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寒的心顫了顫,握緊拳頭,唇邊揚起一抹淺淺的冷笑,再次堅定的說︰「我說,我們……分手吧!!!」
他說得極重極清楚,一字一句,每個音符,都那麼清晰,如同空谷的回音在以希心中反復回蕩,以希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眼淚終于還是沒出息的掉下來,一滴一滴滑下來,重重落在她心上,匯成一條悲傷的河流,在心中蜿蜒成傷,那濃濃的悲傷瞬間蔓延四肢百駭,侵蝕每一根血管,讓她痛到窒息。
「為什麼?」以希悲痛的問,她不願接受這個殘忍的現實,她不是沒有心理準備,只是她以為,他會像從前那樣要她等,或者跟她暫時分開,可是這一次,他是如此正式如此決裂,這個分手代表的不是暫時,也不是等待,而是永遠,永遠的分離。
永遠……放棄她!
冷亦寒冷冷一笑,嘲諷的說︰「我一直以為我愛的人是你,直到看見莎莎奄奄一息的樣子,我才發現,真正令我心疼的人,其實是她。我現在才明白,其實我對你,只不過是一種新鮮感,刺激感,你的美總讓我欲罷不能,所以,我錯把這種感覺當成愛,實際上,莎莎才是能夠伴我渡過一生的女人,而你,只是一時的游戲罷了。」
「你是在怪我嗎?怪我為了救左炎,連累你受傷;怪我在你最危機的時候,沒有沖過去救你???因為艾伊莎願意為你而死,所以你才做出這個決定是不是???」
以希哭著質問,她根本不相信他說的這些話,他對她的疼愛,不可能只是新鮮感和刺激感,她知道他是真的愛過她,她覺得,他說這些話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她不想就這樣失去他,她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沒有了父親,不希望失去這份愛情,她蹲在他前面,緊握著他的手,泣不成聲的,卑微的乞求——
「亦寒,我知道,這件事是我的錯,可我發誓,我對你的愛,絕對不比艾伊莎少,如果當時我不是背對著你,能夠及時發現有人偷襲你,我也會奮不顧身的撲上去為你擋子彈的,我也願意為你而死,你說過的,你說過要我等你半年,你說這半年內,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要相信你;你還說過,我再也不會傷害我,再也不會放開我的手,你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放棄?就算這件事我做得很讓你失望,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你怎麼可以不要我???你不可以,你不可以……」
以希哭得渾身顫抖,她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河岸不停的流,明明流在自己臉上,卻仿佛滴進了冷亦寒的嘴里,讓他感到苦入心肺,她痛心的眼神就像一把尖銳的刀狠狠刺穿他的心髒,讓他痛得無法呼吸。
冷亦寒撇開眼,不敢看她,幾分鐘後,他仍然咬著牙,再次狠下心,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支票放在她面前,殘忍的說︰「男人的誓言,只是一時的興起,你根本不應該信以為真。這是一千萬,百日契約的酬勞,這棟房子和這里的車都給你,包括這里的佣人和保鏢,都會繼續為你服務,如果你覺得不夠,我還可以……」
「夠了!」以希激動得渾身顫抖,無法忍受的哭喊,「你的意思是,我們從一開始就是契約關系,你對我根本沒有真感情?你現在所謂的分手,就是跟我永遠分開對嗎?」
冷亦寒無底自容的低著頭,緊握著拳頭,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以希淚流滿面,激動的怒吼︰「既然你要跟我分手,就請你說得清清楚楚,不要讓我留下任何奢望,我不想再跟你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冷亦寒抬起頭,直視她的眼楮,冰冷的回答︰「我們從一開始就是契約關系,我曾經對你動過心,但並不代表這份感情可以一直堅持下去,我說過,你陪我一百天,我給你一千萬,雖然現在的時間不夠一百天,但我也不吝嗇這點錢,我仍然可以給你一千萬。從今以後,我們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說著,他從輪椅後面拿出他們當初簽訂的那份契約,當著她的面燒毀,冷酷的說︰「顏以希,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自由嗎?從這一刻開始,你自由了!!!」
以希絕望的搖頭,淚眼朦朧的看著那份合約一點一點化為灰燼,就像他們的愛情,被他親手燒毀,灰飛煙滅,她曾經以為深摯的愛情,原來在他眼中只是一紙契約,如此一文不值,她的心如撕裂般疼痛,她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她突然襲擊不顧一切的沖上去搶過那份正在燃燒的契約,用手不停的拍打,她嬌女敕的手被火燃燒著,很快就變得紅腫,可她卻像不知道疼痛般,不停的拍打火焰。
冷亦寒心如刀割,眼眶都紅了起來,卻強忍著心中的酸楚,咬著牙,狠狠抓住她的手腕,殘忍的吼道︰「夠了,就算這份契約沒有銷毀,我們的關系也必須結束,你只是我發泄**的情人,我只是玩玩你而已,我是不可能娶你的!!!」
他的話,像橫空劈下的響雷,徹底擊滅了以希心中所有的希望,她緊緊閉上眼楮,絕望的放開手,任憑那份契約繼續燃燒,化為灰燼,灰飛煙滅,如同她和冷亦寒的愛情,徹底隕滅,永遠都不可能再拼湊完整……
冷亦寒看到她燒得紅腫的手,心疼不已,回頭對外面吼道︰「燕七,快拿藥來!!!」
「不用了。」以希抽回手,抬起眼眸淒涼的看著他,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既然要分手,何必還要假裝關心?冷亦寒,我曾經說過,我只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可惜這次你仍然沒有好好珍惜,這次之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可能再原諒你,從這一刻開始,我和你一刀兩斷,永遠,不再有任何瓜葛!!!」
她的眼角滑下最後一滴淚,唇邊揚起淒美的冷笑,站起身,搖搖晃晃的往外走,冷亦寒拉住她,焦急的問︰「你要去哪里?」
以希背著他,冰冷的說︰「既然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你就沒有權力管我,我要去哪里,跟你毫無關系。」
「可是……」冷亦寒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想到自己已經把事情做到這一步,就不能再依依不舍,于是,他輕輕放開了以希的手,她紅腫的手滑過他的掌心,像火碳擦過他的心髒,讓他痛得發抖,他閉上眼楮,撇開眼,顫聲說,「別忘了拿你的支票!」
「呵!」以希冷冷一笑,笑得冰冷而嘲諷,她緩緩轉身,用紅腫不堪的手拿走桌上的支票,揚起笑臉,清清楚楚的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將支票緊緊揣在掌心,轉身離開,支票的稜角扎在她掌心,明明不疼,卻像有一把刀子扎在她心上,讓她的心髒流出鮮紅的血液,帶著她對他的感情,全部、一起流盡,一滴也不剩……
以希離去的背影,搖搖欲墜、失落無助、孤寂落魄,一步一步走出冷亦寒的生命,他的心在滴血,伴隨著她的步伐,分裂成無數碎片,眼眶濕濕的,有淚涌現,卻強忍著不流出來。
雨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得大了,以希走進雨幕中,淒冷的風雨像鞭子抽打在她身上,很快就淋濕了她的衣物,她就像一只柔軟的柔柳,隨風搖晃,沒有支撐的力氣,步伐搖搖晃晃的,仿佛隨時都會倒下,但她仍然不曾停歇,一步一步向前走,不停的走,直到遠離冷亦寒的生命。
腦海里反復浮現他們曾經在一起的場景,那些美好的往事仿佛還歷歷在目,他曾經對她放下的承諾還清晰的回蕩在耳邊,一遍又一遍,如此清晰……
「小東西,我已經迷上了你稚女敕的味道,喜歡你的小身體在我身下輾轉承歡,看來,我們得簽一份契約,從今晚開始,你每天凌晨零點準時到這棟別墅來侍候我,天亮前離開,為期一百天,我會給你一千萬!」
***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你會是這個世上……最懂我的人……」
「我不需要你諒解我,也不需要你原諒我。我只需要你能永遠留在我身邊,這就夠了……」
「以希,你知道麼?你已經在我的心上,永遠在我心上……」
***
「以希,如果這次能活著,以後,我會好好愛你……」
「哥,我帶了我最心愛的女人來看你,你看看,她美麼?」
「以希,如果明天你還能見到我,就跟我一輩子好麼?」
「傻瓜,我一定會留著這條命回來見你的,我還欠你一輩子的疼愛……」
***
「以希,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我再也不必背著那個沉重的包袱,再也不必有任何顧忌,不必為了報仇而身不由已,以後,我們可以平平靜靜的生活,永遠幸福的在一起……」
***
「顏以希,我只想讓你知道,無論你走到哪里,在誰的身邊,你這一輩子,永遠永遠……都是我冷亦寒的女人,永遠!!!」
「你一定會回來找我的,我等著你!!!」
***
「小東西,沒有你,我每晚都睡不著,怎麼辦,嗯?」
「听著,顏以希,不管你願不願意,從現在開始,你已經回到我身邊了,我永遠不會再放手,無論是誰都別想從我身邊將你奪走,永遠別想!!!」
「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我再也不會放手了,一輩子都不會……」
***
「半年!半年之後,無論報不報得了仇,我都會跟莎莎一刀兩斷,以後,我只愛你一個人!」
「如果報不了仇,我會用其它方式,總之,不會再跟她糾纏不清,那對我們三個人來說都是一種傷害。」
***
「為了不讓別人打擾我們,我在一個隱僻的地方重新準備了一套房子,那里就是我們的家,我會讓燕七負責接送你放學,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每天晚上十二點,我會準時回家陪你!!!」
「以希,你知道嗎?對我來說,全世界所有的財富都沒有你重要,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你要相信我,半年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以希,我愛你……」
「以希,回來的時候,你已經睡著了,于是沒有吵醒你,走時給你煮了牛女乃,記得喝,晚上回來,等我!」
「以希,我去公司了,晚上回家,等我!」
……
這些回憶帶著濃濃的酸楚,灌溉著以希的淚腺,令她淚如雨下,痛不欲生,絕望而崩潰,她又想起他剛才說過的話,「男人的承諾只是一時興起,你根本不應該信以為真」!
是啊,他一次又一次給她承諾,一次又一次對她失信,她又一次又一次的原諒他,兜兜轉轉,到最後,一切都回到原點,他們以契約的方式開始,又以契約的方式結束,那段同生共死,驚天動地的愛情,被他一句話否定,沒有絲毫價值。
她不想再追問他對她到底有沒有付出過真感情,更不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就算他是因為有苦衷而拋棄她,她也不會原諒,因為他從來都不願意相信她是一個可以跟他同甘共苦的女人,她不怕苦,不怕輸,也不怕死,只怕被他拋棄,無論有什麼困難,她都可以跟他一起渡過,可是,唯獨被他拋棄,是她最無法承受的痛苦,比死還難受。
經過了這麼多風雨,她和冷亦寒離離合合,分分散散,到現在,他們卻仍然逃不開命運的捉弄,逃不到分離的宿命。
也許這一生都無法再相遇,以希與冷亦寒,從此以後,天涯相隔,就像兩條平行線,永遠都不可能交集,冷亦寒不知道他這次做得對不對,但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後悔。
可是,一切都已注定,一切都無法再挽回。
這一次,冷亦寒將以希傷得太深太深,他知道,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他也沒有勇氣說出那些殘酷的真相,但是他的心永遠都在以希身上,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他都不可能再愛上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