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初七,一個很平常的日子,可對凌霽月來說,今天是她離開這個紛亂的世界的期限。她照著鏡子,用心的打扮著。高高的發髻,潔白的衣衫,讓她如仙子一般,耀眼奪目。
「好看嗎?」她回頭嫵媚的笑笑。
尹萃墨早已淚人一般,他哽咽著點點頭︰「你……永遠都是最美的……誰也比不上……」
衙役端過飯菜來。
凌霽月接過,對尹萃墨柔柔道︰「這是斷頭飯……」說完,淚便流了下來。
看她一口一口慢慢的吃著,尹萃墨心痛的已經沒有了知覺。到底,還是沒有能救了她!那個鳳西謹到底還是沒有能及時趕回來!這些天他都在做什麼?!真想殺了他!
「時辰已到,凌小姐,我們該啟程了。」面對即將要死的人,衙役也客氣了很多。
「霽月……」尹萃墨撲上去抱住她,大哭起來,「我救不了你……我該死……」
凌霽月最後用力抱抱他,淒然的笑笑︰「記住,我不會怪你,還有西謹,我很想見見他,可是等不到了……不要去送我……你只記住現在的我就好了……再見……萃墨……」
凌霽月在衙役簇擁下遠去了。
尹萃墨雙手狠狠砸向牆壁,直到鮮血淋淋……
又看到久違的陽光了!目光所及,到處都有它跳動的身影。
凌霽月緩緩踏上囚車,微微睜開眼楮,帶了一份欣喜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車子慢慢滾動起來,朝著城南的廣場而去。路邊站滿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指點的,議論的,有的甚至拿了雞蛋砸過去,蛋液濺到了凌霽月的臉上。緊跟著一支胡蘿卜結結實實的砸到了她的頭上。
「住手,你這個壞女人!」尹萃墨像頭獅子沖了過去,將那個丟胡蘿卜的女人推倒。
「你和那個婬婦什麼關系?」女人撒起潑來,周圍的人將尹萃墨團團圍住,拉扯著他。
萃墨!凌霽月喊了一聲,發現自己已幾乎吐不出字來,是恐懼過度嗎?她拼命回頭看向萃墨,流淚搖著頭。不要再為我擔心了,萃墨,我不痛,真的不痛……
隨著人潮的分開、涌入,車子已緩緩駛到了廣場,中央已經搭起了一座台子。
凌霽月望過去,台子上兩個劊子手分站兩旁,各自持了一把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那就是要砍自己頭顱的刀嗎?
「凌小姐,下車!」官差喚了一聲,車門緩緩打開。
凌霽月定定神,跨了出來,一步步朝劊子手走去。每一步都是往死神身邊跨進,每一步都是縮短著自己生命的長度。微風吹來,她白衣飄揚,宛如開在這冷漠廣場的絕美之花。
站在台上,她四下眺望,黑壓壓的人群,都是來看熱鬧的。原來自己生命的消失,在別人看來竟是打發他們時間的材料,就像在看一只貓或一只狗一樣。
對面的高台上,「八字胡」已經就坐監斬官位置,正一臉奸笑的看過來。
她淡淡的笑了,春溪般的雙眸明波蕩漾,傾城玉顏綻出流風回雪般的嬌媚。
台下一片驚呼︰「太美了!」
「五十三刻到,行刑!」「八字胡」將木牌往地上一摔,發出了命令。
凌霽月慢慢跪倒在地,神色平靜,望向極遠的所在,那是自己靈魂即將要去的地方,那里會是永遠的自由、快樂,沒有苦難,沒有冷漠,沒有痛苦……
劊子手的刀緩緩舉起來,一片寒光閃過凌霽月的臉頰,她閉上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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