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直!你給我站住!」一大清早,鄭依依的怒吼聲響徹依依大廈,整座樓隨著她的聲音猛地一震。就連在地下室里苦修的周楚楚以及一直處于隱形狀態的圓臉,都紛紛趕到鄭依依的房間。
辛巴眨著黑亮的眼楮,一會兒瞅瞅鄭依依,一會兒瞅瞅鄭直。
「我說了,不去!」鄭直腳下生風,大步往屋外走。
三十年來,這是他頭一次反抗鄭依依的命令。
「小蘭,截住他!」鄭依依一聲令下,門口的吊蘭嗖地揚起枝蔓,卷起鄭直,呼地一下扔在鄭依依面前。
「跑啊,你倒是跑啊?!」鄭依依掐著腰,氣沖沖地說。
眼見鄭依依是鐵了心不肯放過自己,鄭直也怒從中來。
「我不去!你別逼我!」鄭直騰地一下站起身,吼了回去。
「哈,真是翅膀硬了!」鄭依依被氣得冷笑連連,「我還就不信了,我一千年妖精,還制不了你?!」
「今天的相親,你必須去!」鄭依依態度堅決,說著,她全身竟呼地涌出絢爛的綠光。
眼見鄭依依要使用妖術了,鄭直僵著臉問道︰「你真的希望我去相親?」
「廢話!我守護你們鄭家千年,難不成,到了你這一代,就要功虧一簣?!鄭直,你今天要是不去相親,我鄭依依,從此就跟你形同陌路,割袍斷義!!!」鄭依依又是一串怒吼,說完,還不是很解氣,手用力地砸向門框。
轟的一聲,門框碎了,沒有動用妖術的鄭依依,手上流出了鮮紅的血。
鄭直繃著臉,抿著嘴,一動也不動地看著鄭依依。
一人一妖,就這麼僵持著。
過了許久,直到鄭依依都有點繃不住了的時候,鄭直開口了。
「好!我去!」鄭直咬牙道,說完,他粗暴地擼下自己手腕上的佛珠,用力地擲在地板上,然後頭也不回,大步地走出房間。
鄭依依看著鄭直氣憤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的佛珠,額頭上的青筋,高高地凸起……
三十年來,鄭直從來,從來沒有對自己發過火!所以,鄭依依現在很生氣!
「鄭依依,你又怎麼欺負鄭直了?我看他氣得臉都青了。」失蹤了一個晚上的黎昕,直到太陽升起,才回到依依大廈。
周楚楚和圓臉則一臉同情地看著黎昕,這個時候敢往槍口上撞的,也只有黎昕這只千年僵尸才做得出來。
「關你什麼事!」果然,鄭依依的怒氣成功地引向了黎昕。「讓你扔個人,難道要一個晚上?!」鄭依依皺著眉頭,語氣十分不善。
「我那是去找吃的了。」黎昕懶懶地說。
鄭依依掃了眼他衣領上的血跡,不滿地指責道︰「殺幾個人而已,有什麼可得意的?以後動作利落點,別把人類的血腥氣帶回我的依依大廈!」
「鄭依依,難得見你這麼生氣啊。」黎昕饒有興趣地端量著鄭依依。
「一只參妖,也有這麼豐富的感情?」黎昕不要命地拿鄭依依開起玩笑。
「一個生生世世都見不得陽光的死人,現在不也正站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呢嗎?。」鄭依依輕蔑地掃了眼黎昕,接著說道︰「我倒也想知道,你血癮發作紅著眼楮狼狽找食物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高傲?」
鄭依依的話,可謂是一針見血,而且,正中黎昕那不知名的軟肋。
當黎昕听到血癮,紅著眼楮,狼狽等一連串的字樣後,臉上那副看戲的表情,漸漸收斂。
「你很想找人打架是嗎?。」黎昕冷著臉,掰了掰手腕。
「來呀,我怕你不成?」鄭依依也握緊了拳頭,攥得指節 啪作響。
果然,這槍口不是誰都撞得了的。看著馬上就要開戰的兩人,周楚楚,圓臉立馬退得遠遠的,免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嗚嗚!」就連辛巴也聞到了火藥味,忠心耿耿地站到鄭依依這邊,沖著黎昕呲牙咧嘴。
可惜,它那球一樣的小身體,以及連犬吠都談不上的嗚嗚聲,直接給鄭依依這邊的氣勢嚴重減分。
「辛巴,找圓臉玩去,等你長大了再替我出戰!」鄭依依用腳推了推辛巴,說道。
辛巴晃了晃尾巴,還真就調頭朝圓臉和周楚楚跑去。
鄭依依扭過頭,眼中涌出絢爛的綠光,然後出手,迅速靠近黎昕後,一個立落的側踢就勢而去。黎昕則用手臂格檔,鄭依依借力用力,收腿,傾身,出拳,聲勢浩大的一拳,直朝黎昕鼻梁揮去。
黎昕也不是好欺負的,就勢抓住鄭依依的手腕,手勁之大,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要是換成一般的妖怪,就要跟手腕永遠說再見了。
鄭依依想抽回手,可是沒成功。
單論體力,她還真不是黎昕這樣的千年僵尸的對手。但氣極了的鄭依依,只覺得這麼打,才過癮,才解恨,所以,她也沒打算用別的妖術。
而已經勝算在握的黎昕,突然皺了皺眉,盯著鄭依依的手背,停止了打斗。
鄭依依看向自己的手背,正在往外滲血。原來之前和鄭直生氣,手砸在了門框上,之後她也忘了用妖術修復,直到現在,手還在一滴一滴地流血
黎昕閉上略微發紅的眼楮,不去看鄭依依的手背,但他喉結不經意的滾動,出賣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鄭依依猛地抽回手,說道,「你的血癮竟然這麼大?你過去究竟殺了多少人?」
面對鄭依依的質問,黎昕緩緩地睜開眼,紅紅的眼楮,使他那張邪氣十足的臉,染上了懼人的殺意。
「很多。」黎昕自嘲地說。然後快速轉身,回他自己的房間去了。
沒想到,鄭依依的血,對自己的誘惑,竟如此之大。黎昕關上自己的房門,握緊拳頭,卻仍然沒有辦法平息心中嗜血的渴望。
跟黎昕打了一架,雖然是以失敗告終,但鄭依依的怒氣,總算找到了宣泄。平靜了一下,鄭依依低頭看著地面的那串佛珠,又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真是欠了你的!」鄭依依撿起地上的佛珠,恨恨地說。
綠光閃過,鄭依依原地消失。
古承市,青青酒吧。
把相親地點安排在這麼一個氣氛曖昧的地點,可見,鄭媽媽盼兒子結婚的念頭,是多麼的迫切。
鄭依依隱了身,不動聲色地來到鄭直身邊。
「當警察,一定很辛苦吧?。」女孩問道。
「不算辛苦,習慣就好了。」鄭直簡短地回答。
平時在我面前羅哩羅嗦的,怎麼關鍵時候,講話這麼不幽默?說的這麼沒有新意,又沒有反問,讓女孩怎麼接你的話?鄭依依在鄭直背後干著急。
不過,來相親的女孩倒是很溫婉,雖然在鄭直的「無意」下,幾度冷場,但女孩也只是一笑代過,不見她尷尬,也不見她對這次相親有多急切。總之,就是一個很嫻很靜的女孩。
要是鄭直能娶了她,也不錯啊。鄭依依在心里盤算著。不過,這女孩太瘦了,就怕將來不好生養。轉念間,鄭依依又開始挑剔起來。
「這次見面,是鄭阿姨強迫你來的吧?。」女孩看了看鄭直,笑著問。
被女孩這麼一問,鄭直一個大男人,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畢竟,自己自打到了這兒,始終就是一個表情,講話也基本不超過十個字,這樣對一個姑娘家,是很讓人下不來台的。
但女孩卻很大度,見鄭直默認了,女孩也就不再拐彎抹角。而是給鄭直和她自己倒了杯紅酒,然後說︰「我想,我們還是比較適合做朋友。你說呢?」
見女孩舉起了酒杯,鄭直才稍稍露了點笑容,同樣端起杯,說道︰「朋友,干杯!」
鄭依依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合著自己生了一早晨的氣,為的就是這場相親,難道就這麼被鄭直三言兩語的給毀了?
但現在,鄭依依什麼也做不了。
眼見相親泡湯,開心的鄭直和霍達的女孩暢飲起來,兩人你一杯我一杯,轉眼間,兩個小時不知不覺地過去了。撇開相親的目的,兩個人聊的話,反倒多了起來。
但在鄭依依看來,他們聊得東西太沒有曖昧含量了。這麼正明正大地談話,以後還怎麼發展啊?
鄭依依這邊正愁著,那邊,女孩已經有些微燻。
鄭直一看女孩醉了,便好心地攙起她,準備把她送回家。
出了酒吧,鄭依依便迫不及待地要現身教訓鄭直。
她剛要用妖術,突然,一種焚進她骨子里的灼燒感,從她腳下漫延!
鄭直回過頭,發現什麼都沒有,便略為失望地攙著女孩,開車離開。
剛才,他也只是有那麼一瞬間的熟悉感,好像依依就在她身後,但回過頭,卻什麼都沒有。也是,今早她生了那麼大的氣,自己不去道歉,以她的性子,肯定不會再搭理自己。
眼見著鄭直離開,鄭依依這邊在心里叫苦連天。她本來就是植物系的妖,最怕的,就是火。但這股末名的火焰,無形,無聲,卻霸道得很,讓她苦不堪言。片刻,鄭依依的頭上便滲出了豆爛般的汗珠,她咬著牙,一吭不吭。
這火,不是人世間有的。能讓自己毫無還手之力,卻又不直接殺了自己,分明,是想教訓一下自己。
火越燒越大,但這火,和鄭依依一樣,都是隱形的,在凡人眼中,半點痕跡都不留。
先是強忍了一會兒,幕然間,鄭依依放出功德光,炙熱的火焰踫到藍色的屏障,稍做停留。鄭依依心中知道,不是這火焰敵不過功德光,而是,火焰的主人有所顧忌,才會稍微收手。
突然,鄭依依腳下一空,天旋地轉過後,她來到了郊區一片無人的荒地。
時空轉移?鄭依依冷下臉來,警惕地看著四周。時空轉移,那是神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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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你們的支持,是作者寫作的動力。這句話很俗很常見,但是,它的確是作者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