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天高露濃,一彎月牙在天邊寂靜懸掛。清冷的月光灑向大地,悠遠綿長。
金秋時節,轉眼便過去幾月,我的小月復也逐漸隆起,每日里都是進補一些人參鹿茸之類的補品。這日午後,剛飲下杜鵑煮好的菊花茶便月復痛不止,我疼得額上冷汗直冒。海棠見我這樣嚇壞了,忙去找大夫來瞧。
大夫來替我把了脈,神色驚變。「王妃可是服食了甚少的奎寧?」奎寧?那是什麼?我疑惑的看向海棠,她也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樣子。大夫嘆一口氣,「這奎寧便是導致墮胎的藥,好在王妃服食的量小,只要好好調理還是能保住月復中之子」什麼難道在這小小的齊王府中,竟還有人想要置我月復中的孩子于死地?
我喉頭一涼,心中忐忑不安。忽而想起了什麼,將目光牢牢的盯住適才我喝過的那杯菊花茶,杜鵑正在收拾桌上的茶具…「住手」我冷冷開口,從杜鵑手中奪過適才我喝過的那杯菊花茶,遞到大夫手中。「你看看,這杯茶有沒有問題?」
只見大夫神色凝重,用指尖蘸了一點在舌頭上添了一下,大驚失色。「這杯中正有少量的奎寧」果真如此,我回頭凌厲的目光掃向杜鵑,她知事情敗露,神色且驚且懼。「王妃饒命奴婢知道錯了,王妃恕罪啊」枉我如此信任她,夸贊她泡茶有方,原是為了害我x日在我飲用的茶中放微量的奎寧雖說這個孩子我本是不想留的,可是卻不容許旁人覬覦想要置他于死地。
海棠沒想到杜鵑會做出背叛我的事來,聲音緩緩沉痛,且俱且疑。「杜鵑你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怎麼會做出背叛王妃的事情來?」「好了,不用她說我自是知道害我之人是誰海棠,去把王爺和絳姬都請到園子里來」我沉聲道。害我之人,我心中有數。我亦絕不會縱容此舉。
「王妃,奴婢…」杜鵑懦懦開口,我冷然一撇。「將杜鵑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趕出王府」語罷,便有幾個奴才將她拖出去。比起她想要謀害我月復中之子,打她二十大板算是極輕了,念在她是海棠的同鄉,又在我身邊伺候了這麼久,便饒她一條命,將她趕出王府以儆效尤。
海棠辦事極利索,不消片刻便將李元吉和絳雪請到了沁香園中,李元吉身邊還跟著新寵芙姬。只見她一襲煙灰色長裙極地,外襯鏤空紫玉鍛錦紗衣。面色白里透紅,嘴上朱紅一點。正是春風得意之態,而站在她旁邊神色黯淡的絳雪卻一副困窘之態,回想昔日她受寵被封為側妃之際,何嘗不是如此風光得意。而如今的窘態又豈是初時會想到的。
「珪兒,發生何事了?」李元吉關切的問我,生怕我月復中之子有何閃失。「發生了什麼事你最好問問你身邊的人,怎麼就如此狠心,要置我月復中胎兒于死地」我說罷作勢拿了絲巾拭淚。
李元吉一听有人想要害我月復中之子,怒道︰「是誰想要害死本王的孩子?」芙兒和絳雪見他凌厲的目光掃向自己,忙搖頭撇清。芙兒一臉驚慌無措,「是誰想要害死姐姐月復中之子呢?他可是王爺唯一的骨肉啊」眼角不經意的瞥向絳雪,絳雪見她語指自己,柳眉一豎。「你這是什麼意思?莫不是說害人的人是我?」
芙兒嬌嬌怯怯的頷首低語,「芙兒可不是說絳姬你,芙兒只是覺得王府之中竟會出現如此可怕的事情著實讓人心寒呢」只見李元吉一臉鄙夷蔑視的神色看著絳雪,「真的不是我王爺你信我啊」絳雪扯著李元吉的衣袖替自己辯解。
我冷冷一笑,轉首,面有戚戚之色瞪著絳雪。「不是你,還會是誰?」絳雪仿佛沒料到我會認定是她害我月復中之子,神色微微一變,眸中愈發深沉。我一步一步逼近她,仿若傷心過度的語調。「之前你給我下毒,推我落水。我都看在昔日與你的姐妹情分上不與你計較了,可是今**還要來害我月復中孩兒,我斷斷不能容你」
「我沒有」絳雪知道自己再怎麼辯解也是無濟于事,只簡短吐出幾個字。我瞧一瞧她,面上凌厲之色未減,「王爺,此女子心狠手辣,斷斷不可留在月復中。還請王爺替珪兒月復中的孩子做主,將這個蛇蠍心腸的女子趕出齊王府」語罷,我微抬眼角打量李元吉的神色,只見他面露不忍,卻還是狠下心腸。「既然珪兒你已開口,便按你說的做吧」
絳雪見他真要將自己趕出王府,神色淒涼,眼淚早已情不自禁的流淌。「王爺,絳雪伺候了你這麼多年,你竟因為她的一句話便要將我趕出王府嗎?。」話語間滿是不舍之情,她的眸中暗流涌動,仿佛不甘自己會落得如此境地。
李元吉卻別過頭去不看他,語氣冷冽。「你心腸歹毒欲下藥將本王的孩子害死本王留你在身邊還有何用如今王妃說將你趕出王府已經是對你仁至義盡,來人吶給本王將這個毒婦攆出齊王府」話音落,便有幾個侍衛進來要將神色呆滯的絳雪拖出去。「慢著」絳雪甩開兩旁侍衛的束縛,徑直走到我的身邊。海棠忙上前護住我,生怕她會對我不利。
卻見她眉目淒苦,笑靨卻如同鬢邊的玫瑰花一般艷麗動人。唇邊帶著淡淡的笑意,略帶諷刺的嗓音冷冷道︰「楊珪媚,我終究斗不過你。但是你別忘記色衰而愛弛,終究有一天你也會被你所愛的男人所拋棄,到時候你會落得比我慘上十倍的下場」語罷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好似沒有一絲眷戀。我看著她的背影,越走越遠,心中莫名的不舍與難過。
黯然一笑,撥弄耳邊的碎發,輕聲道︰「既然事情的真相都已查明,還請王爺與芙姬放心」李元吉見我臉色蒼白,斥責我身邊的海棠。我搖頭苦笑,只道是我自己沒照顧好自己的身子。且讓他們都放心回去休息。
待得李元吉和芙兒走後,海棠將重新沏好的菊花茶端了上來。躡嗦道︰「王妃…杜鵑她…」我知道她要替杜鵑求情,但是如今的我不可走錯一步,怎能將受不了名利誘惑的人留在我身邊。只道︰「給她一些盤纏,讓她另謀生路吧」
海棠見我話語決絕沒有挽回的余地,只低低啜泣不語。我知道她心中亦是難過,哪里會想到平日里與自己同床共枕的姐妹會做出這樣欺上叛主的事情。復拿了絲巾給她拭淚,輕聲細語道︰「我知道你心中不好受,可是眼下哪里還能出這樣的岔子呢」海棠抿嘴沖我點點頭,不再提杜鵑的事情。
「那王妃為什麼就認定此事是絳姬所為呢?」我輕扯嘴唇一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如今的絳姬失勢,我若一口認定是她所為,齊王便斷斷不會容他。」「奴婢愚鈍」海棠微微褔身。
我伸出素手央海棠扶我出去走走,看著滿院的月季花香四溢。何似此花榮艷足,四時長放淺深紅。一枝才謝一枝殷,自是春工不與閑。我抿嘴閉目深呼吸這自然的新鮮空氣,頓覺耳目一新。復轉首對我身旁的海棠道︰「絳雪雖然三番五次加害于我,可是在我心中還是拿她當做親妹妹一般,始終不能忘懷當初兩人相依為命的那段日子。太子一黨與秦王的爭斗恐怕會落得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結局。但是我不想絳雪也卷入其中變成兩方爭斗的犧牲品,所以便想利用此次有人謀害我月復中之子的機會將她趕出王府亦是為她謀得一條安生立命之路。」
語罷掀起裙擺蹲在草叢中拈起一朵月季,湊近鼻息去聞這花的芬芳。「奴婢知道了,王妃如此用心絳姬也要知道珍惜才好。」海棠喃喃道。我微笑不語,她當然不會知道,只怕心中已是恨毒了我。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在六年後回發生怎樣可怕的事情。絳雪雖然與我不兩立,可是我始終不能忘記與之姐妹之間的情誼。她是我穿越而來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第一個我想要與她交心跟她情同姐妹的人。我只想盡我的全力保住如今我還能保住的人,而此次的被毒害正好是能將她趕出齊王府的絕佳時機。只要她不是王府中人,她就不會被誅連。也是我一番良苦用心。我心知她不會是想要毒害我月復中孩子之人,因為她愛李元吉至深,不會害他如今唯一的孩子。
「但願吧」我淺淺低語,微風吹過,花草都迎著微風簌簌作響。似一片碧綠青翠的海洋高低起伏,經過太陽的照射逐漸變成了明黃色,花葉交映,把月季花襯托得愈發明艷。海棠見我額前的碎發被風吹散,上前攙我起來。關懷而清脆的口吻在我耳旁響起,「王妃,奴婢扶您進去吧天氣轉涼了當心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