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寺廟有些老舊的大門,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方碩大的銅鼎,剛被人燃過香火,還冒著縷縷青煙,寺院內物件雖然陳舊,卻十分整潔,大小相仿的青石方磚地面打掃的干干淨淨,前面的大殿帶著獨有的莊重,巍然立在正面,承重的幾根巨柱是金黃色的,刻著飛龍的浮雕。
走到銅鼎前,三人站住,嬌紅立刻從挎著的籃子里拿出一柱香,走到銅鼎旁邊的一個銅爐旁,銅爐里正冒著火苗,嬌紅將香放上去,很快香也跟著冒起火苗,拿出來輕輕一吹,火苗立即滅了,只冒著縷縷青煙。嬌紅回到水清寒身邊,將香遞給水清寒。
水清寒又將香分了一半給水清澈,兩人虔誠的朝著四面依次拜過之後,將香投進銅鼎中。一起來的六個武士加四個轎夫,已將馬匹及轎子安置在寺外,跟著走了進來,雖然這龍華寺距離城外不遠,可是平日里也是少有機會來的,所以他們已經征得水清寒的同意,也要進寺廟里拜一拜。水清寒自然是點頭應允。
三人又朝著大殿走去,進了大殿,只有十幾個村婦,她們應該是結隊來的。大殿中央是巨大的佛像,一只手就有一個人那麼大,讓人看到不由肅然起敬,不敢有褻瀆之心。佛像前放了兩排長墊子,用黃布罩著,供香客禮拜之用。
水清寒跟水清澈還有嬌紅一次排開跪在佛像前,雙手合十閉起眼楮,嘴唇微微動著,她們現在可以將自己祈願的事情說與佛听,佛會滿足他們合理的願望,保佑他們平安。之後三人各自磕了三個頭,起身往大殿右側的香案走去,那里坐著幾個僧人,面前的香案上擺著一個簡易的木箱,可以將香油錢投擲其中,那些僧人則會在一張黃紙上記下香客的名字,每逢月初便將這些寫了香客名字的黃紙擺放在大殿的一張供台上,為這些香客祈福。
水清澈從懷里掏出一錠十兩的黃金,大方的放在香案上,他有錢,並不吝嗇這點香油錢,而且由于母親的影響,他多少也有點信佛,認為積德行善是件好事。水清寒轉身,嬌紅立即從籃子里拿出幾錠十兩的銀子,輕輕放在香案上。
坐在香案前的幾個僧人顯然被眼前一錠耀眼的黃金還有幾錠白花花的銀子怔住了。要知道,因為附近有妖物橫行,雖然這龍華寺看起來還是很光鮮的,可是估計幾個月的香客總共加起來的銀兩,也難以抵上那幾錠銀子,更不用說金燦燦的黃金了。
「施主您好,小僧法號智源,請問施主確定要將這些財物做了香油錢嗎?。」一個看似輩分稍長的僧人站起來,簡單的做了自己介紹,雙手合十朝三人拜了拜,問道。
水清寒點點頭,也不多話。朝智源和尚行了個禮,報上水府的名號。
幾個和尚一听是水府的人,便釋然了,也不多問,其中一個僧人悄悄說,「這位是水府的小姐吧,前幾日剛剛來過呢,也添了不少的香油錢。看來好人定有好報,看小姐生的如花似玉,將來定有個好歸宿,家庭很美,幸福一生。」
听到那僧人的話,剩下的幾個僧人皆點頭贊同。
只有水清澈臉上有點掛不住,在心里嘀咕著︰「原來僧人也是難以免俗的,知道在必要的時候說些奉承話,只是他們怎麼也不看看自己呢?好人有好報,自己同樣是水府的傳人,怎麼就這副模樣呢?」只是想歸想,這可是佛門重地,水清澈也不敢放肆,裝作什麼也沒听到的樣子略一施禮,轉身往別處走去。
剛走幾步,就從後殿匆匆走出一個僧人,攔在三人身前,雙手合十朝三人施禮。
「不知僧人攔住我們姐妹去處是有何事情嗎?。」水清寒略一欠身,頷首禮貌的問道。
「我們主持有請兩位施主去禪房說話,請施主跟我來。」那小僧說罷轉身朝寺院後院走去。
水清寒跟水清澈疑惑的對望一眼,跟在那僧人身後,嬌紅也要跟上,卻被那小僧攔住︰「施主不便進入,還請施主見諒,就在此間等候吧。」
「為什麼?」嬌紅看著那小僧,對于這樣的禮遇十分的不滿,難道這里也跟凡俗一樣,要分三六九等不成?
「施主見諒,這是我們主持特別吩咐的,主持已經快20年未見過香客了,今日只點名說要見水府的兩位主子。」那小僧也不見怪,耐心的解釋。
「嬌紅,你就在此逛逛吧,既然主持這麼說了,就不要難為這位僧人了。」水清寒出言制止,嬌紅才悶悶不樂的罷休,聳聳肩。
水清澈趁機對嬌紅做了個鬼臉,算是報復吧。然後兩人跟著那僧人繼續朝著後院的禪房走去。
出了大殿的後門,一跳走廊連接了後院數十間禪房,禪房皆是木制的,統一的灰色,上半部是雕刻的鏤空格子,里面用白紙貼住。經過長廊,穿過一扇拱門,就進入另一個院子,院子里同樣井然有序,不同的是院子里栽種了些墨竹,院牆的地方還打理幾席蔬菜,旁邊放了只澆水的木桶,正面又是一排禪房,這些禪房看起來要比外面那些稍好些,原木色的門扇,原木色的窗子,門窗上的雕刻工藝也十分精湛,那些格格粗細均勻,打磨的非常光滑。
「主持正在里面恭候兩位施主,施主請進。」走到那排禪房的正中間的一扇門前,那僧人停住腳步,指著門對姐弟倆說,之後行了個禮,就先行離開了。
姐弟倆也對著那僧人略施禮,走到門邊,水清澈正準備抬手敲門,卻听到里面傳出蒼老而雄厚的聲音︰「兩位施主請進吧,老衲已等候多時。」
兩人隨即入了禪房,繞過古色古香的屏障,看到一個老者坐在正中央的矮榻上,手里轉動著一串光滑的佛珠,面前的小桌子放著一個木魚,還有一套紫砂壺,三只茶杯里倒滿了茶,清香的茶香飄散在不大的房間里,在他身後是一個幾乎佔了整面牆壁的大字——禪。
水清澈一看此人,不由驚訝不已,面前的老者分明就跟自己腦海中出現的那個幻影是相同的,難道自己之前見過此人嗎?水清澈仔細在腦海中搜羅了一遍,完全沒有印象,難道是小時候見過而自己忘記了嗎?
「小女見過玄空大師」水清寒朝玄空大師施禮,玄空大師點頭致意。
而水清澈還困在自己的思緒里,竟然忘記了要行禮問候,听到水清寒的話,他才回過神來,急忙行禮,「小民見過玄空大師。」
「兩位施主不必客氣,請坐下喝杯茶。」玄空大師雖有蒼白的胡須,卻是滿面紅光,怎麼看也沒有傳說中的百歲之身,他面露慈祥之光,聲音雄厚,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兩個佛墊,示意姐弟兩人在那里坐下。
水清寒跟水清澈依言坐到玄空大師對面。
「听聞玄空大師已有數十載不見香客,今日我姐弟二人能有緣相見,實感榮幸至極,敢問大師見我們姐弟二人,不知有何賜教?」水清寒恭敬的說。
玄空大師看著水清寒,目光里別有一番深意,良久,他才緩緩開口,「想來那迷魂湯對你影響頗深,竟是完全不記得前世之事。善哉,善哉,老衲本也無心打擾姑娘清修,只要度過此生,便可回到故里。姑娘與老衲也是有緣之人,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老衲今日要送姑娘一句話,視而不見,見而不煩,心靜無憂,方可安度此劫,你且回去吧,好好領悟老衲的話。」
水清寒一怔,沒想到玄空大師竟說出此等話來,他說自己跟他有緣,想必也是在前世認識的吧。于是開口道︰「多謝玄空大師指點,只是小女前段時間偶遇兩人,之後便不得安寧。」
玄空大師听了水清寒的話,呵呵笑了兩聲後長嘆一聲︰「福禍天定,該來的還是躲不過呀。」
水清澈挪動了一下肥胖的身子,對于他來說,坐在這麼低矮的佛墊上,無疑跟上刑差不多,幾句話的時間而已,水清澈就覺得腿腳發麻,喘不過氣來。
水清寒還想再問什麼的,玄空大師卻敢在她前面先開口,指了指水清寒面前的茶碗說︰「罷,罷,喝了那茶吧,但願能解你些許煩惱,剩下的,老衲也無能為力,姑娘好自為之。」之後便閉起眼楮,捻動佛珠,嘴中念念有詞。
水清寒只得起身,行了個禮後離開。
水清澈再次挪動了一下他肥胖的身軀,額頭上已有細密的汗珠滲出。
再看玄空大師,他自水清寒離開後就一直緊閉著雙眼,手里捻動著佛珠,嘴里念念有詞,似乎早就將水清澈還在這里的事情忘記了。
水清澈叫苦不迭,實在是忍無可忍之時,玄空大師終于開口了。「水公子,別來無恙。」
一句話,差點讓水清澈咬到自己的舌頭,什麼是別來無恙呀?自己跟他很熟嗎?好像除了腦海中偶爾會浮現他的樣貌外,自己對他可是一無所知。
「大師就是大師,說話也這麼高深。」水清澈干笑了兩聲,恭維道。心里卻沒了底,剛才有姐姐陪著,他說跟姐姐是老相識,自己倒沒覺得怎樣,現在突然說跟自己也相識,就讓人忍不住心里發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