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小院的書房內,燭火閃爍。
聖麟修坐在書桌前批閱文案,深鎖著眉頭,嘴唇抿起,半天沒有落下一筆。他的心思全然不在文案上。
「吱——」無狄推門進來。
「王爺,這是王妃炖的湯。」無狄將一盅湯端到邊上的放桌上,然後盛了一碗端到聖麟修的書桌前。
「無狄,本王說過,不要擅自行動……」聖麟修放下手中的筆,雙眼緊緊盯著無狄,聲音中滿是寒意,這是他第一次單獨在無狄面前時自稱「本王」。
「是。」無狄沒有過多的言語,他從不後悔哪天擅自離開,只是當時他沒有堅持到最後,但是這也足夠了……
「你完全沒有反省!」聖麟修知道無狄的想法,聲音中的怒意更甚。
就連一邊的燭火都因為聖麟修這怒意而顫動。
無狄依舊不屈服︰「我只知道我這麼做沒錯!」
「你……」聖麟修看著無狄的倔強的眼神。神思有些恍惚……
他記得他第一次令無狄到三王府的時候,他的表情是麻木的,從那之後,他不會在意,臉上永遠沒有表情……
聖麟修重新拿起筆,看著站在面前的無狄,無力的嘆了口氣︰「無狄,你先下去吧……」
「王爺,可空竹說……」
「我知道,這件事我有分寸,你不用插手!」聖麟修不再看無狄,拿起筆開始批閱文案。
無狄欲言又止,最後眼中的殺意被隱藏,他轉身走向門外。
抬腳的一瞬間,無狄轉過頭,看了一眼聖麟修,心中默想︰「王爺,別怪我!」
早晨,趙凝寒早早起床出門散步,當然,無狄依舊陪在身邊。
不過,這一回,趙凝寒穿的是女裝。
因為昨天趙凝寒穿男裝在大街上對著美女們拋媚眼,聖麟修十分不爽,所以回了小院之後,聖麟修沒收了趙凝寒所有男裝。
趙凝寒拎了拎裙擺,長裙走路總是有些不適應。
「無狄,尋家酒樓,我們先吃點東西。」趙凝寒微笑著對跟在身後的無狄說。
「是。」無狄點頭應下,隨後走到趙凝寒前面領路。
無狄刻意避開了趙凝寒的眼光,快步走去。
趙凝寒有些奇怪,今天的無狄似乎在躲避她,不過因為無狄是聖麟修的貼身侍衛,所以趙凝寒也沒有多想,只是跟在無狄身後。
「啊,這里是昨天的那家酒樓吧!」趙凝寒站在酒樓門口笑道。昨天在酒樓對面買菱角,趙凝寒就特意留意過這家酒樓,門面氣派,生意興隆,看來這家店的老板很是厲害!
趙凝寒踏進酒樓,在店小二的帶領下進了一間雅間。
趙凝寒打開雅間的窗戶,正好能看見一樓大廳的全貌。
趙凝寒勾唇一笑,這間酒樓的確不錯。
忽然,趙凝寒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近大廳,趙凝寒微微一笑,轉頭對無狄說︰「無狄,幫我個忙,去吧濮大哥找來吧!」
趙凝寒指了指樓下,剛剛走近大廳的就是濮雨晨。
無狄沒做聲,只是轉身下樓。
片刻工夫,無狄便帶著濮雨晨到了雅間。
「墨……墨弟,哦,不,三王妃!」濮雨晨這是一地次看到穿著女裝的趙凝寒,不由的有些入了迷。
忽然,濮雨晨意識到這麼盯著別人看有些不禮貌,連忙收回目光,臉上不由的多了一絲紅暈。
無狄看著略顯尷尬的濮雨晨,內側的拳頭緊了緊,隨後又松了下來。
「濮大哥怎麼會在余杭?」趙凝寒招呼濮雨晨坐下,先開口緩解了他的尷尬。
「這家酒樓本就是我名下的產業,前些日子與我家合作的鹽商送信想與我商談調整進價,所以便來了余杭,沒想到能在這里遇上墨……三王妃。」濮雨晨微笑著說道,只是臉上的紅暈依舊沒有褪去。
趙凝寒笑了笑︰「濮大哥要是不介意,平日里就喊小妹凝寒吧!」
聖麟修和應雲都自作主張的喊她「寒兒」,這種叫法總是會讓她起一層雞皮疙瘩,相比之下,「凝寒」還是容易接受的。
「也好……」濮雨晨的眼楮亮了亮,繼續問道,「凝寒準備在余杭停留多久?」
「不知道,小妹這次是趁著王爺辦公,才能出來逛逛的,所以也不知道何時回去。」
「既然難得在這里遇上凝寒,這頓飯我請客,小妹有什麼想吃的,盡管點!」
「這可是濮大哥說的哦,小妹今日可是會很不客氣的!」趙凝寒對著一邊的無狄招了招手︰「無狄,你也坐下來吃!」
無狄倒是不客氣,沒有推月兌,直接坐下來。
趙凝寒對著菜單點了好多,知道桌子上擺滿了才罷休。
飽飽一頓之後,趙凝寒吩咐人把剩下的菜全部打包帶回小院。
「王妃,王爺吩咐在下帶您去一個地方!」剛從酒樓出來,無狄便對趙凝寒說。
「去一個地方?」趙凝寒好奇了,聖麟修讓她去的地方?也許是什麼美景吧……
「嘩嘩嘩……」水流聲震耳欲聾。
「哇,好壯觀!」當趙凝寒到了目的地的時候,不由的發出感慨。
這是一處瀑布的上游!雖是秋季,但瀑布旁依舊有綠樹林,矮小的花草有不少已經枯黃了,但這一點也不破壞美感。
瀑布很高,所以水流沖擊的聲音十分響,給人壯闊的感覺。
以往,趙凝寒看瀑布都是在下游,感受沖擊的美,但沒想到原來瀑布上游也是很美的!
趙凝寒站在瀑布邊,欣賞著美景,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無狄。
忽然,趙凝寒感到一陣沖擊力,整個人像山下跌去。
瀑布聲依舊震耳欲聾,顯得趙凝寒的墜落是那麼悄無聲息……
無狄站在瀑布前,看著漸漸消失在瀑布中的身影,眼中閃過許多不同往前的感情。
他模著臉上那道丑陋的傷痕,沙啞著聲音默默念道︰「三嫂,對不起……只是,你不應該留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