佩收進手心，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色彩︰「是我的玉佩！」
沒有什麼可以比得上失而復得那種驚喜的心情了。
捧著維系她穿越事實的唯一證明，小倩的心中甚至可以用激動來形容。
「你從哪里拿來的？」
一直以為江若白是故意將她的「寶物」藏起來，不願歸還，沒想到他卻主動送回。她果真是看錯了他麼？
「在麗香樓的那間房。」望著小倩驚喜無比的笑容，江若白寵溺一笑，似乎在笑話她的丟三落四。
小倩將玉墜重新帶回脖頸間。手指自然地撫上胸前，模到那塊玲瓏水滴，心似乎也跟著放松起來，如釋重負。
「謝謝你。」她俏皮一笑。
江若白突然感覺到心頭熱了一下。
從認識到現在，她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自然地與他交談，跟他撒嬌，做鬼臉。
他一直以為，兩人之間的隔閡是不可消除的，如今，經過慢慢接觸，竟然奇跡般地逾越了那道深深的溝壑。
他轉過頭，掩飾過眸中的那一抹狼狽的色彩。看向窗外安靜的月光。
此時，月色安靜如水，瑩白色的光芒撒了一地，給萬物披上一層薄紗。沉寂一片的世界，看起來那麼安詳，那麼寧靜。
就連這夜色中的妖界，竟也美得那麼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