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月帶著婆子氣喘吁吁的找到繡房的時候,他們已經走了。
藍汝曜和戴寒玉帶著婆子進院門的時候,慧月才看到他們的背影……
婆子們把被褥擱下,藍汝曜又叫她們給鋪上,床上的帳子什麼的掛上,婆子們雖然心里嘀咕,但是嘴上並不敢說什麼,看到這個院里只有少爺和少夫人,居然連一個丫鬟都沒有,又覺著怪異,納著悶快手快腳的給收拾好了,才被允許離開。
活都是婆子們干的,但是依然把藍汝曜、戴寒玉累的夠嗆,尤其是藍汝曜,他一個大少爺,今天一天這樣的折騰,幾乎都要了他的命了。
鋪好了床,戴寒玉先撲上去打滾︰「太好嘍,又有地方住嘍……」
藍汝曜見她滾得很高興,做個架勢也準備撲上來,被猛地起身的戴寒玉伸出手指頭一下子指住︰「你想干嘛?」
「我……也歇會兒!」
「那邊那麼大的塌,足夠你滾了!」戴寒玉道。
藍汝曜悻悻然,坐到了榻上,不過還是很高興,看了看跟剛剛截然不同的屋子笑著道︰「沒想到空空如也的屋子,擺上的東西看著這樣的溫暖!」
「你還會發這感慨!」戴寒玉笑︰「你一個大少爺,知道什麼叫溫暖呀!」
「我當然知道!」藍汝曜瞪大眼楮正要辯一辯,突然的想起了什麼,跳下塌大聲道︰「想起來了!」
說著就往外跑,戴寒玉愣了一下,伸頭看他並沒有跑出屋子,而是到了對面的廂房,戴寒玉就好奇的跟著跑過去,看他在櫃子中翻翻找找的。
「找什麼呢?」戴寒玉湊上去問。
藍汝曜拿出個小箱子,笑著道︰「找它!」
放到床板上,兩人人湊上去,戴寒玉一看箱子的模樣,就笑著道︰「是你小時候藏寶貝的箱子吧?。」
藍汝曜立刻點頭,很佩服的看了她一眼︰「你真聰明!確實!」
「這有啥好顯擺的……」
「不是顯擺,是給你點好東西。」
「給我?」
藍汝曜點著頭把箱子打開,戴寒玉立刻伸頭去看,里面零零碎碎的什麼都有,圓滾滾的珍珠,木頭制作的陀螺,一段烏黑的鞭子,幾塊樣式很奇特的玉佩,一柄短小的匕首!
藍汝曜在里面翻翻撿撿的,將玉佩、珍珠什麼的全拿出來,一只手給戴寒玉遞過去,另一只手還在里面挑著,戴寒玉只好先接著,問道︰「拿這些出來干嘛?」
「給你!」
「給我?」戴寒玉眼楮一亮,趕緊低下頭看看,珍珠全是天然的,玉都是真的!絕對沒有假冒偽劣!
「真的給我?!」听著聲音都很興奮。
藍汝曜再找了一些出來,全給她,然後笑著道︰「對,我小時候就喜歡亮晶晶樣式怪得玩意兒,就收藏了很多這些……你現在什麼也沒有,這些都給你,要是有什麼急用,就拿出來。」他在一笑︰「不過你現在是少夫人,每個月有月錢,吃穿用度都有,這些就是給你個安心……」
「我知道我知道!我會幫你保管!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拿出來用!」戴寒玉急忙搶著說,笑眯眯的。
藍汝曜也笑著點點頭,然後再箱子里又看看,拿出那柄匕首看了看︰「這個我真的很喜歡呢……不過現在不讓拿……」他看了看戴寒玉。
戴寒玉忙道︰「給我吧,我幫你保管……干脆我幫你保管這個箱子吧!」為了感激藍汝曜慷慨和體貼,戴寒玉道︰「箱子里的東西你肯定都喜歡!」
「好啊!」藍汝曜很高興的將匕首放回去,箱子蓋好,兩人笑著拿著箱子回到這邊屋子。
一過來,戴寒玉的肚子適時的就響起來,早上吃了籠包子,到現在一天沒吃飯了。
藍汝曜都被逗笑了︰「你還真的是個……」
「是個什麼?」戴寒玉臉也紅了,不過還是振振有詞︰「一天沒吃飯!肚子能不叫嗎?這個跟我的修養沒有一點關系!」
「瞧你厲害的勁,我說什麼了我……」藍汝曜放下箱子,嘆了口氣︰「苦命呀!今天一天走的路比我十七年走過的路加起來都多!」又顛顛的出去了。
戴寒玉看著他的背影,突然的有點感慨,之前跟他,除了給藍合璧破壞婚事的時候精誠合作過一回,就數今天接觸的多了,真的是越接觸了解越多,之前在自己心目中那種紈褲、沒心沒肺的大少爺形象是徹底顛覆了。
今天他能到衙門來救自己,戴寒玉真的是很感激,在衙門猛地見到他,那時候的心情,真的無以言表,簡直都恨不能以身相許了……
在門口的時候,雖然表面上戴寒玉很淡定,實際心里挺起伏的,藍汝曜那樣做,必定是叫林翎心里不痛快了,他最起碼最近一段時間沒好臉色看了,而且,估計他心里也不好受……
想起他在門口說的那句話︰我就是你的靠山。顯然他也明白自己的處境,能這樣拔刀相助,實在叫戴寒玉很感激。
不過他這樣的鐵血,也叫戴寒玉心里嘀咕,之前看他是很喜歡很愛林翎的,但是今天為了自己一個外人,卻得罪了林翎,明知道那樣林翎不高興,說不準都很傷心,但是卻依然那樣做……是他們之間出了問題,還是……這小子移情別戀,這麼快就鐘情自己啦……
這小子,到底想什麼呢……
外面的院門響了,戴寒玉伸頭去看,藍汝曜晃晃悠悠的走進來了,身後跟著個粗使丫鬟,端著個盤子。
一走進來,藍汝曜就笑著道︰「晚膳都用過了!幸好灶上的火還沒熄……」
粗使丫鬟將盤子放在桌子上,就趕緊退到了門口,也是個沒在跟前伺候過的人。
戴寒玉確實餓極了,也沒跟誰客氣,坐下就吃起來,藍汝曜也湊過來拿雙筷子吃起來。
「明日咱們早點起來,去給母親磕了頭,你改了口,母親就會給你安排伺候的丫鬟,還有其他一應的事情。」
戴寒玉點點頭,沒听出他話里的語病。
吃了飯,那個粗使丫鬟將東西收拾走了,天也黑了,藍汝曜卻也不走。
戴寒玉不動聲色,這小子丫丫的想了一天了吧。
那個粗使丫鬟又提來一桶水,放在了門口,然後出去了,戴寒玉看藍汝曜跟在後面出去了,怔了怔,還以為是自己小人之心了,正要模鼻子,藍汝曜又回來了。
「你干嘛去了?」
「關院門!」藍汝曜笑嘿嘿的︰「今晚上沒丫鬟守門,別什麼人闖進來都不知道。」
「你出去後我自然會關院門。」戴寒玉的一句話叫他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什麼我……出去,今晚上……不是咱倆的洞房花燭夜嗎?。」藍汝曜很吃驚的看著她。
戴寒玉坐好了,笑眯眯的看著他︰「汝曜,還記得咱們頭回見面嗎?呃,不是成親那回,是……你到我這里找休書……咳咳,」戴寒玉看藍汝曜臉發紅︰「對,就是那回……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這種事只能和自己愛的人做……」
「你說錯了!」藍汝曜理直氣壯的反駁道。
戴寒玉一下子稀奇了,真的沒想到他竟然還會反駁︰「我說錯了?哪里說錯了?」
「這種事只能夫妻做!」藍汝曜坐到她對面,很有信心的也笑著,道︰「只有夫妻能做。相愛的人,要是沒成夫妻,也不行,那樣就是奸夫、婬婦!即使已經訂了親,也相愛,那也不行,那樣就是未婚成奸!」
戴寒玉眼楮都圓了,這小子……這就是古理麼?
藍汝曜看她傻了,得意洋洋的笑︰「我說的有理吧,咱們是夫妻了,自然可以做……」他抿著嘴笑著看她,湊過來涎著臉道︰「寒玉,快來吧……」
「等會兒!」戴寒玉忙不迭的往後退︰「你說的有一點點道理,但是!大部分沒道理!」
「哪里沒道理?」
「就是那個……奸夫、婬婦!那個沒道理,只要兩個人相愛……」
「開玩笑!比方說我有老婆了,你是別人的老婆,但是我們倆相愛,難道就能做這種事?那不是奸夫、婬婦是什麼?」
戴寒玉一下子傻了,這個……還沒想到咧……
「那樣當然不行,但是,互相沒成婚的,只要相愛……」
「那就是未婚成奸!這都不懂,難怪會被抓到衙門……」
「好吧好吧!」戴寒玉突然發現兩人爭論的焦點不對︰「不管那些了!我是說,即使是夫妻,也要相愛,不然的話,做這個事是不對的!」
「夫妻自然相愛!做了更愛……」藍汝曜嘿嘿嘿的笑。
婬笑!戴寒玉道︰「但是我還不愛你!你也不愛我!」她盯著他道︰「你愛的是林翎!你忘啦?你的翎兒姐!」
藍汝曜窒了窒,然後道︰「你們倆我都愛!」
「開玩笑!一個人只能愛一個人,我是說不能同時愛兩個人,這是不對的!你有幾顆心?一顆心,只能給一個人,你能把心掰兩半給兩個人麼?」
「我就是愛兩個人!」藍汝曜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愛你也愛翎兒姐!」
「你怎麼這樣!你這不是花心大少嗎?。」
「誰花心?你們都是我老婆,為什麼我不能同時都愛?我又沒有出去勾三搭四!」
幾百年的代溝呀,真的沒法溝通!
「反正你就是不能踫我!」
「你是我老婆!為什麼不能踫?」
「非正式的!」
「正室?原來你想做正室?!」
暈!雞同鴨講,對牛彈琴!
戴寒玉搖著手起身︰「等會兒等會兒,你先讓我喝口水。」她去桌邊倒了杯水,一口喝了,琢磨琢磨到底怎麼跟他說。
藍汝曜急忙跟著她︰「寒玉,難道你是想做正室?是不是覺著是自己先過門的……」
戴寒玉想了想,自己要是用這個做理由的話,他會不會覺著自己野心太大,再把自己給攆出去……算了,還是另想辦法。
她轉過臉來,和顏悅色的看著藍汝曜︰「汝曜,你真的覺著自己愛我?不是錯覺吧?咱們……不是才講和沒多久,你不是很煩我這樣的嗎?看著像個三姑六婆?」
藍汝曜臉紅了,有點別扭︰「誰說我煩你……」
「之前……你見了我不是……一看就是不喜歡。」
「我那是逗你玩……」
戴寒玉嚴肅的看著他︰「汝曜,你看,你喜歡的是林翎那樣的,端莊秀麗,舉手投足氣質高雅,遠看像仙女兒,近看就是仙女兒的女子。而我恰恰是另一種人,大大咧咧,心無城府,氣質什麼的全無,外帶點沒心沒肺。像我這樣的跟林翎正好是相反的兩種人,你怎麼可能喜歡兩種性格的女子?你是不是因為……咳咳,想跟我那個……所以才說愛我?」
藍汝曜臉也扳起來了,看著她好久沒說話,不知是在想什麼。
「沒關系,其實我也能理解,你們男人……咳咳,算了,我……」
「我真的喜歡你!」藍汝曜突然說了一句,不在嬉皮笑臉,很嚴肅的說︰「我愛你。」
戴寒玉愣住了,呆呆的看著他。
「不知道什麼時候,反正就是愛上你了,不管干什麼都想你……」
戴寒玉臉紅了。
「不是,你別誤會,不是說……咳咳,總之就很喜歡你,姐姐的親事辦完,本來想跟你說的,但是那時候,以為你喜歡汝灝……看汝灝也很喜歡你……所以,不過現在你是我娘子了,官判的,咱們也是成了親拜了堂的……堂堂正正的夫妻!」
戴寒玉愣愣的看著他,藍汝曜也正正經經的看著她,兩人互相凝視著,戴寒玉今天才發現,藍汝曜的雙瞳清澈見底,不同于藍汝灝那種深邃漆黑,而是清亮逼人,沒有半點的雜質,叫人一看,就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我不對麼?不應該愛兩個人?可是兩個都是我的娘子,我愛你們不對麼?」清亮的眸子直視著她,沒有一點的躲閃和閃爍,那樣的看著戴寒玉,戴寒玉感覺自己都沒法和他直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