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雪正坐在書桌前奮筆疾書,「啪」的一聲,書房的門被大力推開,她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到,持筆的手一抖,在紙上劃下了一條長長的墨線。雙手拿起廢了的那頁紙,看著上面滿滿的蠅頭小楷,雖倍感可惜,她仍是將它搓成團,扔進了一旁的竹簍。
蕭亦宸的臉色愈發陰沉,雖極力抑制內心的憤怒,他握拳的雙手上仍然青筋暴起,就在他覺得要忍不下去的時候,凌若雪終于轉過身子看向他。緊握的雙手這才慢慢松開,孰料,她接下來的一句話,再次成功燃起了他心中的熊熊怒火。
她說「如果王爺是要問雲將軍的事,那我沒什麼可解釋的。」
「沒什麼可解釋的?這麼說,你是承認與雲澈的奸情了?」
「哈哈,哈哈」似是听到了十分可笑的笑話般,凌若雪放聲大笑。「王爺,這真是我听過最好笑的笑話。」她說。
蕭亦宸疑惑的看著她,不理解他的話有何可笑之處。
「奸情?」她說,「王爺難道不記得了,你早就把我休了!」頓了頓,她又說到「還是王爺認為只要是王府中的女子都是你的女人?」
嫁給你,是我凌若雪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更不會原諒你們———
三年前,一個飄著細雨的日子,從暈厥中醒來無一絲生氣的女子,頂著一張似鬼般慘白的面容從地上揀起那一頁薄紙,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這句話,鮮紅的淚,自她眼中不斷滑下…
「終于想起來了麼!」凌若雪看著神情恍惚的蕭亦宸,嘲諷道。
回過神來的蕭亦宸見凌若雪看他的眼中帶著濃濃的嘲諷,心頭一熱,月兌口而出「本王再娶你一次又如何!」
「是嗎?不知王爺打算安個什麼名分給我,侍妾?」她道,又搖搖頭「雲將軍說要娶我做夫人,嗯,想必當將軍夫人的滋味鐵定不錯。」臉上流露出深深的向往。
凌若雪內心深處對利用雲澈深感歉意,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雲澈下午來訪時,言辭之間仍透露出要娶她的意願,她雖已婉拒,但蕭亦宸並不知情。因而,她便借雲澈來激蕭亦宸,艷說過,男人最是禁不住激,尤其是一個女人當著他的面說別的男人好!當然,艷說這話時,有個前提,那就是男人愛慕著這個女人。而據她多番觀察,蕭亦宸對她雖無深愛,心中卻是有她的,至于到底是源于愛慕抑或是愧疚,目前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蕭亦宸心念一轉,道「你沒機會了,我會盡快娶你。」
「王爺莫不是想強搶良家婦女?」凌若雪面露驚恐狀,心底則是一片冷意。蕭亦宸,你以為,今時今日,你還能隨心所欲,為所欲為麼?
蕭亦宸沉默,他身為當今皇上的胞弟,自是不願做這等有損皇族顏面之事,只是,若真讓雲澈娶了她,又心有不甘。
他今日進宮去了,到得晚上才回府,路過花園的時候,見幾個丫頭圍在一起,悄悄的說著什麼,他隱約听到了「雲將軍」「紅塵閣」幾字,才想問個清楚,其中一個丫鬟發現了他,幾人慌亂的行了禮跑開了。他召來管家細問之下才知,午後驍勇將軍來訪,不顧王府男主人不在,竟直奔紅塵閣而去,待了接近兩個時辰才離開。他听後,只覺心中一陣郁塞,再也坐不住,怒氣沖沖的往紅塵閣奔來。
現下,他將自己異常的惱火歸咎與不甘心,這樣一想,他倒是靈台一片清明,心中一片暢通,臉色也好看了不少。
「本王即便是當真搶了又如何!」言語之中自有一股傲氣,盡顯皇族之氣。
顯然是沒料到蕭亦宸會這麼說,凌若雪有一瞬間的怔忡。不過片刻,她即回神,淡淡一笑「只是不知柳王妃作何感想,她辛苦為王爺孕育子嗣,您卻?」
見他身子一僵,陷入沉思,凌若雪也不再說話,徑自轉身去收拾書桌上散亂的書籍。
凌若雪的一番話恰似一盆涼水澆上蕭亦宸,想起溫柔善良的柳子悠,他心中一陣愧疚,是了,她懷著自己的骨肉,而他呢,竟然想在這時娶妻納妾,暗自啐罵一番,抬頭看了眼顧自忙活的凌若雪,轉身快速出了紅塵閣。
燭火通明的悠蘭院,柳子悠坐在桌旁,安靜的縫著小襖子,見蕭亦宸來了,忙放下手中的布料,滿臉欣喜的迎了上去。蕭亦宸見得柳子悠這般溫柔賢惠,想起自己之前竟動了那等心思,心中愧疚更甚,說了好些動听的情話,在蘭院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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