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不知道從哪里听說我脖子上面有疤痕的消息,帶著絳雪和芙兒來我房中。嘴上雖說是帶了上好的碧螺春來與我一同品茶,眼珠子卻一直在我系了狐裘絲帶的脖子上游移。
狐裘的狐狸毛擋住了我的脖子,怎麼也看不見里面。
「秀夫人在看什麼呢?」我好笑的看著她問道。她見我這麼問,只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在看姐姐這件狐裘披風,穿在姐姐身上果然艷麗動人。不知道姐姐能否借給妹妹上身試試?」哼,跟我來這一套。
「這個披風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穿的,這可是我與王爺大婚的時候皇上御賜的狐裘披風。若我貿然借給妹妹,豈不是對皇上的不敬?」我的聲音雖然一如往常,話語中卻帶有濃濃的警告意味。秀兒見我這麼說,嚇得額上冷汗吟吟。「奴婢萬萬沒有造次的意思,只是真的見這披風與眾不同才斗膽這麼說的。還請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我見她嚇成這樣,在心中暗笑。我隨便胡謅幾句就嚇成了這樣。
「王妃,茶泡好了。」海棠謙卑地站在我身旁,用低潤的嗓音細語道。「放在這吧!」我為自己倒上一杯香氣四溢的碧螺春,笑吟吟的望著對面的秀兒。「聞這碧螺春的味道可是上等的茶葉,不知妹妹是從哪里尋得的?」秀兒一听,又底氣十足道︰「這是王爺昨日里賞賜給我的,妹妹本來以為姐姐也會有的。殊不知道姐姐竟然沒有嗎?。」
我見她明知故問,也不惱怒。只道︰「那是自然,王爺如今這麼寵愛秀夫人,皇上有什麼賞賜必然是第一個送給妹妹了,妹妹你說是吧?。」秀兒見我這麼說,也不知回答是也不是。悶聲低頭喝茶。卻不小心將面前的茶杯打翻了,還弄得一身都是茶水。好好的一件白紗煙羅裙就這麼被茶漬污染掉了。
「妹妹,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讓姐姐幫你擦擦!」我說著便作勢拿手中的錦帕去幫她擦裙上的茶漬。「不用了,我們走!」秀兒惱怒的離席出門,剩了絳雪和芙兒在身後追逐。絳雪走的時候還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神色復雜得讓我看不懂。
「出來吧!」等她們走遠了,我才回頭叫出屏風後面的黃伶茹。「王妃戲演得不錯呢,三兩句就把這秀夫人嚇得六神無主,還把茶水潑灑在了自己的衣裙上面。」她拿了茶杯往自己的杯子里面斟茶,搖著小腦袋瓜子作出品茶的樣子。我看了嗔笑著拍了一下她的腦袋。
「誰讓她自己其心可居,听說我脖子上毀容了便想來看我出丑,倒讓自己出了丑。」我想起剛剛秀夫人啞巴吃黃連的樣子,不覺十分好笑。
「王妃,外面有個丫鬟求見。」海棠進門來細語道。「讓她進來吧!」我端坐在椅子上,伸手拿了面前的茶盞,揭開茶杯的蓋子輕輕地吹氣。
「奴婢參見王妃。」那丫鬟下跪向我請安。「起來吧!」我抬頭一看,這不是跟在秀夫人身邊的丫鬟芙兒嗎,遂吩咐杜鵑將她扶起來。瞧她一臉委屈,眼角還有明顯的淚痕未拭去。「怎麼了?你不是秀兒身邊的人嗎?到我這里來做什麼?」我一臉淡然道。
「還請王妃救救奴婢!秀夫人自從被封為夫人之後,脾氣與日見長,稍有不順就對奴婢又打又罵。剛才奴婢隨秀夫人回房後,她對奴婢是又打又罵,將所有的氣都發在奴婢身上。求王妃救救奴婢啊!」她將自己的袖子掀起來,只見一道道被鞭打的紅色疤痕赫然引入眼簾。秀兒怎麼會如此虐待自己的丫鬟,更何況這丫鬟還是她曾經最好的姐妹,莫非這里面有什麼蹊蹺?
「那你說,我該如何幫你呢?」我凝眉看著她問道。
「奴婢真的不想在夫人身邊當差,求王妃收留奴婢。奴婢願意給王妃做牛做馬!」果然如此,莫不是秀兒用苦肉計將她身邊的人安插來我這里做眼線。
「若是我不收留你呢?」我放下手中的茶盞冷言道。她好似沒料到我會這麼說,越發哭得厲害。「你走吧,我這里容不下你。」我回過身去不看她,我平身最討厭的,就是利用別人的同情心來做文章。芙兒緩緩的起身,拭淚。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沁香園。
「這丫頭瞧著這麼可憐,王妃為什麼不願意收留她?」黃伶茹不解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你听說過麼?」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留任何隱患在自己身邊,徒添更多不必要的煩心事。
「啟稟王妃,秀夫人說請您一會去她屋里用膳。」杜鵑細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晚上去她那里用膳?「不如你陪我一起去吧?。」我轉頭問黃伶茹。只見她覷眉盯著我看︰「你真要去啊,依我看這個秀夫人可沒安什麼好心呢!」她安的什麼心我管不著,可是人家既然這麼盛意拳拳的來邀請我,若是我平白無故的拒絕,豈不是太失風度。
「嗯,今晚你打扮得漂亮一點,可不能給我丟人哦。」我嘴角一抿調笑她道。伶茹眼楮一眨,做著俯身遵命的樣子回道︰「奴婢遵命。」「你這丫頭…」我追著她打鬧道。
傍晚時分,我應約來到秀夫人的春香閣用膳,海棠細心的為我挑了一套淡紫色銀紋繡百蝶度花的上衣,下面是一襲深紫色白玉蘭的長裙。配上鵝黃色的披風,襯得我越發明麗動人。伶茹則身著紫色及地蕾花邊長裙,胸前繡出幾朵綻放的櫻花。可愛而優雅。玲瓏的小臉,漂亮的丹鳳眼眸,閃爍著動人的純真。
「王妃嫁到!」只听門外的奴才通傳。剛一進門,就看見坐在白玉桌子旁飲茶的李元吉,心中暗生不悅,沒想到秀兒把他也請來了。又覺得自己可笑,他二人本就是每日寸步不離的,如今分明是我夾在他們中間成了多余的人,自己怎麼還好意思嫌李元吉突兀。
「珪媚參見王爺。」我進門褔身道。他卻好似沒看見我一樣徑自品茶,倒是秀兒看見我俯身怔在那里,假意上前攙扶我道︰「如今雖是初春,可外面寒意依舊很大。姐姐只穿這麼一點不會覺得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