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離怎麼了?」陌上阡好奇地追問.
「他現在走在了一團迷霧當中,看不清楚自己。我能理解他的困惑,在我初見柳非煙的一瞬,也在她身上看到了屬于三生的一些特質。」
裴夜的話打住,他掀唇一笑,竟不知自己胡言亂語些什麼。
「在我看來,世事沒有那麼復雜。莫三生灰飛煙滅是事實,柳非煙就是柳非煙,不是其他任何人。當初裴離把非煙當成莫三生的影子,這件事本來就不對。我就說吧,以裴離的程度,怎麼會對非煙這種平凡的女人產生如此強烈的感情。真不知該說他長情,還是說他白痴。」
陌上阡說著取過玉簫,擱在掌心把玩,淡聲又道︰「裴夜,你在其中做了什麼事,我都知道。我不說,是因為有私心。你讓我的非煙傷心難過被幽禁,我毀了莫三生送你的玉簫。這叫什麼,一報還一報!砍」
他冷眼直視裴夜,告訴裴夜,他不是在說笑。
「你希望我怎麼做?」沉默良久,裴夜取回玉簫問道。
「很簡單,非煙她得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時間緊迫,無論付出任何代價,她都必需盡快離開!」陌上阡端正顏色道玩。
柳非煙說過,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她懷有身孕。
她已經懷有身孕三個月,今天沒動靜,不代表明天不會有。
正因為她的現象很奇怪,她才必須找一個地方好好養身體,耽擱不得。
「我知道有一條秘道可以錯開裴離的結界,但能不能逃月兌,端看她的造化,今晚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裴夜想了想,終于還是點頭。
「你今晚帶路。我會想辦法帶非煙出來,與你會合。你若是敢騙我,我不饒你!」說罷,陌上阡急匆匆跑離了三生廊。
他情緒有點激動,在跑到王宮之前,他才勉強按捺住激動的情緒。待回復了所有的表情,他才舉步進入王宮之中。
王宮之中除了裴離各個夫人和小妾的各幢別苑,便是主苑還有議事廳。
這個時候,裴離應該是在主苑陪香荷。
而柳非煙必須隨侍在旁,他只有在裴離的眼皮底下才能見到柳非煙。
他去到客廳門口時,遠遠便見柳非煙和張翹站立在一旁侍候。
裴離和香荷則坐在沙發上談笑風生,看起來好不風,流快活。
陌上阡正要舉步入內,張翹及時出來攔截他道︰「王正和香荷小姐獨處,你未經通稟,不得入內。」
「我找--啞,啞女。」陌上阡差點月兌口而出柳非煙的名字。
他及時想起,裴離發布了命令,任何人見到柳非煙,都不得稱呼她的名字,而應該叫她啞女,否則會被族規處以嚴厲的懲罰。
「啞女現在沒空。」張翹想也沒想便回道。
如果讓裴離知道陌上阡找柳非煙,一定又會為難柳非煙。
「我只是給她帶了一點東西,想要親手交給她,不需要太長時間,讓她出來一會兒就行了。」陌上阡說著壓低了聲音,補充道︰「她在被囚的那段時間郁郁寡歡,我給她的東西能令她精神振作。」
張翹本想請示裴離。
可是裴離正在和香荷說得興起,兩人態度親密,十指緊扣,現在去打擾,那是找死。
正在張翹猶豫不決的當會兒,柳非煙已款款朝他們走來。
她出到門口,朝陌上阡搖頭,示意他趕緊離去。
陌上阡拉著她的手,將一包種子塞在她的手中道︰「這是我買來的好東西,你有時間種下它,等到它生根發芽了,今天便能看到生命的希望。」
他專注地看著柳非煙,用力握緊她的手,再看一眼包裹種子的布帛。
柳非煙朝他抿唇一笑,點頭,再朝他揮手。
陌上阡依依不舍地道︰「如果有什麼需要,盡管讓張翹來找我,我一定會隨傳隨到。」
柳非煙笑著點頭,陌上阡這才三步一回頭地離去。
柳非煙看著陌上阡漸行漸遠的背影發呆。
他今天突然來臨,若有所指,難道是有辦法帶她離開?他還強調了「今天」二字,莫不成是今晚便有機會?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當會兒,她身後有一股異樣。
她心生警惕,還在想要怎麼應對,她手中的種籽已被人拿走。
「香荷,你喜不喜歡種東西?這會兒我有空,不如我帶你去種下這些花籽……」裴離笑看向香荷,完全忽視呆怔在原地的柳非煙。
柳非煙只怕裴離起了疑心,檢查花籽中是否有蹊蹺。
如果陌上阡真留下了什麼線索,豈不是會被裴離逮個正著?
她來不及細想,一把用力抓住裴離的手臂,欲搶過花籽。
裴離卻早料到她有此著,高高揚手,斜睨她道︰「怎麼,這東西本王不能踫?」
柳非煙用力搖頭,還想搶,可惜個子不及裴離。
他的手臂抬起,柳非煙根本就夠不著。
一旁的香荷看了莞爾,淡聲道︰「裴離,別欺侮她了。這是她的東西,還給她吧,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可好?」
她的神情淡淡的,清冷的臉幾乎沒有什麼表情,可是清澈的瞳眸有著一點點祈盼,令人不忍拒絕。
最起碼,裴離無法拒絕。
在他恍神的當會兒,柳非煙一把搶過種子。
裴離蹙眉,不喜歡柳非煙急切的欣喜之情。
他還想上前奪回,香荷又道︰「算了,你還是忙正事吧,我去白樺林走走。」
語罷,她施施然離去。
裴離看著她走遠,又看一眼拽緊花籽的柳非煙,最後還是急匆匆跟在香荷身後。
張翹深深看一眼柳非煙,也跟在裴離身後,很快走遠。
柳非煙緊繃的神經頓時松了下來。
還好,還有香荷從中幫忙。
依她看,是香荷在幫她解圍。否則以裴離的難纏,一定會毀了這包種子才甘心。
只是香荷為什麼要幫她?難道香荷看出她和裴離之間曾有不清不楚的關系?
柳非煙晃了晃頭,不再多想。
她確定沒人跟在她身後,便躲進了臥室,將種子全部倒了出來。
她仔細看了看,沒發現什麼不妥。最後她拿起布帛看了看,這樣看沒什麼不妥.
再用手仔細模了一回,有些地方平滑,有的地方略微粗糙。
她找來打火機,把布帛放在火上加熱,布帛很快便顯示出幾個字。上面說,晚上八點在回廊,不見不散。
柳非煙看完之後便把布帛給燒了。
想不到陌上阡的速度這麼快,竟然決定在今晚帶她逃離。
雖然有點難度,但也不是沒辦法。
最最令她擔心的是,張翹與她同睡一張床。如果她起身,一定會驚動張翹。
張翹是裴離最忠心的部下,想要從張翹的眼皮底下逃跑,難度是相當的大。
柳非煙趴在桌子上數種子,看了好一會兒,她把種子裝進了玻璃瓶,擱在掌心把玩。
不多久,腳步聲臨近,不用看柳非煙也知道來人是張翹。
「王要你隨行服侍。」張翹直接道明來意。
柳非煙搖頭,做了一個月復痛的手勢。
「王說了,不論你找什麼理由都不能偷懶。」張翹又道。
柳非煙這才無奈地點頭,腳步沉重地跟在張翹身後。
沒走幾步遠,柳非煙便借故找了個地方休息。
張翹耐著性子等她好一會兒,問道︰「必須抓緊時間,王沒耐性。」
柳非煙輕撫上額頭,表示自己頭痛。
張翹這回直接一把將她帶在懷中,淡聲道︰「別再找借口,激怒王對你沒好處。」
柳非煙默默地倚在張翹的胸口位置,圈緊她的縴腰,閉上雙眼。
張翹垂眸看向柳非煙,只見她秀眉緊蹙,看起來像是很難受的樣子。
難不成柳非煙確實是身體不舒服,有些微恙?
張翹的腳程快,不多久便到了白樺林。
她還來不及放下柳非煙,裴離瞬間便到了她跟前,從她懷中「取」下柳非煙,將她擱在地上,沉聲道︰「她只是護衛,你與她這麼親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