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已經分居,他身旁的女人走馬觀燈地一個接一個,你就要守著一個這樣的男人嗎?」沈落的聲音又沉了一分。
「最起碼,我現在還是他的合法妻子。他在外面怎麼做是他的事,我身為他的妻子,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我清楚知道。」柳非煙不以為意地回道。
她這個當事人不在意,沈落又何需憤怒?
若是同情她,她以為沒必要。這個世界誰少了誰,一樣能活下去砍。
閃過柳非煙跟前的,卻是裴離諱莫若深的深沉眼眸。
「你說如果有一天裴離不在這個世界了,我們之間的阻礙是不是就少了?」沈落的聲音飄渺地傳進柳非煙的意識。
柳非煙只道沈落在說笑玩。
認識沈落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謙謙君子,溫良無害,待人和善,絲毫沒有大少爺的架子,他也不會做傷害其他人的事情。
「別再胡說八道了,你趕緊洗了好休息,我還等著你的采訪稿。等你的傷好了,我幫你拍一些帥氣的照片,你再告訴我一些鮮為人知的有趣事情,我們這期的雜志能否大賣,就看能發掘你沈大少有多少秘密。」柳非煙說著,將沈落推進了浴室。
沈落拋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這才把門關上。
第二天,開會時裴離有些心不在焉,柳非煙的臉及她半果的身子總是在他跟前晃。
商務國際的各部門主管正在匯報業績,他有些意興闌珊,在紙上涂涂畫畫。不久之後,柳非煙那個女人溫柔的笑臉便躍然紙上。
他蹙眉怒瞪紙上的女人,一掌用力拍在會議桌上。
正在作報告的部門主管被嚇得不輕,他以為自己的報告哪里出了問題,忐忑不安地看著裴離,只等裴離開口指示。
眾人的視線都聚集在裴離臉上,裴離這才恍覺自己失態。
他起身,把「柳非煙」揉成一團,淡眼掃視眾人道︰「這季度業績不增反減,你們是不是都想回家吃自己?!如果這個季度拿不出好業績,我將你們所有人都辭了!」
他說完,揚長而去。一直側立于裴離身旁的張翹見狀,自是亦步亦趨地離去。
留下眾人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不明白所謂的好業績是什麼標準。如果把他們都辭退,商務國際還有誰為裴離賣命?裴離未免太過狂妄囂張,到底年輕氣盛。
裴離回到辦公室,一腳把門踹開,狠狠將紙團扔進垃圾筒。
張翹掃一眼垃圾筒,啟唇打破沉默︰「主子舍得將夫人就這樣扔了嗎?」
她這話一語雙關,裴離自然听得明白。
「商務國際沒什麼好玩的,不如把它關了吧。」裴離答非所問。
突然覺得沒勁。
商務國際當然不可能是他親創,而是張翹一手辦起來的大企業,但企業法人代表卻是裴離。
其實,張翹才是商務國際的創始人。
張翹樣樣皆能,也有商業頭腦,才把商務國際越做越大。
而他一出關,便理所當然地坐上了商務國際的老總。
「主子高興就好。」張翹淡聲回道,不覺得裴離的提議有什麼不妥。
裴離一腳踹開辦公桌,心煩氣躁,他轉悠一圈,不知不覺到了垃圾筒跟前。
張翹見裴離猶疑不定,便索性俯身拾起紙團,展開遞到裴離跟前道︰「主子舍不得夫人,既如此,就不放手了。屬下知道主子有諸多顧慮,但若是瞻前顧後,屬下怕主子會錯失夫人。」
「一個小小的人類,錯失便錯失,不可惜。」裴離接過「柳非煙」,左看右看,方才的焦慮和不安似乎緩解了些。
裴離舒展了眉頭,張翹看在眼中,她齒唇一笑︰「今日有人跟蹤主子。屬下派人查過了,據說是東南亞的頭號殺手,沈落是幕後指使。」
「這個女人果然狠毒,居然想買凶殺人。若我死了,她便好和她的奸-夫雙宿雙棲!」裴離冷笑。
反正日子無聊,他可以陪沈落玩一回。
他想知道,柳非煙那個死女人若發現他死了,她會否為他流淚?
「主子想到了什麼主意嗎?」張翹看到裴離邪惡的表情,猜出他有打算。
「最近我看了一部電視劇。劇中的男主角死了,女主角哭得死去活來,我想知道小老婆會不會為我哭。」裴離笑了笑,一掃方才的頹廢。
張翹頓時無語。
果然睡了太長時間,連這種事也可以拿來玩。
裴離怎麼不想想,若是柳非煙有一天知道他拿這種事來玩,會不會一氣之下將他作了?
那廂柳非煙上班認真工作,忙著處理沈落的采訪稿。
甚至不需要她采訪,沈落便命專人將采訪稿送到她手上,就連照片為幫她處理好。
她基本上只掃了一遍,沒問題後便交給萬芸過目。
萬芸看了十分滿意,便交給了設計制作部處理。高興之余,萬芸還讓她早早下班回家。只等這期雜志熱賣,便給她加工資,還要跟她簽一份長達三年的合同。
柳非煙心情好,步履輕盈地上了公交車。
等她發了這個月的工資,她就能從小公寓搬出來,自己租房子,完全自立。
雖然小公寓很好,但始終是裴離的物業。她與裴離分居,卻還佔著人家的地盤,這始終不對……
柳非煙所有的打算在看到倚在車門前戴著墨鏡的男人時煙消雲散,她下意識地就想躲。
那人卻眼尖地看到她,淡聲道︰「我長得有這麼嚇人嗎?你躲什麼躲?!」
柳非煙腳步一頓。
是啊,她為什麼要躲?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她晃晃悠悠地到了裴離跟前,男人粗魯地箝制她的下齶,隔著鏡片審視她的臉,粗氣粗氣地道︰「怎麼看怎麼丑。我勸你少做像昨晚那種丟人的事,就算你完全月兌光了,也不可能有男人願意多看你一眼。」
裴離的毒舌令柳非煙心里頭不痛快。不過,她是成熟女性,不會幼稚地就這種問題跟裴離吵.
「如果你來是為了特地告訴我這件事,你可以走了。」柳非煙轉身欲進小公寓。
看著柳非煙倨傲的背影,裴離突然想起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他一把抓住柳非煙的手腕,偽裝好了表情,啞聲道︰「不是,我來是想告訴你,我要出國一趟,有些日子不會回來。最近我老做噩夢,夢到自己被人開槍打死。死女--非煙,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為我流淚?」
柳非煙回頭看向裴離。
她蹙眉看著他半晌,才取下他的墨鏡,探向他的額頭道︰「你沒發燒吧?像你這種千年禍害,怎麼可能會死?」
這個男人最喜歡玩,這會兒還拿這種事玩笑。
裴離一看就不是短命的男人,他的本事大得很,怎麼可能輕易玩完?!
柳非煙的答案令裴離有些氣餒。
這果然不是一個正常女人,和電視劇里感性的女人完全不一樣。
「只是有種不祥的預感。我特地過來看你一眼,這就走了……」裴離來一個落寞的轉身,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他多希望柳非煙會叫住他,求他別走。
可惜等了老半天,身後只傳來開門和關門的聲響。
不用回頭也知道,那個死女人還沒等他走遠,她便自己進了屋。
柳非煙進了小公寓,倒在沙發上躺下。
她正想開電視,卻听得門外傳來一聲槍響。
剛開始她還沒反應過來。
足足過了一分鐘,她才想起剛才裴離從她這里離開,那聲槍響……
柳非煙飛也似地沖出小公寓,朝著眾人圍觀的方向沖去。
遠遠便見有一人倒在地上,眾人朝他指指點點。
柳非煙頓下腳步,不敢再向前。
不可能是裴離那個妖孽,他,他不可能就這樣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