珪月長明 第二卷 傾世齊王妃 第一百零九章 玄武門之變(下)

作者 ︰ 上官沅兒

「撲通」一聲,被侍衛摔在弘義宮門外。杜飛雙扶我起來,揉了揉我吃痛的肩膀。我目光狠冽的瞪著弘義宮的宮門,長孫無垢,算你狠。

「王妃,咱們現在該怎麼辦?」杜飛雙無辜的看著我,我揉著擦破皮的胳膊,沉思半晌。「回府」如今也唯有回府等待明日的結果。只要明天李世民勝了,長孫無垢就不會為難我的孩子了。

回到沁香園,我坐立難安。在這盛夏的夜晚更加難以忍受。只怕又是一個不眠之夜,明天…明天就是玄武門之變的日子。我突然好怕,好怕。好多人的容顏在我腦海中交疊浮現,李世民、李建成、鄭蕭蕭、李元吉、芙姬、李元亨、黃伶茹…這麼多熱血年輕的人,為什麼非要以死來解決問題呢?難道死的人還不夠多嗎?我親眼看著慕青、李沅沅、海棠、絳雪在我面前一個一個的死去,過了明天,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離開我的世界。

這樣炎熱的夏夜,我卻好像置身于冰塊之中那般寒冷。好像全世界就只有我一個人,只有我一個人…

不知道就這樣懷抱著自己蜷縮在床腳過了多久,天就這樣蒙蒙亮了。我的心也快提到了嗓子眼。從前李元吉與我相處的一幕幕場景不斷的浮現在我的眼前,從我穿越千年而來第一次見他,對他沒有一絲好感。從他求婚到逼婚,從他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卻獨獨不強求我。我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對,我不能。

我從床上踉蹌著起身,許是這個姿勢保持得太久,讓我的身體僵硬了許多。我還是一步一步的踏出沁香園,不知道現在去挽救還來不來得及。我用盡全身的力氣踉蹌著來到芙姬的房間,卻只見芙姬一人坐在梳妝鏡前對鏡梳妝,我上前用力的曳住她的手腕,凌厲的開口。「齊王呢?」她見我眼眶紅腫,一夜未眠的樣子。甩開我掩唇巧笑道︰「原來是妒婦不甘寂寞,來我房中討人來了?」

「啪」的一聲,我抬手凌厲的打了她一個耳光。「我問你齊王在哪」她好像從未見過我發這麼大的怒火,被我震得躡嗦道︰「他…他一早就去宮里了」糟了我甩袖從她房中跑出去。

我就這麼披頭散發衣衫凌亂的跑在長安大街上,一邊哭一邊用水袖拭淚。直至袖口濕透。腦海中一遍一遍的浮現昨晚他對我說過的話,不知跑了多久,才跑到玄武門。只見玄武門殿外埋伏了上百號人,張望片刻突然看見兩匹馬從臨湖殿往這邊飛奔而來。待稍近一點,才看清那馬上之人正是李建成和李元吉。

我急忙大聲呼喊朝他們揮手示意,由于距離實在太遠他們都听不見。卻引來玄武門旁埋伏的侍衛將我擄去捂住我的嘴躲在城牆後面。只見那兩匹馬越來越近,我掙扎著想要掙月兌侍衛的束縛卻怎麼也掙月兌不開。

正在此時,李世民帶領尉遲恭以及埋伏的官兵從後面突襲而來。馬背上疾馳的李元吉顯然沒有料到,慌忙拔起弓弩向李世民射了三箭,我的心早已跳到了嗓子眼。還好李世民身手敏捷沒有中箭。只見他迅速的拉開弓箭朝李建成方向射去,箭頭穿透空氣,掠過風聲射中李建成的喉頭,李建成猝不及防,怔怔的瞪著李世民。一聲不響的從馬上翻落,就再也沒有動彈…

李元吉見李世民射死了大哥,沖上前要與李世民同歸于盡。尉遲恭在關鍵時刻拉弓出鞘對準李元吉連放幾箭,李元吉無一幸免。從馬背上頹然倒下。此時東宮與齊王府的增援的人馬才到,叫囂著要與秦王的軍隊決一死戰。尉遲恭竟斬下了李建成與李元吉的頭顱高高舉起,示意首領已死,繼續作戰沒有絲毫意義,才令東宮的人馬潰散。

我瞪大瞳孔看著眼前血腥的一幕,胃里早已翻騰蹈海般的難受。就好像曾經做過千百次的噩夢重演一般。我的眼淚簌簌落下,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搖頭,為什麼…為什麼我這麼晚才發覺。我的淚水就好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往下落,我知道,很多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就好像,我親眼看著李世民殺死自己的哥哥,他在我心里的幻想都已全然破滅。

身旁的侍衛都詫異的看著傷心欲絕的我,有人好像認出了我。指著我道︰「她是齊王妃快抓了她去向秦王邀功」剛剛抓住我的那個侍衛連忙拽住我的胳膊往後一拉,好像怕我這個俘虜被旁人搶了去。

待局面穩定下來,我被送到李世民面前。他不顧身旁其他將軍侍衛的目光上前將我緊緊摟入懷中。在我耳邊輕聲呢喃,「珪兒,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那名將我當做俘虜的侍衛見狀連連退後不敢向李世民邀功。

我冷笑一聲,「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會在這里?」李世民攬住我的肩膀,輕輕撫模我被淚水浸濕的臉頰。「珪兒,你怎麼了?」凝神一看才發現我被人用繩子綁著,連忙為我松綁。厲聲呵斥道︰「誰,給本王站出來」那名侍衛嚇得不輕,卻不敢上前承認。

我抬眉冷冷的看了李世民一眼,「是誰都不重要,如今太子齊王都死了。你不是也應該如願了麼。」李世民不可置信一般看著我,刀刻一般的精致容顏透露著難過。「若只有我死,或者他死。你選一個,你會選誰?」他竟然這麼問我,我知道我不該對他這樣,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我又怎能怪他。我如何能說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夠不死,那不過是我的執念。一己所想罷了。

「我不知道,如今他已經死了。我只想過平靜的生活,請你讓秦王妃將承裕還給我。」我冷靜得異常,他詫異道︰「承裕?你說承裕在無垢那里?」我斂眉點頭,此刻的我真的什麼都不想去想,我只想帶上承裕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來人,去請秦王妃。」李世民一聲令下,長孫無垢不消片刻便逶迤而來。身旁一同前來的的還有楊出雲和韋側妃。見了我都不禁趨鼻冷眼相對。我也不在乎,只追問長孫無垢承裕的下落。「承裕呢?我的孩子呢?」

長孫無垢別過臉去不理我,朝著李世民端莊的側身行禮,淺聲開口。「不知道王爺找我來所為何事?」李世民看了看滿臉哀傷的我,眼中煞是不忍。「齊王世子呢?」長孫無垢了然于心,微微褔身。「齊王世子我昨天晚上放他走了,怎麼,他還沒回去嗎?。」

放承裕走了?我在園子里守了一夜,也沒有人將承裕送回來啊。我看著李世民搖搖頭,蹙眉道︰「沒有人送承裕回來。」長孫無垢輕笑出聲,「我只放他自己離開,卻並沒有派人送他。當然沒有人送他回去了。」什麼?我狠狠捏緊拳頭,「你明明知道承裕才五歲,他如何獨自回來?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李世民見狀牽起我的手帶我一同回弘義宮找承裕,丟下長孫無垢、楊出雲一干人在玄武門。「承裕承裕你在哪里?娘來接你回家了承裕」我大聲呼喊著,不知為何,我心里總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找了半天也不見承裕的蹤影,我一想到承裕這麼小的一個孩子晚上一個人在這麼大的庭院里模黑就辛酸難過不已,長孫無垢,難道她的良心被狗吃了嗎李世民見我如此狼狽,將我摟至懷中輕輕拍打著我的肩膀安慰我道︰「放心,承裕一定沒事的。我們一定能很快找到他」我哭著點點頭,承裕,娘在這里啊你到底在哪…

「啊」只听荷花池那邊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旋即只見段志玄急匆匆趕過來向李世民復命,「稟告王爺,荷花池那邊驚現一具浮尸」什麼我踉蹌著差點跌倒,掙月兌李世民的懷抱疾步向荷花池那邊跑去,只見那滿池的荷花簇擁著一團藍色的錦緞。我喉頭一緊,被駭得胸口發悶呼吸不過來,這是承裕這是我的承裕那晚,承裕穿的就是這個顏色的衣服

我不顧一切的跳下荷花塘,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會水性。李世民「撲通」一聲跳下來救我,我哭喊著不肯與他上岸。「你放開我,承裕死了我也不活了你放開我」我撕扯著,用力的咬住他抱住我的手臂,滿嘴都是血腥的味道也不松口。李世民卻緊緊抱著我不肯松手,任由我撕咬著他。直至我在水中虛月兌得無力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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