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第一道曙光降臨在這個世界上,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清晰起來,破舊的灶台,狹小黑暗的窗欞,半掛的房門,一副搖搖欲墜的景象,房間里到處都是雜草,上面擺放著滿滿的白骨。
灶台邊,司空寂清一臉無奈的看著朱琳。
朱琳坐在灶台上,兩邊的腮幫子鼓鼓的,眼楮時不時的轉換一下方向,除了有司空寂清的那個方向,魔界之寵趴在一個角落里,斜置的木板正好擋住了僅有的光亮,它眯著眼楮,偶爾睜開看看朱琳或者司空寂清,然後伸伸腰肢,繼續養神。
司空寂清終于忍無可忍,無奈的喊道︰「朱琳大小姐,請問你要在這里坐到什麼時候呢?你倒是說句話,不想在人間呆著了就說一聲,我們立刻返回修真界。」
一陣涼風吹過,吹起朱琳衣裙的一角,朱琳伸手撫平,稍微挪動了一體,但是依然沒有說話的打算。
她在生氣,司空寂清竟然連個解釋都沒有,那女子分明就是認得他,真是狠心的男人,一甩胳膊就將人打發走了,害的自己連問都沒來得及,還有那魔界之寵,也是閉口不談那女子的事情。想到這里,朱琳冒火的眼眸掃了一眼趴在角落里的魔界之寵。
魔界之寵感受到熱辣辣的目光,抬眼看了眼朱琳,只一眼立即閉上眼楮裝死,還是裝死比較劃算,惹什麼也別惹女人,特別是盛怒時的女人,那簡直跟瘋子沒兩樣。
直到天大亮的時候,朱琳也終于有些坐不住了,醋味十足的開口說出了條件︰「你必須告訴我關于那女子的事情,還有,你跟她是什麼關系?」
沉默……
司空寂清點點頭,最終妥協,「好吧,我告訴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說看。」朱琳臉色露出一抹得意的神情,背在身後的右手悄悄做個了‘V’型的手勢。
「噌——」一聲,什麼東西竄到了朱琳身後。
朱琳嚇得尖叫一聲,一個激靈跳下灶台,看著竄到自己身前的活物——魔界之寵。朱琳拍著胸脯怒視著它,尖聲說道︰「你干嘛呀?嚇死我了。」
魔界之寵舌忝舌忝自己的前爪,拿一雙水汪汪的大眼一臉無辜的看著朱琳,「是你喊我的呀。」
「我喊你?我什麼時候喊你了?我自己怎麼不知道呢?」朱琳余氣未消,彎下腰與魔界之寵對視著,大有一副你敢說謊,我就斃了你的架勢。
魔界之寵看著朱琳凶巴巴的樣子,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我看你對我做了個V型的手勢,難道不是召喚我嗎?。」魔界之寵伸出前爪做了個V型的手勢,在朱琳面前搖晃著。
朱琳看了魔界之寵的手勢後,咧開嘴‘嘿——’笑了。
魔界之寵感覺毛骨悚然,真不知道到底自己是妖怪還是她是妖怪,到底該誰怕誰呢?不過現在可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還是離她遠遠的為上策。
看魔界之寵弓著腰,踮著腳尖,一步一回頭的往它剛才趴的那個角落里走去,朱琳決定不與它計較,人要有善心,要愛護小動物。
司空寂清剛還在同情那魔界之寵呢,回頭見看朱琳那能殺死人的眼光正掃在自己身上,臉上的表情立刻化開,態度端正的注視著朱琳。
「現在輪到你了,說說你的條件,然後快點說那女子的事情,不要磨嘰了。」
「這件事絕不可以對煜少說。」
朱琳伸長了耳朵,等著司空寂清繼續說下去,可是再不見司空寂清開口,朱琳回頭狐疑的看著司空寂清,還以為司空寂清又要給自己出什麼刁鑽古怪或是比登天還難的條件。「就這麼簡單?」
「就這樣,你能做到嗎?。」司空寂清兩邊的嘴角恰到好處的上揚,微笑點頭致意,一點都不在意朱琳的反應。
「就這麼簡單的事情我會做不到嗎?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好了,我答應了,你快點說吧。」朱琳撇撇嘴,十分不屑的說。
「風雪交加的一個夜晚,胭脂由一個婦人領著來到了煜少家,那婦人說胭脂是煜少家一個遠房親戚的遺孤,請求煜少的父母收養她,煜少的父母都是慈善之人,也記得的確是有這麼一家親戚,再看胭脂,長的十分乖巧可愛,于是便答應收留了她。那時胭脂只有十歲左右,但依然是個美人了,煜少那是已是十四歲的少年了,也許是荷爾蒙的作用,煜少第一眼就喜歡上了胭脂,之後煜少每天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胭脂,陪她玩給她講故事,但是無論煜少怎麼努力,胭脂都從未笑過,為此他整天纏著我給他出主意博美人一笑。」
司空寂清像是陷入了往事中,眼楮盯著前方,說著那時的一些事情。
「司空寂清,請你講重點,我不要听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說你跟胭脂有什麼關系吧。」朱琳打斷司空寂清的話,照他這麼講下去,估計天黑了也講不到重點。
司空寂清被打斷,十分的不爽,皺著眉頭看著朱琳,「重點?」司空寂清稍微思考了一下,點點頭接著說到︰「好吧,重點就是後來胭脂跟煜少漸漸長大,胭脂也漸漸喜歡上了煜少,可是他們的事情被煜少的父母知道後,遭到了強烈的反對,煜少卻寧願背負不孝子的罪名帶著胭脂離家出走了。」
魔界之寵動了動前爪,正巧弄到一根骨頭,嘩啦啦,骨頭散了一地,打斷了司空寂清的話,引來兩人的一致瞪視,魔界之寵趕忙低下頭,舌忝舌忝自己的前爪,對自己的行為表示無辜,本來嗎,它也不是故意的。
司空寂清嘆口氣,接著說到︰「只可惜,原來胭脂並非人間的女子,而是一只有著千年修為的白狐,因為頑劣偷偷溜到天界,打碎了太白金星的一個用來盛仙丹的丹瓶,又恰巧那仙丹是王母要的,王母也算仁慈,念她修行不易,命畫戟封印了她的記憶轉入人間輪回,只是她不得貪戀人間情愛,否則就會被天火焚身。」
「天火焚身?那不是十分慘烈的死法嗎?听著就覺得很恐怖,後來那胭脂真的被天火焚身了嗎?。」朱琳兩只胳膊抱在一起,反復的揉搓著,仿佛要受天火焚身的是她一樣。
司空寂清眼中閃出淚光,「當胭脂跟煜少私奔後不久,她的封印便解除了,她也知道自己將面臨什麼樣的結局,但是她一直將這件事情深深的埋在心底,直到畫戟出現,同時出現的還有我以及煜少的父母,是我們三人拉住了煜少,我們當時真的不知道胭脂將會被天火焚身,直到我們離開很遠後,才發覺身後的大火,但是為時已晚,其實就算我們在她身邊也沒有用,天火根本就不是我們能控制的。」
朱琳捏著手里的金葉子,十分同情胭脂的遭遇,原來真的是人跟神仙不可以相愛,那麼自己呢?自己該怎麼算呢?自己能一直跟司空寂清在一起嗎?朱琳看著司空寂清,眼前這個男人,真的無法想象沒有他的日子自己將要怎麼過下去。
「不要難過了,這也不是你的責任,這是天規戒律吧,定下這些規律的人實在是太可惡了,我們那個世界就好了,大家都在講求自由戀愛,父母什麼的神馬的都是浮雲,只要彼此相愛,就可以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朱琳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明顯的有些不自然,自己的世界的確講求戀愛自由,但是真的只要兩個人相愛就能夠在一起嗎?物質的橫流,已經成了愛的殺手,有幾個是因為真心相愛才結合在一起的呢?
「我這點難過算什麼,真正苦的是煜少,你根本無法想象胭脂剛剛離開的那些年,煜少是怎麼過來的,他生活的連鬼都不如,看著就讓人揪心。經過了五百年,今天你見到的煜少,已經能將胭脂深深的埋在心底了,他表面的邪惡,分明就是偽裝,只有我最理解他,理解他的心里有多苦。所以,不管現在的水小姐是不是胭脂,她的事情,絕對不能跟煜少透漏半個字,我怕他會再次不過一切的飛蛾撲火。」
司空寂清鄭重的交代,他無論如何都不願看好兄弟再次承受那樣的生命之痛了。
樹上的葉子,都已枯黃,冷風吹過,葉子隨著涼風飄落,飄落在假山上,飄灑在小徑間,飄落進水塘里,魚兒也放慢了游動的頻率,半天才見扭動一下尾巴,對于掉下的食物也不再顯示出該有的熱情,有幾只躲在漂浮著的落葉下面。
「魚兒也要過冬了。」水清寒幽幽的聲音響起,依然緊鎖了眉頭,眼神中帶著滿滿的憂郁,只是現在似乎眉頭擰的更緊了,憂郁也似乎更深了。
朱琳站在不遠處的亭子里,看著一身白衣的冷艷女子,在心里感慨命運對她的刻薄,微微的嘆息,卻引來了水清寒的回首凝望。
朱琳嚇得捂住嘴巴,她答應過司空寂清絕對不能打擾了水清寒,所以她是隱身的,難道是自己隱身術沒練好?還是水清寒太敏感了?
水清寒四處打量了一下,目光並未在朱琳站立的地方停留,掃視一圈後,她呢喃著︰「既然來了,何必躲著我呢?」
朱琳不敢再逗留,雙手抱在胸前為水清寒送了一個默默的祝福,便旋身離開。她馬上就要跟司空寂清回到仙界了,在離開之前,朱琳想送給水清寒一個誠摯的幸福。
剛出了水府,就遇到慌慌張張的司空寂清,他見了朱琳,不由分說的拉起朱琳就走,嘴里說著︰「朱琳,快點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朱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看司空寂清的樣子,她的心不由跟著緊張起來。
在這個異界,朱琳不知道等待自己的還有多少劫難,但是她知道,她必須要活下去,不只是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