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醉天下 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四章 萬仞高岩藏日色

作者 ︰ 絮語幽蘭

皇攸瑞一怔,半是驚訝半是感懷,他轉身面向湖面,明黃色的龍袍染上一層淡薄的猶豫。

「凌風吟棄雲傾月而選擇軒轅芷,並非只因為一個女子那麼簡單,雲傾月代表著輕羽國,代表著掬月軍,兩相比較,凌風吟不可能無知到舍重取輕,軒轅芷,是否也同樣代表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力量。」雲隱月篤定自己的想法,只是,殘心淵上上下下,根本難以窺得分毫,她又何從著手,那隱匿的力量,無端讓她有些心驚與隱隱不安。

「軒轅氏自始帝起,修有一所寶庫,寶庫在何處,惟有軒轅氏歷代皇帝知曉,那所寶庫日積月累,已有五百余年,如今究竟有多少的財富,無人得知。」

五百年啊,那是怎樣的一種毅力。

「那麼軒轅復利用這座寶庫所作所為,也無人得知了?」

「正是如此。」

「皇宇捷當初對軒轅氏手下留情,難道沒有想到留著軒轅一脈,始終是個禍患,難保有一天,軒轅氏揮師北上,反——煜——復——曜。」如此簡單道理,皇宇捷與鳳影月應該不會不知道。

「文帝自然深思熟慮過,不過,他終究是優柔寡斷,將知遇之恩緬懷于心,對顛覆一事耿耿于懷,郁結于心,因此,為帝不過五載便英年早逝。」談論起自己的先輩,皇攸瑞沒有絲毫的敬意,這一點,與她竟然這般相似。

「皇宇捷心慈手軟,卻沒有想到會有鳳影月這樣雷厲風行的女子相伴,比起皇宇捷,鳳影月更適合帝位。皇宇捷一時心軟,可知給自己的後代留著怎樣的禍患,一招不慎,或許死無葬身之地。」雲隱月嘴角微微上揚,撫了撫鬢邊飄蕩的發絲,「只是如今,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

「英雄所見略同,鳳影月的確是煜朝難得一見的女帝,皇宇捷沒有想到的,鳳影月想到了,所以,軒轅氏有著什麼樣的實力,或許皇氏便同樣有著什麼樣的勢力,只是朕不得而知罷了。」

連皇攸瑞都不知道?如若鳳影月隱藏著什麼樣的勢力,歷代皇帝應該都知曉,對了,永封殿中,皇攸瑞似乎說過這皇位本來應該是師父的,所以,師父知曉一切而皇攸瑞不知道。

雲隱月在皇攸瑞察覺不到的地方,右手大拇指輕輕擦過食指上的玉戒,師父當初留給她兩樣東西,一個是御宇令,一個便是玉戒,兩者皆是皇宮之物,御宇令象征著無上地位,而玉戒則代表著……

這便是鳳影月的長遠思慮嗎?不得不佩服這樣的女子,竟然可以考慮到這麼久遠,但是她也不夠狠辣,為情卻也放棄最好的滅掉軒轅氏的機會,留下這樣的爛攤子。

如若連雲意然都無能為力,連風弄影都無法守候,如若皇攸瑞的威脅使得傾月不得不做煜朝的女帝,那麼,她可以為傾月鏟除所有的障礙,讓煜朝不在傾月手中顛覆,或者在那之前,她可以結束這一切。

「那麼白岩呢?白岩與軒轅氏到底有什麼樣的淵源?」雲隱月問出口時,不自覺帶上一絲小心翼翼。

「白氏是軒轅氏派來擾亂煜朝朝綱,陷煜朝于腐朽之中,讓軒轅氏有奪回江山的完美借口的一個家族。」

「你什麼都知道,卻坐以待斃。」雲隱月眯起清麗雙眸,顯得危險而又冷靜。

「我什麼都知道嗎?」。皇攸瑞自嘲一笑,他也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時候,「即便都知道,我也無能為力。」

「你並非如傳聞中那般荒yin無度,就算如你所說,白岩想要人死,一定會千方百計,無孔不入,加上軒轅氏暗中施力,你無計可施。然而這幾日看來,你的心機你的謀略絲毫不輸白岩,比之軒轅復更是不相上下,或許更勝一籌也未必不可知。」

雲隱月的麗眸中瞬間迸射出冰冷的目光,仿佛一柄利劍,仿佛可以傷人于無形,她冷漠地看著那抹礙眼的明黃,冷冷地接著道︰「而你選擇任煜朝江山自生自滅,等著傾月坐這亡國之君,而軒轅復步步為營,為的是可以讓軒轅芷登上新朝的後位,福澤綿延。我不知該為軒轅芷暗暗叫好,還是該為雲傾月默默悲哀,不知該替軒轅復喝彩鼓掌,還是該替你嘆息可憐。」

看著皇攸瑞至始至終毫無任何怒意,雲淡風輕,雲隱月現在有些明白,自己的淡漠到底源自于誰。

「難怪鳳凝月選擇跟隨雲——銘——瑄。」雲隱月一字一頓的吐出雲銘瑄三字,果然見視萬物如草芥的九五之尊,眼眸中閃過一抹怒意還帶著一絲刺痛。

皇攸瑞苦笑一聲︰「凡兒果然通透,明白朕的弱點,難怪世人說你神機妙算之時不忘加上無情無義。」

「太子一事,我會慎重考慮,如若沒事,我先告辭。」

縴細蒼白的手推著輪椅,背對著那抹于風中張揚的明黃色,九龍仿佛真龍現身,栩栩如生。

恨他嗎?雲隱月搖了搖首,師父恨他,但只恨他的忠奸不分,是非不明,然而皇攸瑞比任何人都通曉局勢。至于鳳家滿門,她更是毫無在意,縱然身體里留著一半的鳳氏血脈,或許她如皇攸瑞一般冷心冷情吧。對于皇攸瑞,沒有所謂的恨,只是有些懼意,她無懼于任何人,卻獨獨有些懼怕于凌風吟與他,他的身邊實在太過危險,除了鳳凝月與雲傾月,世上再也沒有人可以讓他手下留情,或許連鳳凝月與雲傾月也不能幸免。

幸好,幸好可以借此一事,送走雲逍與樂倩妍,讓他們走得光明正大,既不必擔心皇攸瑞出爾反爾,也不必憂慮樂訾熠欲加之罪。

「路隨,郁音,林羨與楚遙不在,你們要肩負起守衛的責任,禁衛軍已經各安其位,至于八萬五千掬月軍,五千駐于結城,結城與環城隔著千尋山,惟有一條通道,一有動靜,便能盡早探知。五千駐于西城,以防西狄之兵。五千駐于連城,連城與碧城相望不必擔憂,但為防止繞道而行,所以不得不駐守。三萬鎮守輝城,三萬坐鎮雲城,還有一萬駐于茂城。」

一身天藍色長衫的雲意然,孑然而立,修長美觀的手指,在地圖上比劃著,一旁英姿颯爽的郁音和一臉憨厚誠實的路隨仔細聆听,案後的首座上,一系水藍色宮裝的雲傾月亦是神色謹慎,深思熟慮地望著地圖。案邊身著月白色長衫的舒墨之,若有所思地看向雲意然。

「林羨與楚遙已經護送十萬兵器安然達到定城,楚遙會滯留定城相助,林羨將會于十月下旬能趕回來,守護輕羽與王域的門戶——輝城。所以,這段時間,路修于雲城視察,郁音于傾月身邊保護。」

「是,世子。」郁音與路修抱拳回應。

「世子,如此布置,是否出了什麼變故?」舒墨之從猶疑從回過神,不解地問道。

「是啊,王兄,這樣安排,似乎的確有些嚴陣以待,備戰的征兆,如今悠霜國、歌月國、舞影國三國紛爭,還有哪國會對輕羽國不利嗎?」。雲傾月輕攏眉頭,前思後想,終究還是問出口,翹首以待雲意然的問答。

「總有一種感覺,輕羽國不久之後,將不再平靜。」忽然,雲意然身形一頓,有種窒息的感覺突然襲來,右臂有一瞬的麻痹與刺痛,這種感覺他刻骨銘心,這二十多年來,他年年都在品嘗,近年來越發的頻繁。不安的感覺,像玄冰之劍,刺透他的身心。山雨欲來風滿樓,誠如傾月所言,悠霜國、歌月國、舞影國三國混戰,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波及輕羽,但不知為何還是有種不祥之感,那種潛藏的如猛虎伺機而動的危機感,來源于——皇域。

而且,他日觀天象,有白色雲氣,從東向西而來,這意味著戰事將起。

「王兄,你怎麼了?」雲傾月看著身形微晃的清雅男子,不禁擔憂的問道,王兄何時出現過如此憔悴的神色,憔悴之余,總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人有些心慌。

「只是有些困了罷了,傾月與墨之、路隨、郁音再看看細節,是否有什麼出入,我先回去休息一會兒。」雲意然清雅一笑,行雲流水,不帶絲毫繁雜的感覺,給予眾人安撫之感,卻在舒墨之身上略微停留,繼而飄然而去。

到了嘴邊的一句話「王兄好好休息」,還來不及開口,清雅的男子便如一陣風,來去無痕,她只得無聲地咽下。

「世子或許真的有些累了,這張地圖或許並不完整,但是這幾日以來,繪制這張地圖,耗費了世子太多的精力,接連幾日的不眠不休,縱然有武功護體,世子畢竟也是凡人之軀。」舒墨之淡雅的解釋道,然而心中卻暗自憂心,與雲意然近十年的相處,他怎麼會不明白,天下第一公子,承載了太多的責任,而那突然而來的暈眩,已經不是一朝一夕了,十年,或許更久了。每次想要追問,都被清雅如水的男子推搪過去,如今,他不得不重新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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