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哪里經得住她這樣哀求,笑著搖頭︰「你瞧你說的……寒玉,要不你和合璧一塊兒過去幫幫你三嬸吧。」
夫人都發話了,戴寒玉自然也不好推辭,只好看著藍合璧,藍合璧就笑著道︰「我去人就跟的多了,孩兒、乳母的一大堆呢」
「哎呦,我們那邊地方夠大,容得下你這個世子妃」三嬸笑著道。
戴寒玉和藍合璧都笑著點頭,戴寒玉道︰「要是鬧出什麼笑話,三嬸可得擔待著。」
「瞧你說的能鬧什麼笑話你別笑話我們就行了。」三嬸感嘆一聲。
大家都知道,那邊的三叔是個妻妾成群的,想著都能知道,肯定成天的雞犬不寧的,也難怪大兒子藍汝逡在家里呆不下去。
戴寒玉和藍合璧是晚輩,自然不能說什麼,夫人就是有心安慰一下,當著兩個晚輩的面也不好說,大家就都沒有提這個。
三嬸很著急,立時就要帶著戴寒玉和藍合璧過去看看,偏偏旭兒這會兒不能離開,藍合璧就跟三嬸說說,今天先不過去,教戴寒玉過去看看行了,明日在和戴寒玉一起過去。
三嬸自然是沒意見,她現在病著,從這邊府到她們府路還挺遠的,她是坐著軟轎來的,既然是這樣,戴寒玉也不能跟在後面走,只能也叫了軟轎在內院門處候著。
這會兒出去上了轎,避在院外的轎夫們才又進來,抬著兩頂轎子往三老爺府而來。
三嬸有四個孩子,大女兒出嫁了,大兒子藍汝逡在外面住,二女兒藍煙,今年也十五了,怯懦的很,戴寒玉曾經見過幾次,基本上就沒听見她說過話。小兒子藍汝霆才十二歲,倒是挺淘的。
轎子依然是停在內院的門口,轎夫們就避出去,戴寒玉和三嬸下了轎,進了院子往上房而來。
一來到這邊,戴寒玉就覺著自己那邊真的是寬敞人少走了一路,到處都能踫到帶著半大不小的孩子的丫鬟婆子。
「三嬸,這些孩子怎麼都不去學堂?」戴寒玉奇怪的問道,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是上學的時候呀?
「嗨,有些是女孩,有些太頑劣」三嬸道︰「管不了,你三叔自己不管,汝逡也不在,誰還能管?」
三嬸搖著頭說著,笑著將她帶到自己的上房,一進去就一迭聲的吩咐丫鬟準備冰鎮梅汁,冰塊,綾帕,立刻就有四五個丫鬟上來服侍。
三嬸笑著道了聲︰「莫怪。」就上去歪在的炕上。
戴寒玉急忙的過去扶著她上去,幫著丫鬟給她腿上蓋上錦巾,笑著道︰「三嬸跟我這個晚輩就不要客氣了。」
三嬸笑著點頭坐好了,對丫鬟道︰「去把二小姐叫過來,學著點。」丫鬟答應著去了。
三嬸對戴寒玉道︰「你這個堂妹,就是怯懦,就是我這個當**,有時候也問不出半個字來指望她是指望不上了,這幾天就叫跟著你,也看看你是怎麼處理家務的。」
戴寒玉謙遜的道︰「不敢呢,我也是剛接手,成天鬧些官司叫母親處理。」
「剛開始必定是這樣的,不過那也是敢呀,藍煙連話都不敢多說……」
戴寒玉笑著道︰「四妹是個姑娘家,恬靜和順,不隨便的說話發威,那是矜持尊重。」
三嬸就笑了︰「你倒是會說話,藍煙也是不小了,該找婆家的人了,她這個性子,我還真的是擔心,到了婆家,能不能做個好媳婦呢」
「四妹這樣的性子,到了婆家,也肯定是招婆婆喜歡的。」戴寒玉笑著道︰「三嬸放心就成了。」
說到這里,戴寒玉心中一動,心里想不如側面問問兩位老人對藍汝逡的事是怎麼看的?于是笑著道︰「堂妹還小呢……二哥都還沒成親呢。」
「你二哥……唉,還不是何年月呢,不要等的連藍煙也耽擱了。」
「二哥……為什麼還不成親?」
三嬸猶豫了一下,才嘆口氣道︰「心太高……」
戴寒玉听她這樣講,知道她是顧忌,二哥和三叔不和,這里面少不了這件事,三嬸也不好和自己一個外人講。
但是她還是想問問︰「那三叔和三嬸是什麼意見?難道就這樣耽誤了?」
「著急呢,怎麼不急,前兩個月你三叔和一個同僚都說好了,想問問汝逡的意思,可是汝逡……根本就不听人家也是當朝三品呢」三嬸皺著眉頭搖著頭︰「也不知道他想找個什麼樣的難道還想娶個公主不成?」
戴寒玉抿著嘴,心里想︰沒錯就是想娶公主咧
「想來是真的是如三嬸說的,二哥心高呢。」戴寒玉笑著道︰「沒準還真的娶個公主呢」
三嬸‘嗤’了一聲︰「這也就是開個玩笑,我們家這樣的,三品二品都是高攀,哪里還夢想能娶個公主」
戴寒玉就抿著嘴笑著沒再說。
藍煙在丫鬟的陪同下走了進來,先過去給三嬸行了禮,然後過來給戴寒玉行禮︰「三嫂。」
戴寒玉急忙站起來扶︰「四妹無需多禮。」
她客氣了一下,沒想到藍煙登時就滿臉通紅了,過去坐下,垂著頭就不說話。
戴寒玉笑著坐下,門外守了很久的幾個丫鬟婆子就一一進來回稟,三嬸且不說話,讓戴寒玉去問話,然後處置了,再問三嬸的意思。
大部分事情,倒是辦理的還算到位。
藍汝曜未時末就回來了,回來沒找到戴寒玉,連幾個大丫鬟都沒見,就問跟著進來的小丫鬟︰「少夫人呢?」
「三夫人請去了,說是請少夫人這幾日在那邊幫幫忙,小夢姐她們都跟著去了。」
藍汝曜只好自己去書房收拾,這頭丫鬟出來,看見翩翩站在院里笑著道︰「少夫人和少爺在嗎?我有事求見呢。」
「少夫人不在,少爺在書房。」
「哦,那就請去跟少爺通稟一聲,我有事求見。」
丫鬟就又進去書房對藍汝曜道︰「少爺,翩翩姑娘求見。」
藍汝曜將弓箭全擺在地上,正拿著一塊白綾帕在擦著,頭也沒抬︰「什麼事?等少夫人回來再說吧。」
「不知道。奴婢說了少夫人不在,她求見少爺呢。」
「叫進來吧。」
丫鬟就出去對翩翩道︰「少爺在書房,請進去吧。」
翩翩輕移蓮步,上了台階,走進書房,看見藍汝曜在擦弓箭,急忙過去︰「少爺,這種事怎麼您親自做呢?還是妾來吧。」
藍汝曜抬手揮了一下,示意她不要過來︰「不用了,這些弓箭的你們擦不了……有什麼事?」
「哦,就是想請問一下,妾……每日能不能去給夫人問安行禮。」翩翩輕聲道。
藍汝曜頓了頓道︰「不用,」他抬頭看著她道︰「你就把自己當成客人好了。」
翩翩臉上窒了窒,沒有流露出其他的表情,立刻就換上了甜笑,福身道︰「是。」
藍汝曜就低下頭去,接著擦。
翩翩微微有些尷尬,但是沒有走,看了看低頭擦箭的藍汝曜,然後悄悄的抬頭打量這個書房。
「少夫人也不在,沒事就回去吧。」
翩翩輕聲答了句︰「是。」卻還是沒走,反而向書案走去。
藍汝曜就不高興了,起身正要說她,翩翩已經道︰「少爺,您這個硯台是皇上賞的?」
她指著案上擺的一方硯台笑著問道,石硯擺在案桌的正中間,並沒有用。
藍汝曜頓了頓,依然低著頭擺弄著弓箭道︰「是啊,你怎麼知道?看見上面的款了?」
翩翩微微一笑︰「這個硯是宋朝的硯,上面是米南宮的款,雖說是稀罕,可也不是非得宮里才有。」
藍汝曜站起了身,這才露出了笑容問道︰「那你是怎麼知道是皇上賞的?曾經在宮里見過?」
翩翩抿著嘴笑著道︰「少爺說笑了,真的要是在宮里,也是在皇上那里,妾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怎麼能見過。」她不在故作神秘,笑著揭開謎底︰「這種硯台是以松花玉雕刻而成,原本咱們南方並沒有這種材質的,皇上出征北方,帶回來一些這種石硯,因此,妾能認出是皇宮出來的。」
藍汝曜笑了,點點頭︰「沒想到你居然是個行家。」
「妾雖不敢自認有學識,但家父燻陶的東西,不敢稍有忘懷。」翩翩笑著道。
藍汝曜感興趣了︰「你家是哪里的?」
「妾家在蘇南,雖然稱不上世家,卻也是書香門第。」
藍汝曜已經恍然了,江南這些地方,書香子弟之間追求的就是個風花雪月,吟詩作對,不以為不上進,反而是認為高雅清流。整個江南都是這個風氣,其中尤以蘇南為甚。
而且江南這邊,並不以女子無才便是德而拘束女子,有些閨中女子,文采都能蓋過男子去,而文人這個圈子也不會貶損,反而崇慕。
他自幼也曾經喜歡過一陣吟風弄月,實在是因為侯爺武將出身,曾嚴厲管教,不許再跟那幫子酸文人在一起。而且他也並不像有些文人一般,如痴如醉的喜歡這個,因此也就撂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