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英國和俄國的軍官都是協約國和中事聯絡組的成員,他們來這里的目的,只是想督促中隊履行協約國成員應該履行的軍事責任。
英國人帶頭的是一個四十幾歲,叫做查爾斯的上校,俄國方面的負責人則是一個叫伊萬諾夫的俄軍少將。
張山長只好和他們握了握手,跟查爾斯和伊萬諾夫喧嘩了幾句。查爾斯上校從北京趕過來,除了見張孝準之外,當然希望見到張山長,並說服張山長,讓中國政府趕快出兵。
不過張山長並沒有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他和查爾斯和伊萬諾夫完全屬于偶遇,打一個招呼主要是出于禮貌。
張山長跟他們握手之後,就拿起謝安妮送給他的吉他,轉身向自己的住處走了。
張孝準抱歉地說道︰「查爾斯上校,真對不起,張大總統今天剛剛從外面采風回來,需要休息,不方便會見你們。」
查爾斯有一些失望,他沮喪地說道︰「沒有關系,張將軍,請你將我們的建議書遞給張大總統看也一樣。」
張孝準說道︰「請你放心,我們馬上匯報給大總統,查爾斯上校,伊萬諾夫將軍,我國大總統親自來這里視察軍隊,表明我們對于履行中國作為協約國成員國,對于履行我們應該有的責任是非常重視的,整個西北集團軍隊就是為此而準備的,兩位,如果不相信,你們可以參觀一下西北集團軍,他們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只要俄國打開通道,我們就能夠跟德國東線部隊進行作戰。」
張孝準有一點信口開河,在中國只有少數人知道,西北集團軍其實是為進攻俄國而準備的。
伊萬諾夫說道︰「我們還是堅持,跟德隊作戰,以俄軍為主,中隊進入俄境界的人數不得超過五萬人,而且必須接受俄軍統帥部的指揮,別外中國政府要無償向俄國提供軍事物資,除少數軍隊之外,俄國只允許沒有武裝的中國民工進入俄國的境內。」
好像是中國人求俄國人要為他們抵擋德軍入侵似的。張孝準撇撇嘴,不屑一顧。
俄國人對中國人同樣懷有戒心,無論英國人怎麼勸說,這一原則一直不肯改變。
張孝準則堅持地說道︰「很抱歉,中國的軍隊只接受中國大總統授權的總參謀部的指揮。另外,政府沒有無償援助這一條法律,中國政府可以提供一切物資,但是即使是中隊使用也得向企業付錢的,所以中國政府沒有辦法向任何國家提供無償的援助。」
伊萬諾夫說道︰「張將軍,這只是你個人的看法,並不代表貴國大總統的意見!」
在伊萬諾夫的眼中,中國還是封建王朝制度,什麼事情都由大總統的喜怒哀樂來決定。張孝準作為一個臣子,是沒有辦法替張山長決定的。
查爾斯分開張孝準和伊萬諾夫,說道︰「好了兩位,別吵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這樣浪費了,張將軍,請將我們的建議上報貴國大總統,我們在這里等候他的回復。」
張孝準絕對有權馬上拒絕他們,但是既然他們不惜千里迢迢來到迪化,交上這麼垃圾的建議來浪費時間和精力,也只好成全他們,于是裝作無奈地說道︰「好,我明天回復你們。」
蔣百里和張孝準告別了查爾斯和伊萬諾夫這幫洋鬼子,兩人並沒有立刻去找張山長,而是出了軍營,帶著警衛到迪化城里逛了起來。
對于這座充滿西域風情的城市,蔣百里和張孝準還沒有認真地逛過一下,在街道上逛了一陣列之後,兩人找了一家酒,走了上去。
兩人要了一間雅座,叫了酒菜就吃了起來,張孝準向蔣百里舉杯道︰「百里,我們很久沒有一起這麼清閑地一起喝酒了?來,今天要好好地喝一杯,這一頓我請!」
蔣百里感慨道︰「是很久了,自從松坡去了東北之後,別說我們‘士官三杰’,就是我們兩個在一起喝酒的時候也少了。」
張孝準道︰「要湊夠三人很難,松坡在東北的軍務也很忙,我們更加忙,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三個才能聚集在一起喝酒。」
蔣百里把酒杯的酒一飲而盡,側耳听到外面傳來了一陣歌聲,唱的那首《花兒為什麼這樣紅》,加上新疆本地少數民族的樂器伴奏,听起來又別有一番風味。
蔣百里和張孝準凝神听了一遍,直到一曲罷了,才放下手中的酒杯,張孝準又重新給兩人斟滿酒。
蔣百里喝了一口,終于情不自禁地哼了起來,張孝準一笑,用筷子敲打著酒杯和盤子為蔣百里伴奏。
蔣百里見此,干脆就放聲喝了出來。
新疆小數民族民風本來就是喜好歌舞,邊喝酒邊唱歌跳舞本是很正常的事情。
「花兒為什麼這樣紅?花兒為什麼這樣鮮?」蔣百里唱完之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情不自禁地說道,「大總統能夠作出這樣感動人的詞曲,看來我們要對他重新認識才行。」
張孝準苦笑道︰「他一天一個樣子,想認識他很難,我已經徹底放棄了,他身上有太多的迷,他不僅精通機械,又精通化學、醫藥、物理等等,各方面他都好像很精通,在這之前,他好像沒有一點文學底子,連字都寫不好,可是卻寫出像《沁園春.雪》這樣的好詞,寫出《花兒為什麼這麼紅》這樣動人的詞曲,永遠讓人猜測不透。」
蔣百里舉起杯,說道︰「這不正好嗎?猜不透就不要猜。」
張孝準舉杯和蔣百里踫了一下,說道︰「對,不要多想,誰沒有一點小秘密呢,只不過張大總統天賦異稟,身上的秘密多了一點而已。」
蔣百里開了門,招手叫來了一個警衛,吩咐他把剛才唱歌的人找上來。
蔣百里猜測得沒錯,剛才唱歌的是一對在酒賣唱的哈薩克族姐妹,警衛把這對姐妹叫了過來,蔣百里是想叫她們給他們兩人唱曲兒下酒。
賣唱的哈薩克族姐妹中的姐姐手里拿著一把冬不拉,她彈奏的音量不大,但音色非常優美。
而妹妹的歌喉卻如百靈鳥一般悅耳,其中姐姐還會加入一些合唱,兩姐妹配合得天衣無縫,把這首《花兒為什麼這麼紅》演繹得非常出色,在蔣百里和張孝準听來,西域風味十足。
蔣百里掏出一張十元的紙幣打發了兩姐妹,十元錢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已經不算少了,姐姐接過後,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接著討好地說道︰「兩位貴客,《花兒為什麼樣這麼紅》的作者又有新歌出來了,我們姐妹也是剛剛才得到的,不知兩位貴客要不要先听為快?」
蔣百里和張孝準相視一眼,他們都知道張山長拿著吉他,帶著美麗的謝醫生出去采風了,有新的作品出來並不奇怪。
張孝準掏出一張十元的紙幣,說道︰「唱來听一下!」
相對于蔣百里和張孝準在外面酒喝酒听曲、花天酒地。在集團軍的招待所里的查爾斯上校和伊萬諾夫少將則沒有這個心情了。
查爾斯上校的忍耐力已經被俄國人耗盡了,他在試圖最後說服伊萬諾夫,讓他放棄俄國所謂的原則和底線,因為有跡像表明,德國人在東線正在集結兵力,一旦這個冬季結束,德國人一定會發動春季或者夏季攻勢。屆時俄國人一定抵擋不住,如果俄國戰敗甚至投降的話,就沒有任何力量來牽制德隊,英國將獨自承受德國的軍事壓力,協約國就會徹底地失敗。
但是伊萬諾夫不緊不慢,他雖然沙皇的特使,但是卻沒有決定權,沙皇政府對于中國崛起的害怕更甚于德隊,沙皇是絕對不會讓中隊進入沙俄的領土的,中國人有句話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個道理俄國人了一樣懂得,而歷代沙皇正是利用這一點,侵佔了中國很多土地。
沙皇決意執行這樣的政策,他伊萬諾夫也毫無辦法,伊萬諾夫為此已經將他的大部分財產轉移到了中立國,沙俄帝國的失敗關他屁事。
伊萬諾夫搖晃著手上的葡萄酒,慢騰騰地說道︰「查爾斯上校,請不要著急,我們俄國人跟中國人打交道很久了,知道中國人都是這樣的,他們官僚主義非常嚴重,辦事拖拉,喜歡討價還價,這沒有關系,實在不行的話,給他們一點壓力,嚇唬一下,他就會乖乖地答應了。」
查爾斯上校氣得走出了伊萬諾夫的房間,「呯」地一聲把房門關上,口中罵了一句白痴。
現在是什麼年代了,還想嚇唬中國人一下?難道俄國人還以為中國還處于滿清統治之下嗎?
在這個時候,查爾斯上校只能寄希望于中國總統張山長身上了,希望中國總統是一個白痴,或者是一個偉大的國際主義戰士,為了世界人民的和平和幸福,讓自己的國民勒緊褲腰帶,無私地支援沙俄抵抗德國的入侵。
蔣百里和張孝準直到很晚才回到住處,他們並沒有將伊萬諾夫和查爾斯的狗屁建議放在心上,兩人埋頭就睡,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在餐廳吃早餐的時候,才跟張山長提起了兩句。
張山長一邊吃早餐一邊說道︰「看來俄國人也不笨,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的道理,不過,如果實在不行的話,能夠有五萬人進入俄國的月復地,這樣也值得考慮一下。」
蔣百里說道︰「我可以讓總參謀部作一個推演,不過目前來說,我們還沒有必要這麼快就做出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