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尚化和荷面和。天色熹微,一陣喧鬧聲將睡夢里的兩人吵醒。
這聲音隔了段距離,听起來並不真切。
可是,鳳西謹馬上臉色一變。
「快,霽月,是官兵!」
這個判斷讓凌霽月的心狂跳不已。她匆忙穿好衣服,眼巴巴看著對方,一臉的驚慌。
鳳西謹趴在窗口張望著,樹木茂盛,視線看不遠,但那聲音分明是人,而且有很多。他努力回想現在的方位,那條路是東西走向,自己和霽月進林子的時候是一直北走,這座土地廟是面南的,那他們如果搜尋也應該是由南而來。
「我們走!」
他拉起凌霽月出了廟,往北快速而行。草依然是極其茂盛,偶爾會蹦出很多的荊棘,阻住去路,又不能耽誤時間繞遠,就全憑鳳西謹手里的木棍開路。
凌霽月的手臂被劃傷好幾次,衣裙時不時被荊棘掛住。
那聲音越來越近,確實是很多人的喧鬧,似乎從南來,又似乎從北來,讓人辨不清方位。
「西謹,有……好多人……」
凌霽月驚恐萬分,不住的看著前後。
「別怕……」
鳳西謹面沉似水,沉穩的拉著她繼續趕路。何止好多人,最起碼有幾千甚至更多!難道是動用了軍隊?他不禁冷笑起來,看來為了抓回自己和霽月,他們可算煞費苦心了!
他一邊走,一邊查看著地勢,四周目光所及之處除了樹便是草,根本躲不過對方針毯般的密集搜尋。所及不差,一直往北約莫五十里應該就到了山地,那時候就好辦了!
「我們往北趕,要走一段路,你堅持一下下……」
他給凌霽月打著氣,她的身體柔弱,不知道可不可以堅持。
「我會堅持的,西謹……」
兩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的笑笑,他們各自的眼神里,讀到了彼此的堅決,更讀到了彼此要相攜一生的渴望。
「走!」
鳳西謹拉緊凌霽月更加快腳步超前趕-
太陽已經升起來,鳳西謹又校準了一下方向,確定正是往北直走,心里鎮定了許多。可是,凌霽月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如此強度的趕路,讓她氣喘吁吁,香汗直流,連腳步都邁的有些恍惚。
「來,我背你……」
鳳西謹把背給了凌霽月,看著她臉色煞白,直讓人心疼。
哪知凌霽月拒絕了他︰「不,我可以的。」
他的身體還病著,燒還沒有退,怎麼可以要他背?現在她突然後悔沒有听尹萃墨的話,要是早點鍛煉著,是不是比現在要好一些?
她想要證明給對方看,就大著膽子自己往前走著。
「我還可以走得快些呢!」
她提起裙子踏著草叢往前趕。鳳西謹看著她天使般的舉動,不由笑笑,正要朝她趕過去,忽然听她「哎呀」一聲。
怎麼了?!鳳西謹急忙奔過去。
一條黑色帶了紅色斑點的蛇沒入了草叢。凌霽月的小腿上兩個紅色的咬痕赫然出現。一條隱隱的紅線出現,並緩緩往上走。
不好!鳳西謹忙低下頭開始吮吸,吐出的血已是深紅,閃著詭異的光。他不敢絲毫怠慢,接連不斷的吮吸著,漸漸的,血色變得正常,那隱隱的紅線降下來,約莫還有一寸的光景便靜止不動了。
「需要及時找到草藥才可以,余毒吸不出來……」
鳳西謹撕掉一角衣衫,將凌霽月的小腿緊緊綁住,防止毒液上竄。之後,也不再問,直接背上她往前繼續走著。
「對不起……我……」
凌霽月非常內疚,看著鳳西謹鬢發處冒出了汗,更是過意不去。都怪自己,逞什麼英雄!
「傻瓜,你有什麼對不起的?草叢就是蛇出沒的地方啊,我們走了這麼遠才遇到它,已經很僥幸了……」
他一面故作輕松的解釋著,一面加緊趕路-
現在應該快中午了吧?不知道走了多遠。鳳西謹眼前開始恍惚起來,身上凌霽月也似乎變得越來越重。鳳西謹停下腳步,想要緩緩再走,可是,又是一陣眩暈。
他放下凌霽月後,慢慢靠著近旁的樹滑坐下去。眼前凌霽月有些模糊起來,她在說話,可是卻很遙遠,天漸漸黑了下來……-
「西謹……西謹……」
凌霽月的呼喚夾著哭泣遠遠的傳來,前面有一個小小的光源,慢慢的,光源變大,變亮……
鳳西謹慢慢睜開了眼楮。
凌霽月梨花帶雨的臉出現了。
一同出現的,還有重重疊疊的士兵的身影。
自己的幻覺嗎?鳳西謹使勁揉揉眼楮,而士兵們的樣子更加真切了。
「我們……」
「被他們發現了……嗚嗚……你好點了嗎……」
凌霽月捧起他的臉,語氣里掩不住的悲戚。
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走前一步,施了一禮︰「駙馬,終于把您找到了,要不然皇上恐怕要調動更多的軍隊來找你了……」
「是嗎?」
鳳西謹臉上現出一絲嘲笑。
「您知道這一夜半天我們出動了多少人?——6萬人!封鎖方圓五十里,連只蒼蠅也飛不出去!你們遲早也會被發現的……」
忽然,有女人的哭泣聲傳來——是安陽!鳳西謹和凌霽月對視了一眼。
緊跟著安陽大哭著出現在鳳西謹面前,看見他就撲過去。
「你不想讓我活了嗎你這個冤家……一聲也不說就撇下我走嗎……你對的起我嗎……我是你的妻子啊你這個冤家……」
凌霽月無言的退到一邊,看著鳳西謹一臉無奈的讓安陽搞得焦頭爛額,她涌起了莫名的失落,是啊,安陽是西謹的妻子啊,名正言順的夫妻,而自己……
三皇子帶著侍衛擠到凌霽月的前面,大聲斥責著鳳西謹。這哭鬧咒罵幾乎將他淹沒了……
凌霽月一陣陣的難過。她忍著腿的酸痛剛一轉頭,便撞到了一個人的懷里。
「你?!」
她驚恐的想要逃離,卻被對方毫不費力的抓住拽進懷里。
「寶貝,你就讓我等你這樣嗎?」
昆奴扎布托起她的下巴,目光中擋不住的憤怒。
「是,我不想嫁給你,我討厭你,我恨你,放開我!」
她奮力掙扎著,粉拳雨一般揮在對方的身上。
「那個就是你日思夜想的人?一個小白臉?以後你會知道我比他好一百倍!你是我的女人,別想跑掉了!」
他不顧凌霽月的反抗把她扛在肩頭。
「霽月,放開他!」
透過人群的縫隙,鳳西謹看見那個外族男子扛起了霽月,便站起來,想要沖上去阻攔。
「她昆奴扎布的女人了,已經被他睡過了,被他瘋狂的玩過了,你還要嗎?」
洛蒼浩的聲音擲地有聲,冷酷無情。
被侍衛重重鉗制的鳳西謹,眼中燃燒著仇恨與憤怒︰「我不準你這樣說她!叫你的侍衛放開我!」
「哈哈……」洛蒼浩大笑起來,回頭看看昆奴扎布,「我說的不對嗎?扎布,干了她一夜,玩的爽不爽?哈哈……」
昆奴扎布冷著臉看了看洛蒼浩,將凌霽月橫抱胸前,對鳳西謹緩緩道︰「她本來是你的妾,現在,天朝皇帝已經將她賜給了我,她將和我一起回到西番,成為我昆奴扎布唯一的女人,成為西番的番後!」
「你放開她!混蛋!」鳳西謹被侍衛們七手八腳的抓著,幾乎不能動彈,看著霽月被昆奴扎布抱在懷里,他幾乎要瘋掉了!「不,霽月!」
自己被強暴,已經讓自己羞辱悲哀了,現在,又讓西謹臉上蒙羞!听著周圍士兵呵呵的曖昧的笑聲,凌霽月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她看了看安陽仇視的又是幸災樂禍的目光,看看西謹悲慟又焦急,她的心碎的找不到一片小小的完整。
「她被昆奴扎布睡過了,被他瘋狂的玩過了……」
「干了她一夜,爽不爽?……」
洛蒼浩的這些話,刀子般狠狠扎到自己每一處可以有感覺的地方,沒有流血,但是痛的讓人就如死了一般。以後有什麼臉和西謹一起生活?有什麼臉和西謹走在一起?名節已失,貞操已失!自己的尊嚴沒有了,難道還要丟掉西謹的臉嗎?
「保重……西謹……」
她艱難的說出了這句話,轉過頭去。
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彼此的努力都白費了,不管怎麼樣的渴望,命運始終沒有對自己露出多少溫暖的笑,不管怎麼樣的掙扎,始終抵不過命運的車輪!
凌霽月閉上了眼楮,大滴的淚從臉上滾落,在轉過頭的一瞬間,那淚滴飛出去,經陽光的照射,泛出了晶瑩純澈的冷光,然後,挾裹了些許世間的冷眼、嘲笑,滾落進塵土。
「不!!」
鳳西謹竭盡了全力大喊著。
看著她絕望的轉頭過去,不再抵抗昆奴扎布,而是任由他抱著跨上馬背,緊摟著縴腰,策馬離去。
無法掙開身邊的枷鎖,更無法要霽月停下來,她同意和對方走了!
不,霽月,不能這樣對我,我不要這樣的結果!不是說好我們去過安靜的日子嗎,不是說好要給我做香噴噴的飯等我吃嗎?他氣斷聲吞,歇斯底里的最後喚了一聲「霽月」,便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