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們保我能聯我。看似只是普通的妖精，這蜈蚣精，卻又有些與眾不同。
按理來說，妖精身上的妖氣本該濃烈，就算是再弱小的妖，身上的氣味也是難以掩蓋的。
可是眼前這蜈蚣精，竟渾身上下全無一點妖氣。這一點，不得不讓人生疑。
「蛤蟆，去！聞聞你這好兄弟身上的氣味兒，是不是有什麼不同？」魅姬輕輕甩一甩灰色羽扇，聲音慵懶地命令道。
「……是！」蛤蟆精恭恭敬敬地做了個禮。雖然心里疑惑魅姬娘娘為何會這樣命令，但還是不敢違背。
他走上前去，眯起眼楮將鼻子湊近了蜈蚣，用力嗅了一口。
雲輕舞下意識地向後躲了躲。
咦？怎麼味道有些不同？
蛤蟆精疑惑地眨了眨眼楮，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再細細聞了一下，竟然還是略帶陌生的氣息。
他驚愕地後退了幾步，指著他，驚叫道︰「魅姬娘娘！這！這不是蜈蚣！」
聞言，眼前的「蜈蚣精」臉色變了一下，看著他不自然的神情，魅姬冷笑一記，嘲弄道︰「呵……蜈蚣精！快現出你的真正面目！」
隨著灰色的羽毛扇子輕輕閃動，一股黑風連綿而生，吹卷著撲在「蜈蚣精」的臉上。
黑色的光芒散去。
雲輕舞清秀的臉漸漸隱現出來。
在蛤蟆精驚愕的注視下和魅姬諷刺的目光下，她絕望地閉了下眼楮，似乎已經不想再做無謂的掙扎。
她不過是個小小的人，就算再怎麼努力，又如何能逃月兌出妖精的手心？
一如她在麗香樓時，永遠擺月兌不掉那個悲劇的命運。
滿身浸濕的白色褻衣上，不斷有水滴滴落下來，如同她心中碎裂的心髒，滴答滴答地流淌出鮮紅的血。
陰暗的水牢里，「雲輕舞」安靜地站在冰涼刺骨的暗河之中，周圍是密集的木制牢籠。她的臉上似乎有得逞的笑意，仿佛光明就在眼前，再痛苦的等待也是值得的。
正在這時，腳步聲倏然響起。
「雲輕舞」的心猛然揪動了一下。
「奉木護法之命，我來看看這女子如何了。你在門口守著，沒有命令，不可以進去。」
是魅姬的聲音！
「雲輕舞」全身的汗毛都警惕地豎了起來，她知道，自己跟隨在魅姬身邊多年，如果稍有不慎，很有可能被魅姬看出破綻。
所以，當那腳步聲近在耳邊時，她依然安靜地靠在牢籠上，背對著來人。
「雲姑娘！不知在這水牢之中的三日，感覺如何？」魅姬挑眉，笑吟吟地打量她一番。
「雲輕舞」默然，隨即冷笑一記，聲音中滿是對她的不屑。
「承蒙照顧，很好。」
魅姬掩唇輕笑，搖了搖手中的灰色羽扇，發髻上的羽毛裝飾被風吹得晃動。
「黑山大人怕姑娘受委屈，身體吃不消，若是耽誤了後天的婚宴，豈不糟糕？于是命我來接姑娘出去，到金殿去住上幾日。」
「……」
「雲輕舞」猶豫片刻，咬緊唇片暗想。
魅姬雖然語氣委婉，但去不去恐怕由不得她。
「呼啦」一聲——
頭上的牢籠不翼而飛。
「雲輕舞」抬起頭，用力吸了口氣，似乎在享受重獲自由的愜意。
「雲姑娘……」
魅姬伸出手，「雲輕舞」在猶豫片刻後，將手搭上。用力一拉，她縴弱的身體便回到了地面之上。
魅姬輕搖羽扇，繞著她慢慢走著，目光片刻不離地緊盯，似乎在琢磨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被她看得心虛，小蝶緊張地低下頭去，輕聲道︰「魅姬娘娘不是接我出去嗎？為何……還不走？」
聞言，魅姬勾唇一笑，伸手抬起她的下顎，打量許久。
「嘖嘖嘖……看姑娘這氣色，倒不像是受了多重的傷……反倒精力充沛！一個人間女子，在水牢中待了三天，竟然安然無恙！魅姬真是對雲姑娘刮目相看啊……」
「雲輕舞」面色一變，慌張地掙月兌出魅姬的禁錮，輕聲回答︰「魅姬娘娘說笑了……如果耽誤了時間，黑山大人怪罪下來，恐怕誰都擔待不起……」
說著，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走了過去。
「慢！」魅姬伸出羽扇攔住她的去路。
「雲輕舞」心里「咯 」一下，她暗暗咬住嘴唇，細密的汗珠自額頭處滲出。
魅姬冷冷一笑，眼中閃過一抹狠厲的光芒！
另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掐住了「雲輕舞」的脖子！
「啊……」
「雲輕舞」痛苦地掙扎著。
湊近她惹人憐愛的臉，魅姬狠狠道︰「想在我面前耍花樣！你還女敕了點兒！還不快變回原貌！」
「雲輕舞」睜開雙眼，凝望魅姬那雙冰冷得如同黑洞的眼楮，心知自己漏了陷。
魅姬緩緩松手，「雲輕舞」的身子像失去了支撐般，軟綿綿地癱倒在地，樣貌也在轉瞬間變回小蝶的模樣。
「魅姬娘娘！魅姬娘娘饒命！」小蝶狼狽地爬到魅姬跟前，拉著她的長衫，哭著求情。淚水從她的眼角不斷涌出，如斷了線的珠子。
魅姬冷哼一聲，一腳踢開小蝶的身體。
「臭丫頭！這點小聰明！竟然敢拿出來欺瞞我和姥姥！」
「魅姬娘娘饒命！魅姬娘娘饒命！小蝶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小蝶跟您多年的份上！就饒了小蝶這一次！求您了！」小蝶在地上連連磕頭，滿心懺悔地求饒著。
魅姬狠狠瞪她一眼，胸口被氣得起伏。許久，她呼一口氣，冷聲道︰「你起來吧！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姥姥！如果你以後再敢生出這樣的想法！小心就連我都保不了你的小命！」
「是是是！小蝶知道了！小蝶知道了！」小蝶趕忙磕頭謝恩，抹著眼淚站起來。
這時，蛤蟆精帶著雲輕舞進來。
漆黑如夜的眼珠看了眼變回原形的小蝶，雲輕舞一瘸一拐地走向水牢。她還要待在那陰暗潮濕的地方，度過她暗無天日的余生。
***
妖界入口處，隱約有妖氣的漩渦閃動。
鬼娘看了眼身後的小倩，面無表情道︰「妖界危險，不能帶他去。」
小倩為難地咬了咬唇。
其實她也不希望寧采臣跟去。黑山那個人神秘莫測，姥姥更是喜怒無常。上次婚宴，只因為一個怪異的眼神，姥姥就殺掉了無辜的黑蛇精，足見她有多麼的狂躁暴怒。
更何況，人間男子素來是姥姥修煉功力的元氣，若是一不小心踫見，寧采臣極有可能性命不保。
「听鬼娘的話，安心待在妖洞里。相信我吧！我一定會救出雲輕舞姑娘！」
話雖如此，寧采臣卻還是良心難安。
畢竟，雲輕舞是因為他被抓進了妖界，讓他留在人間靜候消息，無疑是如坐針氈，難以安心。
「要我說，這書呆子待在妖洞也很危險啊！最近魔君有細微的動靜，就連姥姥的地盤，也經常有妖精出沒！書呆子要是單獨留下，小命難保啊！」冰兒無奈地搖了搖頭。
听了冰兒的話，小倩更覺擔憂。一時之間，猶豫不定，竟不知如何是好。
「帶他去吧。」另一邊的雪兒輕聲開口，「我看，再也沒有事情會比把你們分開還要痛苦的了。」
說完，她一躍而起，跳入空氣的漩渦之中，不見了身影。
小倩下意識地看了眼鬼娘，卻見鬼娘躊躇後，緩緩點了點頭，而後，也跳入了妖界之門。
寧采臣微笑著，雙眸清澈地看向小倩。
小倩莞爾一笑，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脖子中拿出那枚水滴玉墜，放進他的手心。
「這是我的護身符。相信，它也一定會保佑你！」小倩眨眨眼楮。
寧采臣點頭，將那通透晶瑩的玉墜掛在自己的脖頸上，有種冰涼而溫潤的感覺，穿透他的肌膚，流淌進心里，讓他說不出的心安。
「好啦好啦！沒完沒了！看著都肉麻死了！」冰兒一臉受不了地打了個哆嗦，轉身跳進了漩渦。
兩人牽起手，相視而笑，緩緩步入了那扇神秘莫測的妖界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