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寒玉問道︰「父親知道了嗎?要給你準備什麼?」
「前兩天我和父親說過了。不用準備東西,軍營里全都齊備的。」藍汝曜笑著摟住她的肩膀道︰「韃靼內部又有了矛盾,還分成了幾派,我們是打听清楚了才決定這時攻打的,必定能一舉攻破放心吧,我也不會有任何事的」
戴寒玉點點頭,笑著道︰「嗯,我知道……你快出去洗洗吧」
藍汝曜這才站起來,到外面洗漱了進屋。
晚上在床上,柔聲低語的勸慰她,保證自己絕對不會有事,溫存了一夜。第二日,藍汝曜很早就去上房和老爺、夫人回稟了,立刻就去了軍營。
三老爺這邊的滿月酒繼續的喝著。
馬邵遠依然是沒有尋到機會,而且他的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也就不再急于這一時了。
孔定新這一次是以藍府三房未來五姑爺的身份,在三老爺這邊幫著操持。因為還是有一幫子生意人在,這邊沒有個拿手的人接待,正好他就接了這個活計。
生意人每談生意,不是酒樓就是青樓,全是邊喝酒邊談,因此一個個的酒量也是超群,孔定新在這方面雖然自身檢點,但是大環境下,仍然還是能屈能伸的。因此接待的還算是抻頭。三老爺是越看越愛。
藍汝逡不耐煩這些事情,況且他身為御史,成天板著臉查人家的,酒場上本來就少去,現在卻哪里能喝過這些人幸好有個孔定新,自己的親弟弟藍汝霆也能出頭了。他才能偷空和嬌妻幼子呆一會兒。
孔定新因為這樣,也在後宅進進出出了,不過這一次,小姐那邊的院子防範十分的嚴密,就算是外面吵翻了天,小姐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己在自己的院子穩穩的呆著。
院門口守著的婆子和丫鬟都是新換的,前車之鑒猶在眼前,現在踫上這樣熱鬧的事情,她們哪里該有一分的怠慢全都瞪大了眼楮守著門,就是連只蒼蠅也飛不進院里去
孔定新原也抱著希望,覺著這一次應該能見到五小姐呢,可是過去兩天了,五小姐連人影也沒有看到,他不免有些失望。
到了第三天的傍晚,孔定新已經死了能見到小姐的心了,前面也開始送客、收拾了。
他負責接待的客人在午時就開始陸陸續續的走了,他打發了戲班子,吩咐下人收拾這邊的院子,自己就去上房回稟大舅哥和岳丈,自己也該告辭了。
順著長廊走著,對面環佩叮當,就過來了一群婦人。
孔定新急忙的站到廊下草地上,低著頭目不斜視的等著她們過去。就听見上面有位婦人道︰「孔女婿?」
他吃了一驚,急忙的抬頭,就看見自己未來的岳母在上面看著他,他立刻就發現,岳母身後站著一位小姐
雖然只是看了一眼,小姐面紅耳赤的樣子還是落入他的眼楮,他馬上就明白了,這位就是五小姐
他也慌了,手足無措的不知道怎麼辦好,半天了,才想起來,慌忙的給三夫人行了個禮︰「岳母大人……小婿正要去大舅哥說,我那里的客人全都走了,小婿也要告辭了……」
三夫人點了點頭,道︰「那你去吧」
孔定新急忙又行了個禮,這才轉身去了,走之前,還是忍不住看了小姐一眼。
三夫人一直盯著他,自然將他的神情看到了一眼,搖了搖頭,三夫人有些憂心的看了一眼身後的女兒,藍煙低著頭,臉紅著,但是看不出心里想什麼。
轉天,三老爺府開始收拾滿月酒的一切,接著就忙著下一個月的五小姐的婚事了。
這一天晚上,藍汝曜又回來了一次,他還有兩日出發,今日回來就是作別,明日就不想回來的了,害怕戴寒玉傷心。
先去上房,依然是和老爺講了很久,這才回來。
戴寒玉刻意的沒有哄瑗兒睡覺,就坐在床上等著他。
看著臉上帶著輕松的笑容的藍汝曜,戴寒玉依然是無法冷靜,自他一坐在身邊和瑗兒嬉鬧,就不停嘴的說著,打仗要小心啦,就算是一時失敗也不要熱血上頭啦,一定要清醒冷靜啦,多想想家里的老爺夫人啦……
直到把自己說的酸楚起來,紅著眼圈去拿手絹,藍汝曜這才急忙的將她摟進懷里,低笑著道︰「也不是第一次打仗,我也是滑頭的兵油子了,哪里還用得著你這樣翻翻撿撿著說?說就說吧,偏要把自己說的難受了,我走的也不安心……」
「我……絕沒有那樣的意思的……」戴寒玉紅著眼圈,撅著嘴低著頭。想了想卻還有話要問,又抬起頭來︰「你這次去要多長時間?」
「說不好,」藍汝曜特意說的長了點︰「最多半年吧,應該是四五個月就行了。」其實真正的軍事計劃,是兩個月而已。
戴寒玉還是紅著眼圈點點頭。
「好好在家呆著,你懷著身子,不要胡思亂想了,有瑗兒和肚子里的孩子陪著你呢」藍汝曜也知道,自己一走,戴寒玉就沒精打采的好像抽掉了骨頭一樣,因此才有這樣一說。
戴寒玉不情願的點點頭。
藍汝曜笑著親吻她,低聲的安撫著,瑗兒因為困了,又不滿意父親和母親抱在一塊兒卻把自己放在一邊,于是爬過來用力的往兩人身上擠,戴寒玉就抱著他哄他睡。
哄睡了瑗兒,也沒有放到他的小床上,這一晚就和他們倆一起睡,瑗兒睡在里面,戴寒玉睡在中間,藍汝曜摟著她的腰,兩人一直的低聲說話,說了半宿才睡。
三天一到,校場點兵,皇上親擬的檄文,在出兵前讀了,士兵們個個被激的熱血上涌,誓殺韃靼人,得勝還朝殺牛宰羊血祭了軍旗,他們就整隊出發了
戴寒玉的心立刻就隨著他的出發而懸了起來。但是表面上還是不能表露。雖然攻打韃靼是大事,但是在順天府這邊,已經成了常態了,周圍的人除了至親要上戰場的,其他的人都很平常的過著日子,她也不好大驚小怪。
這邊擔心著藍汝曜,那邊藍煙的婚事還要辦理,因為她是大媒,總得做些事情,因此也分散了一些精力。
她初懷著孕,本來就神惰氣懶,在加上藍汝曜出征,忙活藍煙的事情,這幾天就懶洋洋的不想動了。
夫人看著著急,又是找大夫前來查看,又是叫廚房準備各種的補品。戴寒玉也不敢在偷懶了,知道自己一懶下來,最著急的就是夫人,因此依然是打起精神來,在夫人和其他的人面前,裝成無事的樣子。
仗一旦的打起來,各種小道消息就頻頻的傳來,就是很多官宦的家眷之間傳的,也似真非真的。因為這些日子府里清閑了起來,戴寒玉倒是沒有听到,只是听老爺時不時的說兩句,她還是很相信老爺的消息的,幸好都是些好消息。
就這樣,很快的就到了藍煙的婚期。
戴寒玉這個大媒人,一早就來到三老爺這邊,丫鬟婆子在前面給藍煙裝扮,她就坐在後面喝湯等著。
藍煙本來就是美人一個,待得裝扮好,真的也是千嬌百媚的模樣。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細長的眉峰,嬌小的嘴唇點點紅妝。眉宇間淡淡的一股書卷氣的輕淡。
大紅的錦緞嫁衣,上面金線繡著一朵大顆的牡丹花,後面的裙擺處繡著鳳凰張翅,鴛鴦戲水。
寬幅金色腰帶系在腰間,上面墜著三老爺和三夫人送的隨身玉佩,每一枚當然都有特別的意義在里面。
听到戴寒玉夸獎自己︰「真的是美如天仙」藍煙羞紅了臉低下頭去。
偏偏一個大丫鬟想在戴寒玉面前巴結討好,就湊趣在藍煙邊上笑道︰「小姐這樣一打扮,天仙都比下去了保管姑爺見了,眼楮都直了」
別說藍煙臉紅無可紅的低著頭,微微的氣悶。就是戴寒玉也立刻的驚醒了,顰起眉,她琢磨起來。藍煙身邊的陪嫁丫鬟,不知道都是誰?
這件事她並沒有過問,但是看到剛剛那個開口的丫鬟一身的絳紅色衣裙,顯然是陪嫁之一。
但是她剛剛無意中說的那一句話,叫戴寒玉很敏感的感覺到,她不是個細女敕的丫鬟一般小姐身邊的丫鬟,都是和小姐一樣,閨門也不曾出過,哪里能說得出這樣調笑的話來
戴寒玉做事向來直率,也沒耐心,更不願意費心,因此當場就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丫鬟急忙道︰「奴婢叫招兒。」
「之前是伺候誰的?」
「三夫人……」
戴寒玉點點頭道︰「那就還回去伺候三夫人吧,我這邊有兩個丫鬟要跟去陪嫁,你就不要去了。」
那個丫鬟變了臉,一下子就跪倒了,但是這種事又不好哭著求。戴寒玉卻害怕她哭鬧起來,攪了今天的喜慶,一揮手,旁邊立刻上來兩個婆子給帶了下去。
快的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藍煙都愣住了,看著突然空了的身旁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