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五天,幻宇陌都不曾去過紫竹閣,許是被她的清冷氣到了,他接連好幾天都將自己埋在公事里,不讓任何人打攪,揉了揉發疼的眉心,倏地,這個動作讓他微微一僵,僅是一個揉眉的動作,就讓他想起了那個女人。
闔了雙眸,幻宇陌正想好好靜一靜,就听得門邊一陣爭執聲,而那縴細甜美的嗓音,竟像是她的。
「我要見阿陌,你們誰也別攔。」見影恭敬攔在門邊,林雪舞跺了跺腳,一時氣急,「影侍衛,你硬是和我過不去是不是?好歹我也是個王妃,你就這樣對我?」
「王爺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屬下只不過遵守王爺的指令罷了,還請王妃別為難屬下。」影低頭說著,看著現在的林姑娘,說不清是哪里,但總覺得不一樣了。
「你!」氣得指著影,林雪舞握了握手里的弓箭,正打算繼續的時候,卻見門忽地打開,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她眼前,眼眸里帶著絲絲激動,下一刻,卻被她藏得很好。
笑盈盈走上前,林雪舞揚了揚手里的弓箭,撒嬌道,「阿陌,我想學射箭,你教我好不好?听人說,你弓箭最厲害了。」
「怎麼突然想學這個?」他皺眉,聲音很低,卻找不到半絲不悅,仿佛,他很高興她能來。
「我想,以後要是陪你一起去打獵,還可以大展身手啊。」她鼓起頰,說著,眸子里透著期望。
幻宇陌不語,算是默許,她微微一笑,斂去了眸底的算計,牽著他的手不由分說,往繁花庭旁的的大沙場里走去,以前,他常在這里練武。
「我已經準備好了。」林雪舞笑著帶他過來,幻宇陌卻是擰眉,只因那沙場中心的箭靶上,一名婢女站在那里,頭上頂著一個隻果,身子隱隱發抖。
「我告訴你哦,這是我家鄉里的新玩法,既刺激,又好玩。」說著,林雪舞拉開弓,對著那名婢女,動作似乎很不嫻熟。
「王妃娘娘……」那婢女哭著求饒,卻不敢亂動半分,一個閃失,就可能丟了命。
「哭什麼!要是真射傷了,或射死了,本妃自然替你收尸,連帶,給你萬兩黃金辦葬禮怎麼樣?」林雪舞輕蔑一笑,手心的箭矢蓄勢待發,波瀾不驚的眸子再望向婢女時,變得暗沉。
「阿陌,你說我射的中嗎?」倏地,她又放下弓箭,偏頭問著那個神情不悅的男子。
「那要看舞兒想射的是什麼了。」幻宇陌冷笑,卻沒有阻止。
「我要射的當然是隻果啦,要是把那女孩射死了,我會愧疚的。」听出他話中的嘲諷,她故意答得沒心沒肺,抬手,將弓拉到最滿,隨即,眼眸微眯,咻的一聲,箭矢飛出。
被當成靶子的婢女驚嚇得大叫,所有人不禁都害怕,緊緊閉了眼。
耳邊,那婢女的聲音忽地停止,緊接著是隻果落地的聲音,眾人好久才敢睜眼,只見那箭矢落在了婢女左側的箭靶上,尾端還在微微抖動。
有人抬手,想替陌王妃的好劍法鼓掌之時,卻發現在那婢女斜後方,不知何時,多了另一支箭,尋著源頭望去,陌王緩緩放下手中的弓箭,視線望著素衣女子,不含任何情愫。
「舞兒的箭術很好,不需要本王再教。」說完,他轉身離開,似乎再看她一眼都是多余。
人群中,只有少數人看清了事實,那婢女沒有受傷,似乎是因為陌王的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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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王府,紫竹閣
「主子,您為什麼要故意那麼做?」紫竹閣里,月兒趁四下無人,不解地問道。
「什麼故意?」林雪舞隨意坐了下來,手心里握著一枚小物品,微微收攏。
「您今天明明就是故意演戲給王爺看的。」月兒說的很篤定,只因前幾天,主子便問她關于王爺箭術的事,那時,她只當主子好奇,遂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主子,甚至將那一次狩獵比賽里,陌王射斷了皇上的箭那件事,也一並說了出來。
或許,主子就是認定王爺會出手相救,才故意將劍往那婢女射去吧,而且,昨天夜晚,她就望見主子偷偷拿弓箭去了沙場,那時,她躲在一顆大樹後,親眼見識了主子熟練的箭術。
所以說,對于這一切,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主子是故意的,故意做戲給王爺看。
「月兒,你說什麼呢,我巴不得得到他的寵愛,又怎會做戲惹他生氣?」淺淺一笑,林雪舞口是心非地說著,按了眉頭,不知道她所作的一切到底對還是不對。
「月兒姐,你先下去吧,我有點乏了。」抬頭,望了一眼窗外的黑影,林雪舞漫不經心道,直到月兒福身離開,才垂下落寞的眸子,對著空氣,輕輕一聲,「還好嗎?」
黑暗里,那男子緩緩出現,一身月白色的長衫,唇角微勾,「還不錯,听說你不是很好?」
那人,正是白無邪。
「做了那麼多事,他竟然還是舍不得責罰你,你又何必如此執著?」
「白無邪,你覺得我有別的選擇嗎?」自嘲地笑了笑,林雪舞攤開了手心,一枚淡綠色的玉佩透著微光,「你說他的極限是什麼?如果我容不下那個人,他會不會……」
話未完,白無邪卻理解她想說的,嘆了一口氣,僅是揚眉,「你只需知道,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幫你。」
「謝謝!」會心一笑,自從回來後,她鮮少笑得這麼真誠,「白無邪,如果我死了,我會保佑你找到一名好姑娘,就當是報答你,呵呵……」
雖是玩笑話,白無邪卻笑不出聲,這個笨女人,總是將生死置身事外,可他沒有權利救她,也沒有理由,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如果是朋友,他只能支持下去,即使這是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