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認真地看著葉語笑,楚希忽然揚起唇角笑了起來,葉語笑再度怔住,那麼一瞬間似乎從楚希眼里看到了風澗揚眼里才會出現的光芒,溫潤如玉的寵溺。
無措地移開視線假裝鎮定,葉語笑全然沒發現楚希眼里又閃過了一抹特別的光。
「我什麼都還沒說呢,小希你就這麼堅持,我知道不能勉強你,但是最起碼,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就算是讓你姐姐和我放心下來吧。」
眨眨眼楮有些錯愕地看著葉語笑,楚希看了看楚盼盼,只好點了點頭,葉語笑隨即就是一抹松了口氣的安心笑容,烏亮的眸子里總算是恢復了點往日的神采,卻故意賣關子不願意先說出來。
不管楚盼盼怎麼勸,楚希都是不肯跟她一起住到相府來,這點葉語笑一開始就明白了,所以她就在楚家附近買了間比原本的楚家大很多而且也好很多的房子給楚希住,雖然算不上什麼豪宅,可好歹也不會像之前的楚家那樣,家徒四壁不說,連房子都是這里漏水哪里吹風的。
一開始楚希也是怎麼都不願意接受的,但礙于自己答應了葉語笑一個條件,最後他也只好帶著楚大娘的靈位搬了進去,連楚盼盼都沒有想到,葉語笑要楚希答應的事竟然是這件事,這樣也好,楚盼盼也算是還有個家,平日里還能像以往那樣回家去,看望娘親,看望弟弟。
感激的話都不知道要怎麼說,楚盼盼只好滿眼是淚地看著葉語笑許久都開不了口,葉語笑當然明白她心里在想什麼,拉過楚希,三個人的手握在一起,一句話就讓他們姐弟倆都紅了眼圈。
「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這里是我們的家,相府也是我們的家,小希,你要記得常到相府去看看你兩個姐姐的啊!」
楚希重重地噙著淚水點了點頭,葉語笑給他留了點銀子,楚盼盼也就跟著她搬進相府去了,又是幾天下來,沒有榮千銀的騷擾,楚盼盼很快就習慣了相府的生活,成了葉語笑身邊專侍的丫頭。
日子平靜地過著,不知不覺快到年底了,雪積得很厚,卻絲毫不影響新春的氣氛,相府里到處都貼著掛著,滿是迎接新年的各種喜慶飾物,屋頂和地上的雪也被掃得干淨了,到此都是喜慶的大紅色,連那片過了花時的彼岸花都在越發張揚地炫耀著任何東西都無法跟它媲美的血紅色。
總而言之視線所到之處,一大片一大片都是紅色,刺目的紅色,連她的房間都逃不過,換上了新的紅燭紅帳,紅床被褥,甚至連身上穿的衣服,良辰美景和楚盼盼都給她專門挑了紅色系的。
看著鏡子里一身大紅色的自己,葉語笑眼楮都被刺痛了,閉上眼卻似乎看見了一個滿身鮮血的新娘子,倒在血泊里,生息全無。
心間狠狠一疼,那股許久不見有任何動作的怨恨霎時浮上了心頭,原本還模糊不清的記憶似乎瞬間清晰了一回,自己被殺的那一幕,一片血紅,當時身上,是不是也穿著這樣一身的血紅色?那是……嫁衣?
不行,還是看不清殺了自己的凶手那張臉,還是看不清——
煩躁地扯掉身上大紅的袍子,葉語笑不管三個被她突如其來嚇得愣住了的丫頭,自己拿過了一件白色的外衣披了上身,再看了一眼這滿是紅色的屋子,她嘆了口氣說︰「我想出去走走,盼盼跟著我就好了,良辰美景,你們把屋子里的紅色都換掉,換成其他顏色的,或者換回原來的都行,就是不要紅色!」
說完也不等三個丫頭回話,兀自走出了房間,楚盼盼跟良辰美景相視一眼,只好趕緊跟上了葉語笑的腳步,要過新年了總不能換回舊的東西來,良辰美景也只好趕緊去訂做新的。
懶懶地坐在亭子里,葉語笑不想動卻不得不把頭甩來甩去,視線不管往哪里看都是一片紅色,不得已之下,她只好把臉抬起來去看那干淨的天際,這兩天算是放晴了,可氣溫卻沒回升多少,她最怕冷了,這鬼天氣啊。
算算日子,都多少天了,風澗揚真的被她氣到要跟她絕交了?自從那天晚上跟他冷戰了兩句之後他一次都沒出現過,太過分了!她明明就想道歉的了,是他自己不給她機會嘛!
還有小毅,這小鬼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風澗揚消失多久他也不見了多久,害得她好多話連盼盼都不能告訴,還是只能憋在心里憋得難受,糟糕,這小鬼不會真的是被鬼差抓回去欺負了吧?之前不是在這個亭子里還遇到那個鬼判官崔鈺來抓小毅嗎?
不好!小毅不會真的是沒完成任務被他們抓了回去吧?听小毅說,他們可是要拿鎖魂鏈鎖著他受罰的啊!唉,真不知道小毅會被他們折磨成什麼樣子了,不行,她得要去找找小毅才行。
想著葉語笑不由得抬頭看了看天色,還早,她又不能白天丟下這個三小姐的身子自己跑到地府去,唉,難道又要等到晚上嗎?到時候小毅都不知道受多少苦了,不過也都過去這麼多天了,小毅要真被抓住了,也估計早受了很多折磨了。
擔憂著,葉語笑不由得嘆出一口氣來,看她心緒不寧的樣子,楚盼盼走到她身邊遞過來一杯熱茶說︰「笑笑,你有心事啊?」
「哦,沒……沒什麼事。」
強作鎮定地接過茶杯卻又放了下去,葉語笑的視線繼續沒焦點地呆滯著,楚盼盼看得真切,只得又說起話來轉移她的注意力︰「听說,年三十那晚皇上要在宮里宴請文武百官跟王公貴族們一起吃團年飯,笑笑你會去嗎?」
突然听到這個消息葉語笑有些愕然,眨眨眼楮,意外之後就是平靜,無所謂地說︰「這些什麼皇家宴會之類的,哪里會有我出席的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