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玉笛一頓,撫了撫右手食指上的玉戒︰「人有影有跡,縱然月落姑娘再怎麼瀟灑如風,可她畢竟也是凡人,若非易容,世人又怎麼會沒有見過雲隱月的真面目。」
「原來是無情公子的推測,我還以為無情公子真的見過呢!不過,雲隱月言行無忌,瀟灑來去,世間女子,能得幾人如此,以無情公子的神機妙算,如此奇女子,怎會認不出,識不得?」
「是嗎?天近山頭行到山腰天更遠,‘天沉月落’,有天又豈能無月呢,誰能看得懂他,誰又能看得懂她?」風弄影只听得無情念道素弦手中的上聯,其余近似喃喃自語的言語,隱沒在樓下一片鼓掌喝彩中,原來是粉衣女子蝶語正翩翩起舞。
觀蝶語之舞,仿若身臨其境,皓皓晴空下,牡丹亭外,萬花叢中,靈動曼妙的女子衣袂翩躚,披羅衣之璀璨兮,珥瑤碧之華琚,仿似一只彩蝶,自由翩飛,瑰姿艷逸。
突然,風弄影仿似看到了什麼,桃花眼一眯,繼而含笑道︰「無情公子,本公子發現與你相談甚歡……」他看了眼對面面無表情之人,「不知本公子是否有幸,邀請無情公子到舞影國一觀,好讓本公子帶領無情公子領略不同風情。」
「在下一介平民,豈敢有勞弄影公子。」
「無情公子太自謙了,這事就這麼說定了。不過今日本公子與紅顏知己有約,下次相遇,要記得我們的約定啊。」
說罷,一個翩飛,風弄影已經從二樓躍下,放肆輕狂一笑︰「各位美人,本公子下次再來探望你們。」
「放蕩不羈嗎,未必如此吧。」無情看著那眨眼之間消失的紫色身影,依舊淡漠地道,傳聞舞影國風冷琴公主除了琴藝一絕之外,野心也不容小覷。
風弄影來到芳滿樓外,牽過一個小廝手中的馬,一個翻身,紫影已經遠遠而去。來到凌城城外,已有一名年約十七八歲,面容清脆圓潤,淑麗姣好的女子牽著馬在等候。
「小婉,可是宮中有什麼事?」不見輕佻之色,風弄影桃花眼中是難以忽視的高貴。
「王盼世子回去,有要事相商。」小婉低眉垂首道。
「就他那麼點小事。」風弄影的眼中滿是嘲諷與不屑,他那位父王,膽小如鼠又貪財貪婪,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都以為是草木皆兵,一看到什麼稀奇珍寶,都想要佔為己有。這些年,次次招他回去,所謂的要事不過是讓他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貴的珍寶。然而,對于這些事,他卻不得不遵照,至少,看在父王的面子上,他的王姐不至于太過肆無忌憚。
小婉听得此言,謹遵本分,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只是直言道︰「王意在讓世子娶傾月公主,以鞏固舞影國的勢力。」
「他怕是受王姐蠱惑挑唆,看上人家的兵馬了吧。」風弄影眼中的諷意更加深邃,「你讓人通知我,可是有什麼要事?」
小婉這才抬起頭,謹慎而又專注地道︰「據小如所報,瑞帝之兄賢王皇攸敦于三年之前都是居于輕羽國,而最近一段時間,歌月國曾秘密派人到過輕羽國,之前,無情公子與獨孤莊主也曾現身輕羽國。」
「輕羽國?歌月國?」一西一東,怎會牽扯上關系,而且,居然牽扯到無情公子與獨孤琰,風弄影臉上帶著疑慮,「說說具體情況如何?」
「輕羽國有一無聲谷,傳說無憂居士便是煜朝賢王皇攸敦,二十年前他被瑞帝一道聖旨幽禁終生,然其于一年一個月後在其親信的幫助下逃月兌,自此御宇令失蹤,傳說是他帶走了號令四國的御宇令。樂王想必听到了什麼風聲,先于其他三國早先一步抵達輕羽國欲要奪令,可是御宇令卻忽然于悠霜國現世,而後又經獨孤琰的手輾轉到歌月國,之後,御宇令又消失不見。」
無聲谷無憂居士,五年前他曾有緣見過一面,雍容大度,行俠仗義,憂國憂民,沒想到竟然是抗旨逃離的賢王皇攸敦。
「本以為樂訾熠出動懸將古翎與韻將廣離,御宇令至少會落在他的手中,沒想到還是別人技高一籌。只是,歌月國派人秘密搜尋,樂訾熠怎麼知道,他又怎麼會知曉無憂居士的事情,而他又知道了多久?」
小婉微微思索,眼中閃過一抹恍然大悟之色︰「听暗線所報,樂王身邊最近出現一個神秘人,不知道會不會是他告知樂王的。」
「速查。」落下兩字,風弄影想了想,語氣里含著復雜的情緒道,「我那王姐最近可有什麼行動?」
小婉回想一下,回稟道︰「冷琴公主最近活動頻繁,經常舉辦一些聚會,邀請朝中各大臣的家眷前來品茗、賞花、切磋琴藝等。」
「我那王姐也真可謂用心良苦。」風弄影笑中露出嘲諷,仿佛還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
品茗?賞花?琴藝?他那野心勃勃的王姐什麼時候真正地在品茗、賞花、彈琴,那般大臣的寵姬,愛妾,她有什麼不知道,自從煜朝出現一任女帝以來,他的王姐何時放棄過對于權力的追逐,她可是要效仿煜朝第二任皇帝——影帝鳳影月,在舞影國也來個親政。
要不是他常年在外,說不定就會像他的眾王兄一樣突染惡疾而亡。要不是他常年流連煙花之地,坐上世子之位的他,又怎能安然無恙。只是,舞影國畢竟不是輕羽國,縱然他的王姐如何籠絡人心,想要為王,還是難以如願。再者,舞影國的朝臣已經被財富迷醉了,已經是朽木了,總有一天,他會連根拔起。
將宮中情況掌握于心,風弄影問起另一件事︰「悠霜國王宮可有什麼新情況?」
「凌世子自受傷以後,沒有處理過任何的事,就連其弟凌風詠的判決都一拖再拖,朝堂一派混亂,人心惶惶,就怕查出什麼罪證與凌風詠有什麼牽連。」
「這凌風吟果然是個人物,以後必是勁敵。」風弄影的眉宇間帶著一抹沉思,無論從哪方面而言,凌風吟的境況都與他有些相像,而且,傳聞凌風吟身體羸弱深居簡出,卻沒想到是深藏不露,不動手則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一擊,且不假己手,干脆利落。
「公子,要不要趁這個時候……」
風弄影揮手阻斷小婉的未盡之言,沉聲道︰「你若派人暗殺,必是自掘墳墓,凌風吟的命豈是常人可以輕易取之。這悠霜國的宮變,凌風詠的行為怕是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才可以任凌風詠為所欲為。凌風吟的城府,怕是難測。」
「那……」小婉遲疑一會,不知該如何行事。
「悠霜國也沒有什麼大事了,我先回宮。你繼續親自查探,特別是無情公子的行蹤以及凌風吟的動向。」
小婉頷首應是。
「沒有我的命令,不可擅自行動。」風弄影沉聲強調,仿佛攜帶千鈞之力,威嚴不可違抗,早已收斂起方才的調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