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幻裁,團裁。
「為什麼?」鳳西謹忽然抓住了她的手,眼底更是明顯的焦急。是剛才那兩個女孩的原因嗎?是不是她認為自己是那種很多情的人,走到哪里也會去招惹女孩子?要是這樣,自己真是有天大的冤枉了!
那兩個女孩忽然過來,自己都感到很意外。況且自己和那兩個女孩並沒有多說什麼,對方也是很好心的想要讓自己吃飯而已。若是因為這個無心不來給自己送飯,豈不是太……自己這半天的勞動,不都是盼著等著她來嗎?現在,她的身影幾乎就是自己的所有安慰和動力來源。
「我有事情啊,太子那邊不知道怎麼樣了,光听消息,說對方的地形易守難攻,太子的軍隊進展有點慢,實際情況是怎樣不太清楚,我打算去看看。」
凌霽月說著,想要往出抽手。這家伙不知怎麼了,近來連目光也變得有些熱烈起來,難道他喜歡上了現在自己扮的這個無心?
鳳西謹卻依然抓著不依不饒︰「你不能去,若是去了,說不定又要用那幻術,不行……」
「你先放手啦!」凌霽月拉下臉來,目光像罩了寒霜,口氣也變得冷起來。
鳳西謹發覺自己失態了,忙松開,滿是歉意的垂下雙眸,目光落在那雙白瓷般的手上︰「對不起,我剛才有點著急……你不要介意……也千萬不要……生氣……」
她把東西收到食盒里,沉默了片刻,輕聲道︰「算了,我懶得和你計較……」本來自己也沒有和他生氣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他這樣的不管不顧。
「你……真的太像她……」鳳西謹不禁嘆口氣,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就差那面具下的容顏了,「我很愛她……很愛很愛……現在,我除了想她,真的不知道做什麼……一切似乎都沒有了意義……」
「你有些夸張了吧?現在你不是做的很好嗎?這麼努力的干著,可見沒有什麼是遺忘不了的,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你知道,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你若有機會遇到更好的,自然就把她忘了,畢竟她已經死了,再不可能活過來。」
當著別人的面說自己死了,這樣的感覺既滑稽又悲涼。
「不會的,你認識她,你能找出比她還好的女人嗎?」
鳳西謹反問道。如果霽月可以這樣被輕易的忘掉,那世間就沒有最美的讓人刻骨的事物,那自己的心也絕不會這樣的痛不欲生,一切都會好說了。可是,事實並不是這樣,自己幾乎每天都會夢到霽月,夢到她的笑、她的哭、她的憂、她的一切,記不清多少次自己從夢里哭醒,午夜失眠,呆坐著直到天明。
天氣正熱,兩人並排坐著,默默的看著周圍甜蜜的夫妻,溫馨的母子、父女,話著家常,時不時的傳出陣陣笑聲。
「你的手怎麼回事?咬的嗎?」
在如此和諧的背景下,兩人的沉默有點不合時宜,鳳西謹便沒話找話,不過對方手上的那有些觸目的傷疤,自己也確實很好奇。
凌霽月不覺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本如玉般的無暇,現在虎口附近都有一處醒目的齒痕。
一年了,那血色的畫面依然就想昨天發生的一樣,刻骨銘心,歷歷在目!那刀沾著萃墨的鮮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血線滲進了土地,暈成一片殷紅。他們怎麼下得了手,將刀狠狠的插進無辜的人的胸膛?
「是的,我自己咬的……」她淡淡的笑笑,也沒有去看鳳西謹的表情。
他的話又揭開了自己的傷疤,與萃墨的所有往事又洶涌而來,雖然歷經一年,沒有絲毫變淡,反而清晰的難以形容。近來,夢見萃墨的次數變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鳳西謹出現的緣故。不能和西謹再靠近了,不然彼此受的傷害會更深。萃墨的死會讓自己恨他,然而他的痴心又讓自己難以割舍,人的感情啊,怎麼會這樣的復雜?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恨他多,還是愛他多?!
雖然對方很簡單的一句回答,鳳西謹依然吃了一驚。自己咬的?為什麼要這樣做?是強迫自己忍受什麼難以忍受的事情,還是別的什麼?她這樣年輕就出家為姑子,和這個有關嗎?疑問太多了,但他不敢再問了,這可能是對方心里的隱痛,不能輕易觸及。于是,他轉了話題︰「等一下我們開始干活,你沒事就在這兒等著我吧,到晚上我們一起回去,好嗎?」
「我還要趕回去做晚飯了,再歇歇我就走。」
「哦……」鳳西謹有些失望,她要是在這里坐著,就這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該多好啊!一抬頭就可以看到她,自己干起活來一定會更有力氣了。「多歇歇吧,這段時間你太累了,那次幻術後,我覺你的精神一直不是很好……不要累病了……」
「我知道……你也一樣……」凌霽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有點安慰,有點憂傷,有點無奈。
「好了,我要干活去了,你歇歇再走,」鳳西謹站起來笑了笑,轉身拿起鐵鍬往溝渠走去。
他一動,男人們便開始紛紛拿起工具走下溝渠。
天氣很熱,男人們大多都是光著上身,只有極少數的人沒有,鳳西謹就是其中的一個。他白皙的肌膚在男人群里很是顯眼,偶爾回首看看凌霽月,那絕世容顏宛如珍珠那麼璀璨,那黑白分明的鳳目,波光流轉,傳遞著難言的喜悅和欣慰。他的美連男人都能輕易的征服,很多男人都喜歡邊干活邊和他搭話,他仿佛是一個中心,不經意間便吸引著所有靠近的人。
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凌霽月再次暗自嘆口氣。看時間已經過了晌午,便站起來,看看鳳西謹,他正賣力的做著,旁邊的一個人正和他說著什麼。她沒有和他打招呼,默默踏上那條土路離開。
鳳西謹無意間回望那棵小樹,伊人已經不在了,順著那路望去,那一襲白衣的背影柔弱無比,卻充滿了溫和與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