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嫣在是在手術後第三天才醒來,她緩緩睜開雙眼時,眼前出現的是一抹黑影,然後慢慢變得清晰.
「你醒了?」燕子赫伸出手背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還好,是正常體溫。
唐嫣擰著眉頭望了四周一眼,沙沙的問,「我這是在哪里?」
「在醫院!」燕子赫笑,俯身啄了啄她的臉。
「醫院?」唐嫣試著回憶之前的事情,卻發現越想腦袋越痛砍。
「我這是怎麼了?感覺頭好痛!」唐嫣手指抵著自己的太陽穴,痛苦的緊凝眉心。
燕子赫慌忙將她的手拉下來,捂在自己掌心內,柔聲安撫道,「頭痛就好好休息,沒事的,乖……」
唐嫣卻是小臉都皺成一團,「我是不是睡得太久了,頭真的好痛!玩」
「沒事的,是不是要坐起來,那我扶你!」燕子赫剛說完,正準備去扶她,卻發現唐嫣突然死死盯著自己的肚子。
燕子赫沉了神色,沉默的看著她。
唐嫣伸出五根手指,手指在燕子赫的視線里一直顫抖著,她輕輕按在自己的肚子上,然後詫異的抬起眼眸,定定的問,「我的寶寶呢……」
「寶寶……」燕子赫哽住了,那沉痛的悲傷卡在他的喉嚨里,不知道該如何表述。
唐嫣猛地掀開被子,小月復處還貼著白色的紗布類的東西,她那晶亮的瞳仁突然劇烈收縮起來,手背上的青筋亦是暴跳不已。
「我的寶寶呢?我的寶寶在哪里……」她突然沖著燕子赫嘶聲喊了起來。
燕子赫幾乎是跪在床下,他緊緊抓著唐嫣的手,聲音哽咽道,「嫣,別激動,你現在不能激動,寶寶,寶寶他走了……」
「不……」唐嫣忽然笑了,眼眸里是很冷清的光。
燕子赫點頭,一個勁的點頭,「是真的,是真的,因為車禍,他受傷了,所以醫生不得不……」
「不……」她突然尖叫起來,聲音淒厲而幽怨,听得燕子赫心肝一顫。
「嫣兒……」燕子赫俯身坐到床邊,將她緊緊摟在懷里。
唐嫣伏在他胸口,雙手奮力的捶著他堅硬的背脊,「不……寶寶不會離開我,他不會離開我的!」
「我們可以再生一個的,嫣兒,我們還可以再生一個寶寶的!」燕子赫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幾乎是嘶聲低喃起來。
唐嫣終于忍不住,在他懷里放聲大哭。
天愛站在門口,額頭一圈還纏著白色的紗布,她緊緊的抓著門把手,看著病房里這撕心裂肺的一幕,頓時淚如雨下。
秦郁東一直默默的站在她身邊,見她雙肩都開始發抖,他伸手將她摟進懷里,天愛看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轉身去了自己的病房。
大哭一場後,唐嫣神情呆滯的一直望著潔白的天花板,時常有淚在眼眶里打轉,然後莫名其妙的落下來,不管燕子赫怎麼擦,都擦不掉,反而是越擦越多。
琴姨送來靚湯,她也不吃,好不容易吃了兩口又吐了出來。
「少女乃女乃,你這也是在做月子,現在哭,以後這眼楮可就廢了,現在是一點都不能哭啊!」琴姨見唐嫣這樣,心疼萬分。
燕子赫拿來溫熱的毛巾替她擦了擦臉,又親了親她的額頭,然後接過琴姨手里的湯水,一口一口喂給唐嫣。
「乖,來吃一點!」燕子赫眼楮也有些微腫,距離這麼近,唐嫣看到他充滿血絲的眼楮,眼淚頓時奪眶而出,這才肯吃東西。
「少爺,今天你回去休息吧,我在這里看著少女乃女乃,你已經三天三夜沒合眼了!」琴姨心疼這兩個人,便關切的問燕子赫。
燕子赫搖頭,若無其事道,「我沒事!」
唐嫣吃完,又渾渾噩噩的睡了,燕子赫這才抽空回了趟燕家,洗漱一番後替唐嫣拿了干淨漂亮的衣服,也順便帶上了那次特意買來哄唐嫣開心的哆啦a夢道具服。
夜色深沉,醫院到處都飄散著消毒水的味道,走廊匆匆掠過一道黑影。
病房內,唐嫣已經醒了,靠在病床上發呆,身邊有護士在忙碌著,替她測體溫,看傷口,清洗,上藥。
待護士轉身後,突然看到一只巨大的天藍色哆啦a夢站在門口,她們紛紛發出驚嘆聲,唐嫣混沌的目光也被吸引,看著他,邁著滑稽的步子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大雄……我是哆啦a夢……我來陪你了……」
笨拙的哆啦a夢在病房狹小的空間內扭動著自己的身體,還站在門口沒有離去的護士們都被逗得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唐嫣臉上這才露出一絲虛弱的微笑,見她終于笑了,哆啦a夢便跳得更慌了,一個轉身,突然撞到一旁的打點滴的白色鐵架上,燕子赫額頭被撞得生疼,他呼著氣,趕緊著蹦了兩下,卻又頂到了牆壁垂下的吊燈。
燈光左右搖擺著,牆壁的四周到處都是哆啦a夢的身影,只見他緩緩走到她面前,然後一字一頓的,很認真的說。「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做一個好丈夫,照顧你,讓你笑,不會讓你流淚,心疼你,不會讓你受欺負,只要你說的話,我都會听,我都願意去做!」
燕子赫說完,摘下頭套,歪著頭,沖著唐嫣微微一笑。
唐嫣愣愣的看著他,清冷的目光似打量又似審視,落在他身上,亦沒有完整的焦點。
燕子赫站著不動,唇角一直噙著真摯而誠懇的微笑。
「你會永遠做我的哆啦a夢嗎?」她突然問。
燕子赫點頭,「會,一直都會!」
唐嫣這才向他伸出手,燕子赫快一步上前,捏緊她的雙手,然後俯身給她一個深切而纏綿的吻。
一個月後,唐嫣出院,來接她的人很多,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動手扶她,因為都被燕子赫喝住了,他直接將她從車上抱下來,然後進了自己臥室內。
房間內擺滿了粉色的玫瑰,朵朵嬌艷欲滴,看得其他人都目瞪口呆。
「喜歡嗎?」燕子赫將唐嫣放在沙發上,指著自己的浪漫杰作問。
唐嫣看到的第一眼,有訝異,她淡淡的笑,忽而,卻皺起了眉頭,她不解的問,「你不是有花粉過敏癥嗎?放這麼多在房間里,你會被嗆死過去的!」「啊?」燕子赫還沒反應過來.
在唐嫣詫異的目光里,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一直記得他們的那個訂婚的夜晚,他被花粉嗆著差點窒息過去的事情,于是,他嬉皮笑臉道,「那次,我是騙你的,其實我就是想嚇嚇你!」
「無聊!」唐嫣瞪了他一眼,猛地抽出一個抱枕砸了過去。
燕子赫一墊腳,將抱枕接住,唐嫣挑著眉頭說,「那晚上罰你一個人睡在這間房里!」
「啊?」燕子赫痛苦不已。
一直提著唐嫣東西站在門外的幼蓮噗嗤笑出聲來,房間內的兩人這才尷尬的對望了一眼後,又慌亂的移開目光。
琴姨這才走進來,將東西一一放好,只是還不忘調侃起燕子赫來,「少女乃女乃,其實少爺從小就有花粉過敏癥,這次訂這麼多玫瑰花,他是提前咨詢了醫生的,醫生連事後的藥都已經給他開好了!」
「哦……那還在這里打腫臉充胖子?」唐嫣嘀咕了一句。
燕子赫臉色尷尬之極,他扳過琴姨的雙肩一直將她推到門外,「琴姨,我跟你所了多少遍,不要將這些事情說出來,你看,現在我又沒有地位了!」
「男人在家里本來就不會有地位!」琴姨還不忘教育他一翻。
燕子赫無奈的回頭望了唐嫣一眼,唐嫣正在笑,見到她笑,燕子赫也忍不住爬了爬頭發,自己笑了起來。
晚上,夜色寧靜,唐嫣卻一直沒有睡,她定定的望著窗外,這些日子,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她至今都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在虛幻的世界里還是活在殘酷的現實中。
燕子赫端來溫熱的牛女乃,輕輕擱在她手里,沙沙道,「身體還很虛弱,早點休息嗎?」
唐嫣看著他手里的牛女乃發呆,過了很久很久,燕子赫蹲在沙發邊沿的腿都開始發麻了,他正準備站起來,唐嫣這才小抿了一口,卻不料,她卻冷厲的問,「你是有和女人去酒店開*房嗎?那個女人是誰?」
「額?」燕子赫一點都沒有做好準備她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窘住,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唐嫣抬起眼眸,定定的看著他,燕子赫知道,她眼眸里的那抹光彩叫期待。
「我希望你誠懇的回答我!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很重要!」唐嫣一字一頓的說。
燕子赫眉頭開始打結,他知道,不說這件事情,這個問題,它會一直卡在唐嫣心里,但是如果說了,它同樣像是一顆毒瘤一樣,一點一點侵蝕著她的心髒,讓她難堪,難受!
「是!」燕子赫終于鼓起勇氣說出一個字。
唐嫣唇角一僵,捏著牛女乃瓶的手指開始發抖。
「她是誰?」她盡量讓自己變得冷靜下來。
燕子赫眸光變得黯然,他低下頭,頹然道,「過去的戀人!」
「啪……」的一聲,手中的玻璃杯落在地毯上,白色的牛女乃迅速從地毯的間隙里蔓延開來。
「嫣……」燕子赫蹲體,試圖抓著她的手。
唐嫣卻是猛地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她懨懨的擠出幾個字,「別踫我!」
燕子赫的手僵在那里,唐嫣一直望著窗外,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已經靜止了。
突然,燕子赫听到她說,「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此時,燕子赫何嘗不知,所有的解釋都是蒼白而無力的,他訕訕的抿出一絲笑容,默默的撿起地上的牛女乃杯,然後退出了臥室。
唐嫣竟然沒有哭,在听到他自己承認自己出軌的事情後,她竟然沒有哭,腦袋變得一片空白,仿佛那些沉痛的心緒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這一個月,她像是流進了一生的淚,現在,她心攪得慌,她是那麼想要哭出聲來發泄一下。
緬懷自己的委屈也好,祭奠自己悲苦的婚姻也罷,總之,她是很想大哭一場,但是,她真的哭不出來。
只是獨自坐在落地窗前,看著天幕上的星光變得黯淡,看著遠處的高山頂上出現一道白光,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而大病初愈的她,則是獨自坐了一夜。
下樓吃早點時,唐嫣下樓,燕子赫看到她化了淡淡的妝容,在餐桌上,兩人四目相對,卻是無言,唐嫣快速移開了目光,而燕子赫則是拿著財經雜志低低的咳嗽了兩聲。
看得出來,盡管燕子赫也是穿戴整齊,卻還是掩蓋不住臉上的疲倦之情。
唐嫣一直低頭吃早餐,其實燕子赫早就吃完了,他只是一直等唐嫣起來而已。
「今天陪你出去走走吧!意大利有家奢侈品店在S城開了一間形象店,我們今天去看看!」燕子赫扯開話題。
唐嫣卻淡淡的說,「謝謝,我今天想去見天愛,哪里都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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