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們保我能聯我。幽木殿。
一條條枝葉繁茂的藤蔓攀爬在牆壁之上,密集地將這里纏繞得毫無空隙。繁茂的枝葉綠意盎然,卻透出說不出的詭異之氣。
漆黑一片的宮殿之中,空氣凝滯得近乎凍結。
姥姥甩開袖子坐在高座上,目光幽暗冰冷。遮面的黑紗無風自舞,黑紅相間的長袍在幽綠色樹木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沉重陰暗。
伸出手,臂彎上筋脈突出于表皮,仿佛密密麻麻的藤蔓般,令人心驚。
手指捏起桌案上的酒杯,粗糙的皮膚玩味地摩挲著光滑的杯壁,姥姥眯起眼楮,嘴角卻得逞似的勾起一抹陰沉的笑意。
「姥姥,魅姬不明白,您為何非要惹得黑山大人不開心呢?」
大堂之上,魅姬站出來,疑惑地問出了自己無論如何都想不通的問題。
姥姥仰頭,一口飲下杯中的液體,笑一笑︰「你猜,黑山大人為什麼不想別人提起月圓之夜?」
魅姬失笑道︰「這件事,整座妖界的小妖都清楚啊!黑山大人的生母死于月圓之夜,所以,每逢十五,都是黑山大人的避諱之日。」
姥姥卻搖了搖手指。
魅姬一臉困惑︰「魅姬所說不對嗎?」
姥姥神秘地勾一勾唇,遙遙一指,點住魅姬身後的小蝶,揚聲問︰「小蝶,你覺得呢?」
小蝶頓了頓,費盡心思地想了想。
眾所周知,月圓之夜乃黑山忌諱之日。眾妖怕惹惱他,從來都不敢提起一個字。每月十五那天,黑山總會莫名消失,傳說,他是去祭拜自己過世的母親。
小蝶搖頭。
「恕小蝶愚鈍,還望姥姥指點。」
爬滿皺紋的手輕握酒杯一搖,渾濁的液體隨著動作激蕩,踫撞在杯壁之上,激起晶瑩的水花。
細膩與粗獷混合的聲音悠然響起——
「黑山忌諱月圓之夜……祭拜母親,無非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害怕被人發現,那個驚天的秘密!」
***
走出金殿,小倩明顯松了一口氣。
這座金殿,確切地說是住著黑山的金殿,無時無刻不在給她壓力。仿佛宮殿上空罩著一個巨大的牢籠,一旦走進去,就走入黑山的掌心之中,被他輕易掌控。
「喂!」
身後一聲嘶啞的喊聲。
小倩轉過身,看到幽蘭跌跌撞撞地走過來,趕忙上前去扶。
到了近處,才看清她身上竟有大大小小數十處傷口,小倩驚得倒吸一口涼氣,看向她蒼白失色的臉頰,忍不住關切道︰「你沒事吧?」
幽蘭咬著牙搖搖頭,眼淚卻還是禁受不住,嘩啦啦地流淌下來。
「求求你!救救我家姑娘!如果能把我家姑娘救出來,幽蘭願意做牛做馬報答你!」
幽蘭迭聲懇求,跪下來要給小倩磕頭,小倩卻趕忙拉起她。
「你別著急!」
她小聲趴在幽蘭耳邊,輕語道︰「我們今天來,就是來救雲姑娘的!」
幽蘭又驚又喜,笑著擦干了眼淚,仰起臉問︰「真的嗎?你們真的是來救小姐的?如果能救出小姐!幽蘭什麼都願意做!」
「傻丫頭!」
小倩伸出手指點一下幽蘭玲瓏的小鼻子,笑道︰「你若是真想報答我,就答應我,養好身體!千萬不要帶著一身的傷痕!難看死了!」
幽蘭感動地眼淚直流。
這一刻,她心里五味陳雜。想想初次見到小倩的時候,她蠻橫不講理的模樣,簡直要將她踩在腳下。還有,在知道寧公子喜歡小倩而不喜歡雲姑娘之後,視為敵人般在心里咒罵小倩。
而現在,小倩居然不計前嫌,冒著危險要救姑娘出來。她心中慚愧,內疚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鬼娘帶著冰兒、雪兒去了偏殿歇息。小倩則把幽蘭帶回了小木屋。
木屋之中,三個人展開了周密的營救計劃。
「雲姑娘現在藏在哪兒?」
幽蘭搖搖頭,「先前是在水牢,後來,就不知道轉移到了哪里。」
寧采臣思忖片刻,「我想,就算將雲姑娘帶離了水牢,也無非是轉到金殿之內的地方。」
「沒錯。」小倩點點頭,「我想,極有可能在黑山的後殿之中!」
「那我們事不宜遲,趕緊走吧!」幽蘭從椅子上爬起來,不顧身上的傷勢,想要奪門而出。
小倩急忙擋住她的去路。
亮如星辰的眼楮忽閃忽閃,小倩彎了彎唇,道︰「幽蘭,記得答應過我什麼嗎?在這里,養好身體!所以,你!不許去!」
幽蘭失落地垂下頭去。
「那我們兩個一起去吧!」寧采臣道。
「不可以!」小倩搖了搖手指,「這里是妖界!不同于人間!一不小心就會送命!所以!你們兩個都要乖乖留在小木屋!救雲姑娘的事情,就交給我一個人!再說了,這種偷偷模模的事情,一個人,最好!」
***
轉眼,已到了金殿。
由于鬼娘一等都被安置在偏殿,所以進出金殿毫無問題。
只是,後殿是黑山的寢居住所,大門有小妖把守。如果想找個理由進入,的確是有些困難。
如果變化個飛蟲,對于黑山這種大BOSS,這點兒小伎倆一定會被輕易識破,倒不如……
「喂!干什麼的?!」門口的兩只狗妖態度十分惡劣地叫住了想要進去的小倩。
看來黑山調兵遣將得很高明啊!知道看門最好選擇什麼妖。
「你們問我是干什麼的?!你們居然問我是干什麼的?!」小倩裝出一臉的驚愕,指住自己的鼻子,對著兩只狗妖大吼,「連我都不認識!你們還想不想活了?!」
兩只狗妖懵了。為啥想要活就非要認識她?這家伙是誰?
「這里是黑山大人的寢宮!任何人不得出入!」左邊的看樣子是個狼狗精,黑著臉低吼。
小倩笑一笑,「我不是人啊!我是妖精!妖精!狐狸精!可以進去了吧?」
說完,趕忙往里沖。
「不行!」另一邊的貌似是只冠毛犬,說話的時候,頭上的一撮毛隨風飄舞。
「喂!我看你們兩個是新來的吧?」小倩掐著腰打量他們兩個,「連鼎鼎大名的狐狸夫人都不認識嗎?」
「狐狸夫人?」沒听說過……
小倩歪了歪嘴,氣哄哄地指著兩只妖——
「我是你們黑山大人最寵愛的狐狸夫人!黑山大人說了!給予我最高的權利!看誰不順眼就可以殺掉誰!你們兩個要是膽敢惹惱了我!小心脖子上的腦袋搬家!」
兩只狗妖有點模不著頭腦,互相換了個眼色,卻還是猶豫著不敢放行。
「我數三二一!你們要是還不放行!我就去告訴黑山大人!叫他扒了你們的皮!抽了你們的筋!再把你們打入十八層地獄!上刀山下火海!叫你們永世不得超生!」小倩裝出十分嚴厲的模樣,瞪著眼楮威脅道。
「三——!」
兩只狗妖傻了。
「二——!」
兩只狗妖嚇得直流汗。
「一!」
「放行!」
小倩話音剛落,卻听身後不知誰喊了一聲。
兩只狗妖慌慌張張趴在地上,齊聲高喊。
「見過黑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