珪月長明 第二卷 傾世齊王妃 第九十六章 重歸仁智宮(上)

作者 ︰ 上官沅兒

按照村民們指的路線,我們三個人步行至仁智宮。宮門外的羽林軍見到我和李世民一同回來十分詫異的神情,那表情就像是活見鬼一般。其中一個膽大的躡嗦著道︰「你…你你們是?」

李世民俊眉緊蹙,冷哼一聲。「本王你們都不認識了?」只見那守門的幾個侍衛忙齊齊跪倒在地上,口中念道︰「奴才們眼拙,還請秦王恕罪」說罷讓開一條道來,我們三人逶迤而去。

按照事先說好的,李世民回去他的翠柳堂,而我帶著杜飛雙一同回去綠茵閣。我們大家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只是迷失了道路晚了幾天回來。我帶著一臉好奇的杜飛雙步入綠茵閣,只見平日里熱鬧異常的綠茵閣里如今分外冷清,再往里走,只見海棠背對著門口抱著熟睡的承裕坐在窗邊發呆。

我悄悄地走上前去,站在海棠背後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她眼色無神的回過頭來,發現是我,竟驚得差點將承裕從懷中摔下來。眼眶中霎時間充滿了淚水,梗咽道︰「王妃?是你嗎?。」我「嗤」的一笑,敲了她的腦袋一記。「傻丫頭,不是我還能是誰?莫不是才隔了幾**便連我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吧」我故作嗔怒的表情別過臉去。

她破涕為笑,「王妃真的是你他們都說你落水墜崖死了…奴婢不相信,奴婢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我死了?怪不得剛才在宮門口那些守衛的羽林軍見了我和李世民都那麼詫異,好似活見鬼一般。原來宮里的人都在傳我們在那次郊游的時候不幸命喪黃泉了。

凝眉想了想,又將站在我身後的杜飛雙拉過來。「來,我跟你介紹。這位呢就是對秦王有恩的杜飛雙杜姑娘」又伸手指向海棠,「這位是我在王府中的管事丫鬟海棠。」許是來到了宮里,見的又是陌生人。杜飛雙一改之前伶牙俐齒的性子如今倒是一句話也不說,只看著海棠點頭示意,我頓了頓,笑道︰「從今以後呢,就由你們兩個一同陪侍在我兩側。」

眼角微微上揚,唇角帶著明顯的笑意。「海棠,你先帶杜姑娘去安置一下。」我從海棠身上將幾天沒有見面甚是想念的承裕抱過來,在懷中細細打量。如今的小承裕正熟睡著,小小的白淨的臉上圓鼓鼓的,細長濃密的睫毛讓我見了都心生羨慕。最可愛的是他櫻桃似的小嘴,微微的嘟攏著,實在是惹人喜愛得緊。

好像是感覺到換了一個人抱自己,他皺著眉頭蘇醒了過來。見到是我目光從一開始的嫌惡神色轉換為驚喜,用女乃聲女乃氣的聲音對我說︰「娘,娘…承裕好想你。」我的眼淚又經不住簌簌的往下流,才三歲這麼大點的孩子感情卻已然這麼深厚。他像我想他一樣的想我,我如何不感動。我將他愈發摟緊,用輕聲細氣的嗓音溫婉道「娘也想承裕,想這幾日承裕過得怎麼樣,吃得好不好,有沒有不听海棠姑姑的話?」

承裕見我眼角都是淚水,伸出自己肉肉的小手來替我拭淚。嘟囔著小嘴唇道︰「娘不哭,承裕乖,海棠姑姑說娘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叫承裕等娘回來…」我疼愛的頷首親吻了他白女敕的額頭,便看見海棠從門外進來。見承裕已經醒來,淺淺笑道︰「母子果真是有感應,平日里小世子一睡就是一下午,今兒個才睡了半個時辰就在王妃懷里醒了」我抬起素手將眼角的淚痕擦拭干淨。將昏昏欲睡的承裕安穩的放在床上。

海棠斟了一杯上好的雨前龍井遞給我,口中不忘道︰「王妃,奴婢知道您這幾日一定過得很辛苦。奴婢已經在澡房給您準備好了洗澡水,您去泡個澡紓解紓解吧」還是海棠最貼心,此時此刻的我正是需要好好的泡一個花瓣澡。自從那日被山泉沖到了谷底,已經好幾日沒有正經的泡個澡了。身上也難受得緊。我隨她一同去澡房,試了試水溫,便將整個身子浸入水中。

雖說是在夏天炎熱極了,可是在這溫熱的水中卻能讓我釋放許多壓力。好似這熱水能將我心上煩悶之事蒸發干一般。海棠拿著帕子為我擦拭身上的水珠,若有所思︰「王妃?那個杜飛雙杜姑娘是個什麼來頭?」我听她這麼問,又想起了那一日在醫館里發生的事情。「只不過同你我一樣,是個孤苦無依的可憐人罷了。」我用手在溫熱的洗澡水中耗來耗去,覺得泡得久了就好似自己的手和水都已融為一體了。

海棠還是不放心追問道︰「那到底是個什麼來頭?在王妃身邊待著咱們能不能夠信任?」我將手按在木桶的邊沿上,轉首細細看向海棠。「她從小父母雙亡,但是心地並不壞。其他的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日久見人心,什麼事情是時間衡量不出來的?」海棠听我這麼說,也抿唇點點頭,笑道︰「既然是王妃決定的,奴婢想定是有您的道理。」我只對她微笑不語。我知道海棠所作所說都是站在我的立場為我著想,所以我對她也已早已視為親人一般。

正聊著就听見門外重重的敲門聲音,伴隨一聲清甜的女聲。「奴婢琴韻,不知道王妃可在里頭?」琴韻?宇文月身邊的丫鬟。我打發海棠去門口回話,從浴桶之中起來梳洗了一番出去見她。「不知道琴韻姑娘到我這有什麼事情嗎?。」琴韻糯糯地向我福了身子,「奴婢是奉主子命令過來,主子听說王妃回來了,遂打發奴婢過來傳話」我巧笑連連,心中也是分外甘甜。

我才剛回來不出一個時辰,月姐姐便派自己宮里的人來接我過去。倒讓人心上一暖。我只一笑,柔柔道︰「你且回去回你主子話,我收拾收拾就去她那里。」琴韻領命退下。

我回到房中,命海棠替我好好梳妝打扮一番。我知道今日是免不了要見一見皇上與各位王爺了。仁智宮盛傳我和李世民兩個人一同落入水中不慎墜落深谷,均以為我二人早已命喪九泉。卻不知我二人竟能活著回來,如今能夠安然歸來,自是要去向皇上請安的。

挑了一件淡藍色瓖嵌銀絲玲瓏花邊的長裙極地,袖口上繡有淡雅的藍蓮花。胸前是鵝黃色刺繡玉芝錦緞裹胸,露出頸上艷麗的牡丹。身子輕輕轉動長裙也隨著拂動散開,隨意的挽一抹流蘇髻,垂下幾縷碎發在胸前,發髻斜插一只白玉簪子。我看著鏡中煥然一新的人兒,明眸媚生,芙蓉玉面,美得讓人覺得不真實。穿越來了這麼久,我早已分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甚至連自己從前的容貌都快要忘記了。

看著鏡中的絕美人兒,只覺得前幾日自跌落山谷至醫館看病種種都好似是我自己的一場夢一般,只有從醫館帶回來的杜飛雙的存在方能證明這的的確確是真真實實的事情。李元吉也的的確確已經明目張膽的要索取李世民的性命。只可惜,如今的我們唯有一忍。我說我們,旋即在心中苦笑一番,只可惜李世民從未覺得我與他是「我們」。在他心中,我是一個貪權名利,愛慕虛榮的女子。為了自己的丈夫不惜跳水墜落山谷求他不要告發。可惜他不知道,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可惜他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帶著海棠一行逶迤至如今宇文月居住的長德殿,好遠便听見里面說笑的聲音。才剛進得里面去,便有人通傳。只見宇文月身著一襲淡黃色紗衣長裙與太子妃鄭蕭蕭一同步出。見到我,都喜形于色。執了我的手眼含淚意道︰「我的好妹妹,還好你平安無事。可把我給嚇壞了」宇文月的語調帶有微微的震顫,便知她是真心的擔心我的安危。心上不覺一股暖流滋生,旋即用頑笑的語氣對她們道︰「放心,我福大命大。況且有姐姐們的庇佑,我就算是去了閻王那里只怕閻王也是不敢收的」

宇文月听我這麼說嗔怒的笑著用指尖戳了我的額頭一記,慍怒道︰「你這個丫頭,平日里就沒個正形如今把我們給擔心死了,你就會說些沒心沒肺的話」言罷故作氣惱將臉別過去不理我,我連忙執了她的手輕搖,嘴上撒嬌道︰「好啦好啦,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好姐姐不生氣了」說笑著一群人簇擁著我一同進了長德殿。

剛一進殿內,鄭蕭蕭便屏退了左右,見四周沒有人了才壓低聲音問我。「你告訴我,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好好的你和秦王兩個人都會落水呢?是不是有人暗中搞鬼?」我瞧了瞧她疑惑的神色,即便是有人搞鬼她的夫君也是首當其沖月兌不了干系。旋即只溫潤的附和一笑,自己在桌上斟了一杯上好的***茶,茶香四溢讓人沁入心脾。「姐姐為何這麼問,此事真的只是意外。」

鄭蕭蕭見我不肯說出事實明委,柳眉微蹙,慍怒道︰「你不說是不是?你不將我當好姐妹是不是?你是芊芊弱質女流會不慎落入水中還情有可原,可是秦王那麼一個武功高手又怎麼會跌落至水中而不能自救呢?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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