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功德光的問題,不甘心的鄭依依決定把黎昕帶回依依大廈,爭取以最小的投資,獲得最大的收益。至少,也要抵得過自己剛剛被扣掉的五十年功德。
這次,她真是比竇娥還冤!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最重要的是,她還沒處說理去。
「鄭依依,你那的房租怎麼算?」跟在鄭依依身後的黎昕,好奇地問。
的確,一只妖,在繁華的都市當起包租婆,那她的房租,想必也是與眾不同的吧。畢竟,人類的錢財,對妖來講,沒什麼大用處。
「听說,你們僵尸是三界六道之外的異類?」鄭依依眼珠一轉,心里的小算盤,打得 啪作響。
「沒錯。」縱使黎昕再聰明,也猜不到鄭依依這樣問的目的所在。于是,便依實回答。
「那麼,你自然也不會應天劫遭天譴一類的吧?。」鄭依依繼續問道。此時,她的心竟難以自制地興奮,似乎,黎昕的答案對她來說很重要。
「當然。」黎昕笑著回答。他覺得,鄭依依的問題非常幼稚,既然已經是三界六道之外,自然不再受上天的約束。
「那真是太好了。」鄭依依忍不住一拍手,心中的雀躍難以掩飾。
「如果你是我,相信你就不會這麼說了。」听了鄭依依的話,黎昕臉上的笑容一僵,但只是一瞬間,便恢復正常。
「如果我是你,我同樣會這麼說。」鄭依依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正視黎昕。
「哦?」黎昕倒是很好奇,這個鄭依依,又有什麼與眾不同的看法。
「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種族。人,鬼,妖,魔,乃至天上的神仙,都有屬于自己的桎梏。做妖還是做人,不是我們能選擇的。」鄭依依一臉嚴肅,但緊接著,她卻一變臉,笑嘻嘻地繼續道︰「重點是,你夠不夠上進。」
的確,幾千年的光陰,鄭依依總結出一句話︰沒有不成功的妖精,只有不上進的妖精;沒有做不了的事,只是你沒用對方法。
听了鄭依依的一番話,黎昕撲哧一聲笑了。
「這麼說,你當妖精,還當出心得了不成?」黎昕的話,說得很隨心,很自然。但他越是隨心自然,這話的殺傷力,就越是無形勝有形。
更何況,這話是要傳到鄭依依的耳朵里,于是,話里原本不存在的諷刺意味,便憑空而生了。
「不相信我說的?」果然,「小肚雞腸」的鄭依依認為黎昕是在赤果果地鄙視她,馬上,她用帶著幾分審視的目光打量起黎昕,然後,嘴角一彎說道︰「不老不死的千年僵尸,白天要頂著炎炎烈日裝法醫,晚上,又要紅著眼楮四處找食物的,住的地方也才有著落,千萬別告訴我,你處心積慮地混進凡塵俗世是為了苦心志,勞筋骨。」
果然,鄭依依的一番話,讓黎昕成功地沉默了起來。
「你不說話,那我就接著猜嘍。」鄭依依歪著頭,稍加思考,便又開始了她的讀心術︰「妖和人很相似,無非就是為了錢,權,情這三樣東西。前兩樣,你明顯不沾邊。這最後一樣,範圍又太廣。」鄭依依頓了一下,她明顯地看到,黎昕眼中那份優越與灑月兌,被她扼殺怠盡,連灰都不剩。
「但是,你為的是哪種?」鄭依依緊盯著黎昕,「親情,友情,還是愛情?」鄭依依把這三個詞說得很慢,而同時,她不放過黎昕眼中的任何一絲變化。
「奇怪,三種都不是。」大大出乎鄭依依的預料,黎昕為了情,卻不是這三種中的任何一種。
「沒錯,三種都不是。」黎昕得意洋洋地說。他的確是為了情,但卻不是親情,不是友情,更不是愛情。
「鄭依依,我承認,你是一只聰明的妖精。但就算你想破了腦袋,也猜不到,我為的什麼情。」黎昕湊到鄭依依的耳邊,輕輕地說。
「哈哈哈——」看到鄭依依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黎昕忍不住大笑起來。然後,拋下鄭依依,全速奔向依依大廈。
「你站住,我還沒跟你談房租那!」鄭依依大喊一聲,自然是沒有回應的。「你回來,我家有狗,咬你了啊!」鄭依依邊喊邊化作一道綠光,緊追不舍。
人世,本來就是悲喜劇的集合。有人說,世間的生老病死,悲歡離合,無非就是一部精彩的小說,上帝閑暇的時候,隨手翻一翻罷了。
但是,在這世上,誰能把握誰的命運?誰,又能心甘情願地听從別人的擺弄?誰思考的時候,誰在發笑?其實,誰都不必笑。因為,誰都不是誰的奴隸,真正桎梧我們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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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點,古承市警局。
「梁先生,如果您還是堅持剛才的敘述,我們是沒有辦法立案偵察的。」一名警員做完筆錄,禮貌性地說道。其實,他心里已經把梁先生全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罵了個遍。
坐在他面前的男人,名叫梁風,三十歲。年紀輕輕便事業有成,背景深厚,英俊的外表,不失沉穩,家里還有一位溫柔美麗的妻子。然而,就是這樣一個讓男人都嫉妒的男人,竟然來報案,說他家里有鬼!
看著面前一臉冷靜,一臉嚴肅的梁風,小警員有些抓狂了。他已經在心里下了定論,不是梁風瘋了,就是他瘋了。
因為,梁風從零晨四點進警局,到現在的八點,一直是他在接待。整整四個小時,梁風一直用他那沉穩的聲音重復同一件事,其態度之認真,之嚴肅……要不是他說的內容太荒謬,自己會毫不猶豫地立案偵察。
但現在可好,梁風死活就賴在了警局,而自己想笑不能笑,想走不能走,只能陪他耗著。小警員壓抑著心中的煩躁,隱忍不發。誰叫梁風頗有身份呢,自己要是出言不遜得罪了他,那這身警服,就該月兌了。
「小胡,你先去處理那邊的事。」鄭直拍拍小警員的肩膀,說道。
見鄭直調走了小警員,梁風有些不高興。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先沖鄭直微微一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已經過了四個小時,請問,可以立案了嗎?。」一句普通的話,從梁風嘴里說出來,竟帶了那麼一絲上級對下級的口氣。
喲呵,把在公司的派頭搬到警局了?鄭直在心里略微地鄙視了那麼一下,但臉上,仍舊是刑警隊長公事公辦的模樣。
大家都是社會上混過的人,裝模作樣誰不會啊。鄭直在心里誹謗了幾句後,說道︰「你好,梁先生。我是刑警隊隊長,鄭直。你的案子我看了一下,按規定來說,我們是無法立案的。」
「你們是警察,眼見公民的人身安全受到傷害,卻能袖手旁觀。那麼你說,如果警察不保護公民,那應該干什麼?」梁風話中的譏諷開始明顯起來。
「梁先生,你是說,你的人身已經受到了傷害?」鄭直有些好笑地說。
眼前的梁風,精神抖擻,氣度非凡,相比之下,兩天沒睡的自己,眼圈發黑,臉色發青,要是自己說家里鬧鬼,人身受傷害,那可信度還興許能提幾個百分比。
梁風先是沉默了一會,然後,緩慢地捋起衣袖。
古桐色的肌膚,結實的手臂,都證明這個男人十分注意健身。
然而,就在這古桐色的手臂上,卻出現條條紅色的細線,十字交錯著,像是一張魚網,印在了胳膊上。
重要的是,那細線,紅的刺眼,紅的讓人眼花繚亂,紅的讓人心煩。
「梁先生,我想,我們可以私下談談。」一直呈應付狀態的鄭直忽然來了精神,靈異事件啊,怎能不讓他心庠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