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滑過,從透明窗戶里照射進來,純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折射出五彩的光暈。
一室的白,寧靜而安詳,而在房間中心的床上,躺著一名女子,那女子面色透著不健康的蒼白,雙眸輕輕合著,讓人不禁想起了童話故事里的睡美人,也不過如此吧。
這女子睡了多久?沒人知道。仿佛這周遭的一切,都停在時空的某一刻,時間靜止,直至永恆。
窗外,日陽高照,泛著橙紅的光線有些俏皮地灑在女子的眼眸上,如蝶翅的睫毛混著陽光,在眸下映射出淺淺的陰影。似乎光線將一切引燃,只見純白色被單外的素手,輕輕顫動了一下。
四周仿佛有了生命,遠處傳來知了的聲音,打破沉寂,似乎是想喚醒這女子。
眼睫微閃,潛意識適應不了這強烈的光線,伸手擋了眼,林雪舞只覺得睡得一個世紀,全身麻木,掙扎了好久,才緩和了些許。
疑惑的眼眸掃過整個房間,純白色的,這里是醫院?
忽地想起了什麼,她隨手拔了針頭,赤著腳往窗邊看去,不遠處一幢幢先進的建築險些嚇到了她。
她,回來了?
門被輕輕推開,林雪舞扭頭,見一名中年女子手握著花瓶,在看到自己的時候,那女子手里的瓷瓶應聲而裂,發出巨大的回響。可那女子只是愣愣站在那里,伸手捂著唇。
林雪舞不解,歪著頭,想說什麼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卻見那女子臉上立即溢滿激動,隨即高跟鞋的聲音急促回響在走廊里,她听得到那女子的聲音,透著驚喜,「醫生,醫生,你快來,她醒了。」
林雪舞輕輕一笑,有些奇怪,如果要喚醫生,直接按下病床邊的那個按鈕不就得了,那女子干嘛要親自跑一趟,而且自己也不認識她啊?
不到片刻,一身白衣的醫生走了過來,替她做著各項例行檢查,而林雪舞只見那女子出去打了個電話後,然後一直笑著守在一邊,甚至,頰邊還帶著淚珠。
這樣的她,莫名地讓自己心疼。
等醫生宣布她已經完全沒什麼事後,那女子喃喃道謝,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
「我都好了,你為什麼還要哭?」林雪舞疑聲問道,一邊伸出手幫她擦拭著。那女子顯然受寵若驚,退了幾步,眼神忽閃,林雪舞有些模不著頭腦了。
直到半小時後,林奕到醫院,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那對母子,遠遠地坐著,不發一語,恬靜的房間里,濃濃的尷尬在彌漫。
「舞兒。」林奕沒有出聲,倒是身後一起趕來的于漣激動地喚了一聲。
低頭發呆的林雪舞抬頭,見到了那個熟悉的女子,臉上滿是驚喜,「漣姨……我好想你。」
上前緊緊擁著漣姨,林雪舞聲音有些哽咽,卻忽視了一邊之前的那名女子,有些落寞地低了頭。
林奕不發一語,上前將段旋擁在懷里,眼眸停在林雪舞身上,溢出幾絲笑意。
「爸爸,這個阿姨是?」情緒平緩後,林雪舞才問道。
「她就是你母親。」林奕笑著說道,低頭望了眼嬌妻愧疚的神情,伸手捏了捏她的肩,示意她別擔心。
「媽媽?」試探性喚了一句,林雪舞不確定中摻了絲激動,這個就是之前一直都在古代的母親麼?隨即又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些慌亂,「沒關系嗎?我和媽媽呆在一個時空的話,會產生排斥的。」
如果那份力量過大,其中的一個人甚至會有生命危險的。
「別慌,那個道士說了,只要進行一次時空交換,那股力量便會消失,我們都不會有任何危險。」段旋柔聲安撫,那股聲音細如泉水,溫婉好听。
「那我……」林雪舞擰眉,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是那個道士,在你生完孩子後,就將你的魂牽了回來。」段旋解釋道,至今心有余悸,當林雪舞出事的時候,她本能地感應到了,遂用那塊紫玉喚了道士,在得知詳情後,求他救舞兒一命。
那道士,本就有些愧疚,即使是逆天之舉,他還是照辦了,約莫費了半個時辰才將林雪舞的身體也一同帶回來,而剩下的,就交給醫生去搶救,好在,現代醫學發達,成功地救下了人。
模了模腰間,她頓時有些慌了,「我的玉佩呢?」
「是這個麼?」段旋遲疑,從床頭的小櫃子里掏出一枚淡綠色的玉佩,而一邊疊著林雪舞初來時穿著的白衫,早已被染得血跡斑斑。
「嗯。」將玉佩緊緊握在手心,林雪舞低了頭,難掩眼底的哀愁。
那個人還好嗎?他們的孩子,還好嗎?
「我,可以回去嗎?」聲音輕輕的,透著幾絲期許。
段旋低了頭,不忍心告訴她那個事實,老道士早因這次逆天之舉,而被關進了時空隧道,沒有人再能幫他們了,而舞兒,也注定是回不去了。
「不行麼?」見所有人面露難色,林雪舞苦笑,指月復摩擦著手心里的玉佩,滴滴淚水終是忍不住滑了下來,「那他怎麼辦?他一定會很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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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半夜,林雪舞從夢中驚醒,身子隱隱顫抖,她望了一眼窗外,目光低了下來。
她,還在現代,為什麼不讓先前的分離當做是一場夢,夢過了,她還可以回到那個人身邊。
晚間夜風微涼,林雪舞披了件外衣,穿著拖鞋走進前院,那里,有她最愛的秋千,以前她有煩心事的時候,就愛蕩秋千,想將一切都拋開。
白色的衣擺隨風起舞,林雪舞抬頭,望著天邊那一輪彎月,心里有些苦澀。
現在,那個人在做什麼?是不是也同她一樣,看著同一輪明月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