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織星的手輕輕撫上還很平坦的小月復,努力的想要感覺那里有生命的跡象。
眼淚,悄悄奪出眼眶。
她閉上了眼楮,兩手緊緊護住肚子,不想任何人傷害她和桀的孩子。
一片花白的朦朧光束中,慢慢出現了一抹高大不羈的身影,望著她,妖冶的唇畔肆意揚起,「貓,」
朝著他的方向,織星拼命的追了上去,「桀!」
無論她跑了多久,追了多久,直到她的嗓子哭啞了,他的身影仍在她指尖即將夠到的時候,拉開了距離。
跑累了,追累了,織星跌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別走,別走,別讓我一個人好不好?我不行的,我沒辦法保護我們的孩子……」她哭著,淚水籟籟的蔓延,淹沒了她的視線,淹沒了她的希望。
好想,他能帶她一起走,不管是天堂還是地獄,哪怕會為了下一世的輪回,等上百年千年都無所謂。只要,能在一起。
歸根究底,是他把她照顧得太好,把她寵得太厲害。以至于,她學不會獨自面對生離死別,面對即將失去他骨肉的痛苦……
忽然,她的下巴被冰冷的手指挑了起。
透過淚眸,她看到他那張美得失真的臉龐,瞳孔內折射出的柔情,深深的,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壞蛋……」任淚水滾落,她卻咬牙切齒的咬出這兩字。
「你在報復我對不對?因為我不顧你的感受,逼你發誓,所以,你現在要報復我,讓我嘗嘗這種滋味!還真是他媽的……比死還難受……」
對面的人,始終目光溫和的凝視著她,好像,刻意想讓她發泄個夠。
淚和痛苦壓抑太多,是會泛濫成災。
她哭得肝腸寸斷,淒淒慘慘,恨不得,就這麼哭死過去,跟著他離開。她甚至會狡詐的想,這樣,應該不算違背誓言吧。
這時,她被擁進一個不算溫暖的懷抱里。
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頭,骨節分明的手指,滑進她的發間。魅惑的嗓音,有絲慵懶的輕聲低喃著,「怎麼這麼愛哭了?」
織星哭得更大聲了。
他一笑,瀲灩似花,卻又有種無可奈何的寵溺,「我們的孩子,會像你,惹人憐愛。不管走到哪里,始終都會掛念著,丟不棄,舍不下……」
織星倏爾一滯,抬起頭,望向他,目光有絲急切,「桀,我們的孩子……」
「虛~」他又是一笑,伸手按住她的唇,妖魅的眸光,蠱惑著人心。
「貓,你從來都沒讓我失望過。這次,也一定不會。」
織星全身一震,有過剎那的恍惚,「桀……」
再抬起頭時,四周霧氣藹藹,卻空無一人。
「桀!」織星慌了,爬起來沖進霧中,「你在哪?別走,別走!我還有好多話沒有告訴你……回來,回來啊!!」
躺在床上的人,猛地睜開眼。
入眼即是月輝星芒,一室的寂靜。
臉頰上涼涼的,伸手一模,上面全是淚。
原來……是夢。
織星仰躺著,瞪大的眸子,空洞得泛著白霧。
夢里,那家伙說,他們的孩子,一定會像她。
他說,相信她,因為她從不曾讓他失望過……
「壞蛋!」織星攥緊雙手,驟然罵出了聲。
他不知道,堅持下去會有多難嗎?他不知道,她要背負著多麼沉重的枷鎖嗎?
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淚水,再次涌了出來,濕了枕頭。
她拉過被子,蓋住淚顏,咬著唇,哭得壓抑悲切。
一句「相信」就想套牢她,讓她孤獨的活著,他真的好自私啊!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敲門,「織星,睡了嗎?」
織星一驚,慌忙抹掉眼淚,將所有的情緒迅速掩藏起來,穩定下情緒後說,「進來吧。」
M和慕昕推門進來,手里端著拖盤,上面擺著針劑和消毒棉。
當織星的目光觸到那上面的東西時,全身的毛孔都在急劇擴張,冒出了冷汗。
「還沒睡?」M輕笑著走過來,「注射完這支針劑,你就可以睡個好覺了。」說完,朝慕昕點點頭,慕昕眸底的糾結一閃而過,走到床邊解開她的袖口,卻又握住了她的手,關心的問,「手怎麼這麼冰?」
織星只覺得心髒像受到不斷擠壓,一陣緊似一陣,又痛又麻,快要讓她透不過來氣。她倏地抽回手,抬起眸子,冷靜的看著M,說,「我現在還很不舒服,能不能明天再注射?應該,沒有問題吧?」
M的褐眸眯了起,望著她,半晌才點點頭,「沒問題,明天也可以。」
他又仔細檢查一番後,才離開。慕昕剛要走,織星卻叫住了她,「慕昕,你留下來陪我一會好不好?」
「好,」慕昕給她倒了杯水,放到旁邊後坐了下來。自始至終,她的目光,都好像有意的在回避織星,嬌美的容顏,籠罩一絲淡淡的哀傷,若有似無的。
織星深深凝視她一眼,轉而垂下眸子,輕聲說,「慕昕,你老實告訴我,孩子到底怎麼了?」
慕昕一滯,回眸,臉上的神情淡定很多,「M說,只要好好調理,孩子會沒事的。」說完,一笑,「你啊,現在就什麼也不要多想,按他說得做就好。」
「是嗎?」織星調轉目光,眸子落向窗外,投入一片無邊的夜色中,有種決絕堅韌,一直流淌進她的心里。
「這是桀的孩子,我一定要保住。」
慕昕心頭微微顫動一下,咬著唇,握住她的手,「織星,你不知道吧,你是除了表哥,我最喜歡的人。你就像朵魅力四射的玫瑰,永遠都是那麼有活力的樣子。也只有那樣才是最適合你的,真的,好美。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和慕玄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枯萎!」
織星沒說話,甚至連目光都沒有轉動,只是提起唇瓣,露出抹微笑。
看上去,那麼美。
她的心卻在慢慢下沉,明白,只要能讓她活下去,他們,會毫不猶豫的舍棄她肚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