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醉天下 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刀光劍影浴火生

作者 ︰ 絮語幽蘭

夜深人靜之時,雲隱月獨自臥于床上,許是這些天睡得太充沛,雲隱月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了無睡意,雲隱月本要起身,窗外忽然傳來細微的聲音,雲隱月閉著雙眸,屋中無任何動靜。凌風吟一路上時常神出鬼沒,在她昏昏沉沉之時,經常消失不見,又在她醒來之前,側躺在她身邊,有事抱著她,有事仿佛又睡著了。這一路上,如預料中,有人一直跟蹤他們。或許無機可尋,或許旨在跟蹤,一直沒有動手。只是,今天有些異常,似乎有什麼行動。

果然,不多時房中便出現了三人,身法輕巧,落地無聲。三人是從窗戶中躍進來,但是奇怪的是,三人中,有一人將房門反鎖,有一人將窗戶緊閉,不多時,房中便酒香四溢。莫非是……

火,又是火,火箭穿透窗戶,遇酒熊熊燃燒,霎時火光沖天,沒想到這三人竟然是抱著同歸于盡的決心。

雲隱月瞬即起身,握緊手中的墨玉笛,向三人攻去。

三人也算比較有默契,兩人挺身迎戰,一人繼續借著射進的火箭,四處點火,剎那間,窗戶、床鋪、桌墊熊熊燃燒,房中濃煙滾滾,已經是一片火海。三人武功不弱,加之雲隱月傷重未曾痊愈,一時之間,雲隱月竟然難以突圍,被圍困在房中。

火勢越來越猛烈,火舌近乎可以吞噬人,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的熱氣灼燒著皮膚。屋頂的房梁搖搖欲墜,大火漸漸地蔓延擴張,她可以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小,呼吸也越來越困難,而三人的攻勢也越來越緊迫。封閉的房間內,她只感覺渾身被火燃燒的痛楚,還有窒息的壓抑,還有不斷抵擋的乏力。

不行,僅靠她一個人,撐不了多久,而且,現在她的雙腿開始有些站立不穩,他們若是再強攻一下,她根本逃不出去。

難道又要出動驚鴻與游龍嗎?

三劍逼近,雲隱月避開一劍,躲過一劍,踉蹌著後退了一步,扶著被劈斷的桌沿。正當她轉身躲開第三劍右手玉戒觸踫額際玉飾之時,門外有巨大的響動,奔走,呼喊,叫嚷,須臾之間,房門被一劍劈開,立刻傳來三道聲音,卻異口同聲。

「無情。」聲音里不復平時的溫和,竟然攜帶著怒火。

「無情公子。」冷冷酷酷的聲音里,還是難掩焦慮。

「無情公子。」嘻嘻哈哈的聲音不再,透著濃濃的關心。

雲隱月只得放棄尋找驚鴻和游龍的援助,若讓凌風吟知道驚鴻和游龍的存在,那麼,後果將不堪想象。這樣的後果比讓凌風吟知道她是雲隱月的身份更加嚴重百倍。

「無情,應一聲,告訴我你在哪個方位。」凌風吟朝著滿屋的大火喊了一聲。

雲隱月咬著牙,一拍桌沿,身體猛然躍起,手中墨玉笛擋開攻勢,兵器觸踫的聲音響亮而又犀利。

听得聲音,凌風吟舒了一口氣,欲要進入。

「公子。」小曲第一次鼓起勇氣,抓住凌風吟的衣袖,見凌風吟沒有反應,堅定地喊了一聲,「王」

凌風吟略微停頓,又听得小曲道︰「王,你不能進去冒險,你不能出任何事,還是由小曲……小直,你要做什麼?」

「無情公子,你再等一等,我馬上來救你。」小曲說話的同時,小直已經火急火燎地欲鑽入火中,卻被凌風吟一把抓住,拖出了房外。

凌風吟回首,眯起鳳眸,盯著抓住他衣袖的手,冷冷地道︰「別讓本王再說第二遍,放開。」

但見小曲固執己見,凌風吟略微使力,小曲已經被震開。再回首時,黑色錦衣公子已經消失不見了。

那一刻,小曲忽然覺得,無情公子或許將是他們公子今生的劫難。

房中惟有火舌肆意,地上一片狼藉,桌子被劈成兩半,燃燒著火焰,梁柱已經塌下,橫亙在腳下。灼人的火海之中,凌風吟只能憑借劍笛踫撞的聲音,來尋找那道白色的身影。

劍光,映著火光,從三面夾擊,雲隱月傾身向前,玉笛擋住當前一人的攻勢時,左手手中閃過銀針,逼退了側面一人,欲轉身回擋之時,雙腿忽然一個趔趄,站立不穩,跌落于地,雙腿麻木,動彈不得。

背後那一劍,恐難難以抵擋了吧,感覺冰冷的劍刃離身體越來越近,雲隱月握緊手中的玉笛,絕望的閉上雙眼,等待那一劍入體的時候避開重要的穴位。

背後之人毫無反應,雲隱月抬首四顧,透過淒厲的火光,但見前方被玉笛擋開的人又重新恢復姿態,銀白色的劍刃映著火光迎面而來,只是伴隨而來的還有無窮無盡的窒息,體力漸漸消散,暈眩漸重。雲隱月知道,她絕不能在此昏厥,否則恐難活命。因而,這一劍,她不能躲,躲避之後便是死,而迎刃而上,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雲隱月伸出左手,握緊了對方的劍鋒,鋒利的劍刃,劃開了蒼白的手掌,一寸一寸仿佛凌遲而過,而她卻無能為力,任由這柄寶劍一點一點從成拳的手掌中走過,直至刺破白衣,頓在她的胸前,再也沒有遞進幾分。

鮮紅的血,近乎染紅了整把劍。

借著手掌的痛意,借著殘破的桌子,雲隱月強撐著想要站起。

火焰一陣飄搖,直沖雙眸,雲隱月護好右手,抬起受傷的左手一擋,滴血的左手頓時如撕裂般疼痛。無力放下手的那刻,但見火光中,被定住的殺手背後,黑色錦衣公子,仿如憑空而來,恍如天神般,那雙經歷火光淬煉的鳳眸,越發的顧盼生輝,炫耀天際。

只是,嘴角的那抹笑意,為何消失了,或許是被視覺模糊了吧。雲隱月搖了搖頭,眼前的身影有些重疊,仿佛三年前,大火圍攻之時,也是他在她身側,談笑自若。火光中的黑色錦衣男子滿臉是嗜血的邪氣,雲隱月緩緩浮起笑意,這一笑,映著火光,隔絕了出塵月兌俗,帶著淒美與艷麗,帶著一點苦澀。

「那個誰……你來取我性命了嗎?」不跳字。再也支援不住,雲隱月昏倒在凌風吟的懷中。或許,因為有他在,所以她才放任自己昏迷吧,否則,她寧願受著斷臂之痛,也會支撐著走出這里吧。

瑣碎的夢境紛至沓來,腦中幻化了太多的畫面,有野外,有屋頂,有雅房,有海上,有山上。

最終,畫面定格在三年前的魔教,泛紅的劍鋒只逼向她,方收回染血白綾的她避之不及,眼見那通體血紅的劍刃刺向她的胸口而她無力招架時,一股強大的力道推開了她,那一劍便貫穿了身後她身後他的胸口。生死別離後的那一刻,除了早已離去的幽冥閣殺手,她造就了魔教那場屠殺,毫不眨眼,毫不猶豫,殺盡所有人,一個不留,血,染紅了她的白衣,她的白綾,她的雙手,她的真容。再回首尋找時,那場地獄之火,早已淹沒了所有人,連帶著那個死在她懷中的男子。

風凌天……那個誰……狐狸……她一聲聲的呼喊,一遍遍的呼叫,縱然知道他已經死了,他已經不會再響應了,但是,那時那刻,她只是麻木的叫喊,麻木的尋找,火中,她找不到他,她驚慌失措,她逃離了火場,卻進入另一個修羅場。

血跡斑駁的無聲谷中,一片死寂,真的是死亡帶來的詭異的死寂,又是滿地的尸體,曾經對她關懷備至的眾人,不久前還圍在她眼前轉的師弟師妹,全都合上了雙眼。

「無情……無情……」

是誰在叫,又在叫誰。

「無凡……無凡……」

是誰在叫無凡,她到底是誰,無凡,無情,她到底是誰。

「凡兒……凡兒……」

好熟悉的名字,是誰在叫她,是師父在叫她嗎?

「師父,師父,師父……」緊緊握住那雙溫暖的手,仿佛想要留住一個人的命,哪怕與天爭,與地搶,只是不想一個人,不想一個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無悲無喜,「師父,不要死,不要丟下凡兒……凡兒好累,好累……」

蝶翼輕顫,緩緩睜開雙眼,已經是一片亮色,茫然四顧,俊顏含笑,眼眸憔悴,但依舊是風度翩翩。手中還有溫暖的感覺,順著視線,不是凌風吟握著她,而是她握著凌風吟,似乎還抓得很緊。

茫然地看著自己蒼白縴細的手,緊緊握著那只白皙修長而又溫暖的手,雲隱月帶著醒來時的昏沉,緩緩的,緩緩的,漸漸的,漸漸的,清醒時的雲隱月,慌忙放開那只足以令人天下嫉妒而又害怕的手,但見凌風吟嘴角上揚,卻又在霎時有失落的感覺。

「無情,你醒了。」溫和說罷,凌風吟一手扶起雲隱月,一手端起旁邊擱置的藥碗,藥,褐中帶黑,看著這樣的藥,雲隱月眼皮一跳,這種藥,銘刻于心,只是,可能嗎,雲隱月遲疑地道,「這藥……」

「怪我疏忽,你才剛醒,想必無力,來,讓我喂你。」凌風吟無比溫柔地道,又無比優雅地舀了一勺,吹了吹,送至雲隱月的唇邊。

雲隱月滿臉訝異,這凌風吟的態度怎麼會是如此。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不是原來那件,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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