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拉斯市中心的噴泉廣場,幾百株柏樹整齊的排列著,噴泉與樹木交相輝映著,景色極為壯觀。
織星被司機強行推下車,她的手中捏緊了那塊黑色的怪石,隨時都準備發出求救信號。來到噴泉附近,一株柏樹下,坐著一人。
「老板。」
司機將織星推過來後,便退開幾步遠,警惕注視著四周。
慢慢的,那人轉過頭,織星不可思議的瞪大眼楮,「冷亦然?」
冷亦然一身深色風衣,兩手悠閑的插在口袋里,望著她的目光,冷邃淡漠,嘴角勾勒的弧度,陌生得像路人,淡淡的,他問,「听說你受傷了?」
望著他,織星好像反應過來什麼,瞅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男人,「你為什麼還要留在這里?」
冷亦然揚起薄唇,疑似冷笑,俊美英挺的臉龐,被噴泉廣場上的燈光,映射得失了真,仿佛隔著一層薄霧,他的一切都難以窺探。
「你以為,我留下來,是為了你嗎?」冰冷的口吻,令織星一怔,緩緩的,她別開臉,自嘲一笑,「抱歉,是我自作多情了。」
冷亦然站起身,走近她,凝視著這張漂亮性感的臉,倏爾又溫柔的笑笑,「怎麼說,都是老朋友,听說你受傷了,我還是會很擔心。那次恐怖事件,影響還真是大,能活下來就算你命大。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里?」他有禮的詢問,愈發顯得疏離。
織星轉過頭,抬起眸子一瞬不瞬的望向他,「冷亦然,你到底還想怎樣,說吧。別在這里拐彎抹角了,你和我之間,用不著這些。」
「呵呵,」他溫和一笑,繞到她身後,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男式襯衫上,銳利陰狠的眼神,帶著毀滅性。
「你和炎聖桀好上了?」問出這話,他顯得漫不經心,可四周流竄的空氣,則被某種強勢氣場干擾著,冰冷得,漸漸凝結成冰。
織星揪緊雙手,回身,「對,好上了,還上了床。這樣,你滿意了?」
眸底一抹殺意,陰鷙得駭人。可很快,被他收斂,淡淡一笑,「對你來說,跟男人上床,從來都不代表什麼。你能把第一次,隨便給一個人,當然,更不會把今後的每一次放在心上。」
心頭一陣窒息,被他殘忍得像刀子一樣的話語,割得生疼。
她不是禽獸,她有感情。曾經深刻的愛,就算見不了天日,也被她小心翼翼的埋藏在心底,就算令她痛過,卻也是她為數不多的珍貴回憶。可是,他卻輕而易舉的就毀掉了,毫不留情。
「你說得沒錯。」織星挺直背脊,下巴微抬,她不允許自己在他面前懦弱,「跟別的男人上床,我很快樂。當然,這里,並不包括你。就算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會選擇你。」
握緊的拳頭,發出可怕的聲音。他神情陰郁到了極點,很想,剖開她的心看看,那里,到底有沒有他!
「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織星沒有半點留戀,轉身的瞬間,他倏地抓住她的手。
「你……」
這時,四周音樂聲起,噴泉「嘩」地綻放,在兩人身邊,交織成各種美妙的形狀。
漸漸,濕了彼此的衣衫。
冷亦然刻意偽裝過的冰冷,在慢慢融化,眸底情愫涌動,漸漸彌漫了雙眸。
織星沒有動,視線平靜,「別告訴我,你是想要跟我重新開始,也別告訴我,你舍不得我。那樣,只會令我更加瞧不起你。你想怎樣,是你的事,可是,我還有我的生活要過,希望你別再用這種幼稚的方式打擾到我。至少,再見面的時候,彼此還有背影可以留戀。」
「呵呵,陶織星,你怎麼可以做得這麼瀟灑?告訴我,你是怎樣做到的?讓我也借鑒一下。」他抓緊她的雙肩,緊到恨不得摳進她的肉里,眼眸妖冶得赤紅,臉頰卻掛著殘忍的笑,「那份愛對你來說,是負累?是噩夢?是陰影?說放棄就可以放棄,甚至,連回一次頭都不願意。」
織星咬住唇,痛也沒有吭聲,只是望住他,「你還搞不清嗎?我不愛你了,一丁點都不愛了。」
一聲不愛,徹底撕毀了他的偽裝。
「你這個無情的女人!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有沒有?!」他倏爾抱住她,緊緊的,容不得一絲縫隙,「該死!告訴我!!」
周圍的音樂聲,悅耳悠揚,掩蓋了他痛苦的咆哮。
依稀,透過水霧,只能看到一對緊擁在一起的人兒,彼此的臉上,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織星心在顫抖,為了這個死也不想放手的男人。可是,她容不得自己後悔,就像當初的每一個決定,有對,有錯,她全都咬牙挺過。
「想听實話嗎?」在他的懷里,她笑了,「沒有。」
他高大的身子倏然一震,怔怔地,松開懷抱,望著她。
織星深吸一口氣,「沒听清嗎?那好,我再重復一遍,我……」
「住嘴!!」他瘋狂的怒吼一聲,猛地抬起手——
織星昂起頭,冷冷地盯著他。
若是這樣就能了結一切,斷了他所有的念想,讓他瀟灑轉身——這一巴掌,她受得住!
「啪」地一聲,她愣住了。
望著他臉上那清晰的紅印,還有他痛到極致化為憎恨的目光,心在那一瞬,真的很疼。
「不管你怎麼殘忍,我卻還是舍不得再動你一下。」
垂下眸子,他大步越過她。
直到他離開,織星全身的力氣好像被瞬間抽離,跌坐在地上,捂著臉大哭起來。好在,音樂聲夠大,她的哭聲可以被掩蓋。好在,水流夠強,她的淚水可以被溶解。
漸漸,噴泉停止了。
身邊多出一個人,強勢得將渾身濕漉漉的她攬進懷里。
遠處,傳來成片的警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