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白俗九四梅九。周曉白靠在安梓俊的懷里,車子在駛往陳浩家的方向。現在天已經有些暗了,她也已經一天都沒有吃下去任何的東西。可是依舊不覺得餓,眼楮直直地看向車窗外,流動的樹影說不出來的詭異,讓人看了心里更加憂傷。
「他…真的對你這麼重要嗎?」安梓俊緊緊地摟住她,看著前方低沉地問。
其實他可以不用帶她去陳浩的家的,可是卻擋不住她哀求的哭泣。心里說不出來的滋味,酸酸的帶點麻痛,明明這個人就是屬于自己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也明明知道那個死了的人和自己的人不會再有任何的關系。現在所有的反應都是正常的,朋友去世是個正常人都會傷心,可是為什麼自己就是覺得別扭。
他的人生是有規劃的,按照自己的計劃一步步往前走。可是偏偏總會有一些突發事件發生,而偏偏又是關于她的,讓自己亂了心神。
周曉白沒有回答他,因為他問的問題此刻對于周曉白來說,根本就是一個荒謬至極的問題。
此刻她的心里裝的全是陳浩,滿滿的都是關于陳浩的,根本就沒有心情去顧忌他的感受,也沒有力氣來回答他的問題。
安梓俊仿佛料定了她不會回答,便也沒有再問下去。
車子半個多小時後就到了陳浩父母的家里,本來就是一個市區的,來也沒有費很長的時間。
這是一棟三層的小別墅,應該是陳浩父親升職後新搬來的家。記得以前陳浩父親還是縣長的時候,她就到他家去過一次,和陳浩一起回家拿東西。第一次去陳浩家,看到四室兩廳的大房子驚訝的不得了,心里不停地贊嘆,怎麼真的會有這麼富裕的家庭。
而現在再見到比那時更加奢華的住房,卻一點感覺都沒有了。有的,只是心痛,她和陳浩一起走過了那些青蔥的歲月,卻在半岔口不得不分道揚鑣。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他走的那條路,居然是一條再也不能回頭的不歸路。
當看到陳浩父母時,鼻子再一次的泛酸,眼圈一紅,這才多久沒見面,陳浩的父母竟像是老了十幾歲。
而當陳浩的父母看到她時,眼神先是驚訝,甚至還閃過一絲濃濃的恨意。
只是閃得太快,還沒等周曉白來得及看清楚,安梓俊就自報了家門。陳浩的父母馬上臉色軟了起來,甚至眼神都開始訕訕的怯怯的,不敢朝周曉白這里直視。
而听到周曉白這次的來意,主要是問陳浩怎麼去世的時候。那個在周曉白心里一直是個很強勢的女人,陳浩的母親嚎啕大哭起來。雖然已經過去一年了,可是一想到她那可憐的兒子,依舊止不住的痛哭流涕。
陳浩的父親無奈地拍著自己妻子的背,重重地嘆息一聲,傷痛地說︰「已經一年了,十一月份的時候,就從美國傳來消息,說人沒了。」
陳父說道這里哽咽一聲,眼圈一紅就再也說不下去了。而陳母則是哭的更加厲害,趴在陳父的身上,身子一抖一抖的。完全沒有了平日里,那股女強人的氣勢,現在她只是一個痛失愛子的可憐母親。
「十一月份…。」周曉白輕輕地呢喃一聲,居然就是和她分手才五個多月,陳浩就去世了。心里突然破了一個洞,勃勃地往外流著血。
「那…他是…怎麼…去…世的?」周曉白顫抖著聲音問,心里的破洞越來越深,不安也越來越大。
「是…,」陳父看了一眼安梓俊,頓了頓說︰「是車禍,听說是放學後在街上被車子給…撞得。」
周曉白抿緊嘴唇眼楮微微閉上,眼淚順著眼縫又流了出來。
據說,在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會有很多人因為車禍而死。可是這些據說對她來說,也都只是一個概念,卻不曾想,這個概念有一天會真的在她身邊發生,帶走的人居然還是她除了養父外,最親的親人。
是的,自從坦白的那一天,她就將陳浩當成了她的親人,一個陪她做過那麼多年,即使不愛但是也不會恨更不會疏遠的親人。因為他們之間,有過太多美好的回憶,美好的讓人會不住地去懷念。
「兩位節哀順變,人死不能復生,萬事還望想開一些。」一直沉默的安梓俊開口了,因為整個客廳里回蕩的都是哭泣聲。
陳母在嚎啕大哭,陳父在默默流淚,周曉白卻在隱忍地哭泣。
安梓俊的聲音雖然不大,卻自有一股不言而喻的威懾力,讓正哭得投入的陳浩父母雙雙抬起了頭,愣了數秒後將眼淚迅速地擦干。連忙機械般的點頭,在安梓俊的示意下,又來安慰起周曉白來。
沒多久,周曉白便想離開這里了,在這里多待一秒鐘她就會不斷地想起陳浩的點點滴滴,胸口壓的難受。安梓俊看出了她的想法,主動提出回去。
陳浩父母熱情地送他們走,和剛才哭泣的場景有些判若兩人。不過周曉白也沒有多想,畢竟人都已經去世一年多了,剛才也只是因為自己提前讓他們想起傷心事,才會忍不住哭了起來。
再要送他們到車上的時候,陳父突然有些支支吾吾地對安梓俊說︰「那個…安少…工作的事您看…。」
「我會安排好的,您請放心,還望節哀順變。」安梓俊微微點頭,然後將車窗關上。
「什麼工作?」周曉白有些好奇地問。
安梓俊淡淡輕笑,伸手模了模她的頭,淡笑著說︰「沒什麼,就是想給陳浩的父親安排一個更好的職位,畢竟老來喪子,事業順利些也可以緩沖那份疼痛。我知道你把陳浩當做親人,所以想為你替他做些事情。」
「可是我剛才怎麼沒听你跟陳伯伯提這件事?」周曉白有些疑惑地問。
安梓俊微微一怔,隨後笑著說︰「你剛才只顧得哭了,哪里有听到我們說什麼。」
周曉白不語,眼圈一紅,眼淚又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