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寒玉問了好幾個人才走出藍府,已經到手的六十兩銀子變成了五兩,氣得她心里一直問候藍汝曜,從頭問候到腳,在從腳問候到頭,問候的府里的藍汝曜連打了五、六個噴嚏……
問候歸問候,事情還是要辦,剩下的銀子也要掙回來呢!戴寒玉回到了家,也是趕緊的將媒人手冊拿出來,看看接下來該怎麼辦。
今天在夫人面前說的全是這幾天看書的結果,好在沒有說錯,看看行媒的順序,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納吉的時候下聘書,過大禮的時候下禮書,迎親的時候下迎書,這就是三書六禮。
納采和問名的過程,實際就是男方拜托媒人到女方家去試探詢問,女方若是有意,就將男方的八字送去,女方看過再將自己家女兒的八字送來,三天內沒有發生什麼不吉利的事情,那就是八字相合,就可以定親了。
不過以上過程因為他們兩家是世交,因此也可以省略了,八字只要合過就行了。
接下來就是納吉和納征,也就是媒人先到女方家下聘禮單子,女方要是收了,過幾天媒人在和男方家的人到女方家下聘禮。
戴寒玉重整精神,這兩家實際上已經是你情我願,而藍汝曜與那個林小姐也是郎情妾意,自己實際就是白掙錢而已,只要不鬧出什麼特別重大的錯誤,這樁親事成了,銀子也能到手。
為了不出錯,戴寒玉又刻苦的把行媒守則再次從頭看到尾,規矩、禁忌一一記在心里。
本來又去了一趟菊嬸家,還想在問清楚有沒有遺漏的,但是菊嬸還是不在家,倒是菊嬸的兒子成哥在家,不過他對戴寒玉遠沒有菊嬸那樣的熱情,冷淡至極,只是說了句︰「我娘不在。」就轉身回去不在搭理她了。
戴寒玉有點吶吶的,也不知道之前怎麼得罪的這位哥哥,只好模模鼻子回來,把那本書在翻看一遍,自己給自己打打氣,沒事!不就是巧舌如簧說出朵花來嗎?肯定能做到!
第二天精神飽滿的拿著自己的銅牌,藍府的聘書、禮單,雄心勃勃的往林府出發!
林府顯然也是得到了藍府事前的招呼,知道是萬不得已只能找她這個仇人來行媒,因此,雖然給了不少臉色,但是聘書和禮單還是都收了。
戴寒玉感覺還是很滿意,只要錢能掙到手,看點臉色又如何?!一點也不會叫她不舒服!
過了一天,正要再次去藍府的時候,菊嬸來找她了。
一進門臉拉得老長,瞪著她問道︰「你給藍家行媒了?」
戴寒玉一看她臉色不善,就趕緊陪笑著道︰「菊嬸您先坐……呃,前幾天藍府的人來找我,請我給做媒……我就答應了。」
「你知道是給誰保媒嗎?你怎麼也不問我一聲?你……哎呦,氣死我了!這個是給仇人保媒!破壞都還來不及,你還上趕著給人幫忙?」菊嬸又氣又急,連炮竹的發火了。
戴寒玉笑著坐在她的旁邊,急忙的道︰「菊嬸您先別生氣,听我說,我從他們家出來就去找過您,不過您不在。」
「就是找我,我也不會同意的!你明知道他們……他們把你休了,另娶別人,你就不生氣?」
戴寒玉笑了︰「咱們也是有錯在先……不是咱們給掉的包嗎?。」
菊嬸眼楮睜得大大的看著她︰「寒玉!你可真健忘!是誰哭著喊著跟你娘說,非要嫁給藍汝曜的?不能嫁給他,寧願去死!這話你都忘了?」
戴寒玉臉上的笑容僵了,一股寒氣冒上來,徹底明白了!是自己!這件事也只有自己同意,自己上趕著,母親才能那麼做!
她徹底震驚了!呆呆的看著菊嬸。
菊嬸依然氣憤︰「你娘是想叫你過好日子,怕她死了之後,你那個沒人性的嫂子把你給賣了!以你的樣貌,找個中等人家的孩子,那是綽綽有余!日子也照樣安穩富裕,還沒有大戶人家的那些個是是非非!可是你自己看上了藍汝曜,尋死覓活的非要嫁個他,那時候怎麼說的?就是做個妾也願意!你娘也去求過親,願意給他們家做妾,可是人家不同意!看不上咱們這行當,覺著太丟人!你娘一時來了氣,也是為了你,這才冒風險掉包的!這些我可是歷歷在目!怎麼,就這麼短的時間,你就忘了?還不計前嫌的給他們保起媒來了?」
菊嬸眼眶都紅了︰「你娘死的時候,對你多不放心,一再的叮嚀我……唉,算了,這些不說了……」她擦擦眼楮︰「你已經從他們家出來了,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忘了那些事,別再和他們家糾纏,也別在想攀高枝了,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戴寒玉慢慢的蹭著她的腿邊跪了下去︰「菊嬸……」
菊嬸驚叫一聲︰「你這是干什麼……」急忙的把她拉起來,嘆口氣道︰「寒玉,自打你娘去世了,我就覺著你突然的懂事不少……雖說是被他們休了,倒還知道好好過日子,可是……這事辦的我真的是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
戴寒玉挨著她坐下,輕聲道︰「我之前不懂事,叫我娘和您操了不少心……所以我也確實下定決心,積極向上、好好生活!」
「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再去招惹他們了,我打了招呼,官媒們是都不會給他們府保媒了,你只要看看他們的笑話,出出氣行了,怎麼反倒還幫著他們?蹚這趟渾水?」
戴寒玉笑著道︰「呃,我說了您別不信,我現在對藍汝曜……真的一丁點想法都沒有了……給他保媒就和給別人保媒一樣,心里特別平靜!」
菊嬸眼楮瞪大了看著她。
戴寒玉知道她不信,給誰誰也沒法信!不是說之前尋死覓活的嗎?怎麼一轉眼還心平氣和的給自己暗戀的人保上媒了?沒辦法,只能慢慢來了。
她笑著繼續道︰「他們家找到我的時候,我就知道可能是您說的,官媒就沒人給他們跑這趟腿,但是我想的是,咱們何必跟他們叫這個勁?說實話,他們財雄勢大的,什麼法子想不出來?逼急了就找私媒!或者其他的辦法,藍汝曜也不能不成親了不是?咱們能落著什麼好?除了心里更憋氣,什麼也落不下!」
她看菊嬸沒說話,臉上的氣也消了幾分,就繼續笑著道︰「咱們還得過日子,您說的也對,我還得想著,別真的被我那個嫂子給哪天偷偷的賣了呢……所以想著掙點錢傍身……」
「掙錢?你在衙門每個月能領十文俸祿!我不是也說了,會給你介紹些已經捋順了的人家,你只要辦成了,就有謝禮!」
「是,那些確實是,不過我想自己掙!」戴寒玉看菊嬸臉又沉了,急忙笑著拉著她的胳膊︰「菊嬸,您給我操了多少心!我也想好好報答您,還有,我一個姑娘家的,也得多掙點……那個嫁妝不是?靠著那些俸祿,吃飯穿衣是夠了,可是誰叫我攤上個那樣不知足的嫂子呢!至于給別人家保媒,這個也當然有謝禮,不過藍家這趟媒,只要保成了,我一輩子吃喝都不愁了!您說我還不上趕著?」
菊嬸臉上一下子詫異起來︰「大戶人家,一般都是給三、五兩,這些銀子還你吃喝一輩子?」
戴寒玉笑著道︰「真要是給三、五兩,那我還不如給別人家保媒得了!」
「那你要了多少?」菊嬸驚訝的問道。
「呃……六十兩。」
「什麼?!」菊嬸吃驚的一下子站起來︰「六十兩!他們能答應給你?!藍府的人又不是傻子!」
「他們不是傻子,不過他們很清楚他們的情況!」戴寒玉笑著道︰「官媒沒有給他們保媒的,他們也慌張,而且是他們來找的我,我開了口,他們雖說驚訝,可也不好一下子反駁,我在說些道理出來,他們也不是在乎那丁點銀子的人,也就同意了。」
「同意了?他們同意了?」菊嬸吃驚的看著她。
「嗯。」戴寒玉拿出那五兩銀子︰「本來是六十兩都給我了,可是半路上踫上藍汝曜,又被他搶回去了,只給了我五兩,說是我把親事辦成了,他才給我剩下的。」
菊嬸看著那五兩銀子,真真切切的五兩銀子!,不由的看著戴寒玉,臉色全變了︰「寒玉,我還真佩服你了!我為了掙五兩銀子,得跑多少腿,說多少話!你可倒好,一趟回來,五兩銀子就到手了?」
戴寒玉急忙笑著道︰「那還不是菊嬸給我鋪好了路了!不是您打了招呼,我哪能那麼順利掙這個錢!」她把錢雙手捧給菊嬸︰「菊嬸,這個錢您先拿著,等我拿了剩下的,再給您……」
菊嬸急忙一推,假裝生氣道︰「你還跟菊嬸客氣起來了?這錢是你自己掙得,你快拿著吧!再說了,跑腿辦事的也得花錢!你也沒錢,就先用這個吧!」
戴寒玉想想也是,于是收起來,笑著道︰「那就等拿了剩下的再說。」
菊嬸拍拍她的肩膀︰「行!他們家的事你就辦吧!就算是辦得不好出了岔子,你也別害怕,就當是給他們點難受!慢慢的辦成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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