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溺水的人,織星在暈迷之前,始終都緊緊抓著那個人。
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頭已是艷陽高照。
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照射進來,沖淡了悲傷流轉,一室暖意。
織星只覺得喉嚨干得要命,張了張嘴,只能發出沙啞的聲音,听上去不比破鑼好听多少。
「我就知道,凡事只要跟你這個女人沾邊,就是甩不掉的麻煩!」房間里突兀的響起一道厭煩聲,不爽到了極點。
織星一驚,眯著眸子,終于看到屋里的另一人。
床的正對面,照不到陽光的角落里,坐著一個身著白袍相貌俊美的男子,雙眼卻怎麼看都顯得陰郁滲人,嘴角噙著的笑,輕佻,冷漠。可看在織星眼里,無疑變得十分親切。
她驚喜的看著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帕湜……」
帕湜四平八穩的坐在那,眯起眼楮來,很不悅的睨著她,「懷著孕還大雨天的跑出來,你是活膩味了吧?想自殺也應該換種方法才對!」一笑,陰沉到了極點,「省得連累別人!」
尤其是他。
習慣了他的冷言冷語,織星也不氣,而是撫著小月復,迫切的問,「我的孩子怎麼樣了?告訴我,他怎麼樣了?」
帕湜起身,踱著悠哉的步子走過來,挑起眉,「你知道你的情況不適合要這個孩子吧?」
織星慎重的點頭,顫抖著追問,「他……」
帕湜提唇冷笑,「放心好了,他像他老子,頑強得讓人有點……討厭。」
听到他的回答,織星總算松了一口氣。說不清原因,這個男人雖然看上去陰惻惻的,但她對帕湜,從一開始就有種莫名的信任。
她總算露出笑容,倚靠在床頭,撫著肚子,「謝謝。」
帕湜掃她一眼,走到窗邊,直接拉上窗簾,讓室內又融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這才是他喜歡的空間。
「對了,這是哪里?」織星環顧一圈,房間很寬敞,卻擺設簡單。
轉過身來,他抱著雙臂站在織星對面,「沃斯堡。」
「沃斯堡……」織星喃喃的說著,「離達拉斯30英里……」
這樣的距離,還是很近,慕玄他們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找來這里!她倏爾抬頭,望著帕湜,「你怎麼會在這兒呢?」
而且還偏偏那麼巧,出現在附近救了她!
帕湜撇了下嘴角,懶洋洋的說,「我來是想找你問清復活節島的事。」
沒想到的是,他一到那里,就看到了織星從陽台上跳下來。然後,他就一路跟著,本來不想再多管閑事,可眼見織星再也支撐下去了,他才煩躁的現身。
「你是想問沙漫?」
帕湜點頭,說,「沙漫那個混蛋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就那麼悄無聲息的消失了!他這種人,絕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對同樣練習秘術的他們來說,彼此的存在,是個巨大的威脅。尤其是沙漫,恨不得他死。也之所以能一直這麼相安無事,是因為兩人實力相當,誰都討不到便宜。但是如果,他當真得到了赨的骨灰,從而開了頭頂的豪光,那還真是件麻煩事!
織星捏緊拳頭,提起沙漫就恨得咬牙切齒,「他沒死的話更好,我一定會親手宰了他!」
接下來,帕湜很仔細的詢問了有關島上發生的事。听到沙漫居然還冒充自己陷害他們時,一貫陰冷的面容,浮出幾絲戾氣,嘴角的冷笑,卻加大了弧度。
這貨,果然留不得!
織星抬起眸子看著他,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帕湜,幫我好嗎?」
似早就料到織星會開口,帕湜冷哼了一聲,「你這個女人還真是得寸進尺!我不是慈善機構!沒有義務一而再的幫你忙!」
織星沙啞著聲音,眼圈開始發紅,緩緩的說,「我知道,我的朋友是為了我好,可是,我不能失去這個孩子!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就算結果真的是……我不想他們因此為難,自責。所以,我選擇離開!帕湜,幫幫我,幫幫我,好嗎?」
盯著她眸中漸漸匯聚的淚,帕湜不耐的扯出衣袖,瞪著她,「是我倒霉嗎?每次都要幫你收拾爛攤子?」
看出他妥協了,織星忙抹掉眼角的淚,欣喜而又感激的望著他,「帕湜,你真是我的貴人!」
帕湜哼了個不屑的音兒來,然後沒好氣的說,「你想我怎麼幫你?」
「帶我離開這里!」織星的態度十分堅決,「選擇生下孩子,是我一個人的決定,我不希望朋友們跟著我難過。」她轉而又垂下眸子,輕聲說,「如果最後,我跟孩子沒能挺過去,那就拜托你把我們的骨灰,灑進復活節島的那片海域里。」
凝視著她流露出向往的眸色,恐怕,對現在的她來說,那時才是真正的解月兌吧,而活著才是一件痛苦和壓抑的事。
帕湜撫了撫光潔的下巴,俊美的臉龐倏爾蔓延出一絲詭異至極的笑,「既然,你連死都不怕,倒是可以放手一試。」
織星一怔,「什麼意思?」
帕湜沒有明說,而是冷聲道,「我幫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別忘了,我可是冒著得罪鬼門的危險,你也知道你家里那幫人有多彪悍。」
有時候,帕湜給人的感覺就是個商人,做事有利弊,他都會分析得明明白白,賠本的買賣誰都不喜歡,尤其是他。眼前這個女人,已讓他破例一次,那是他的極限!
他很有原則的想。
織星歪著頭想了想,最後抬起 亮的眸子,字句清晰的問,「你是不是想找沙漫?」
帕湜聳聳肩,沒否認。
織星又問,「你有十足的把握,會找到他嗎?」
帕湜的臉色不是很好看,陰沉的眯著眸子。
織星笑了,「不過,只要有我在,不用你去找他,他自然會出現找我報仇的。」
「哦?」帕湜疑惑的挑挑眉,「為什麼?」
「因為,我刺瞎了他一只眼楮!」
帕湜怔了怔,隨即揚起唇,衍生一抹很有默契的微笑,輕輕點頭,「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