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人不好人有時也不能從職業而論。有些做官為宦的,也多是人面獸心,誰又能說強盜里,就沒行俠仗義的呢?
飯飯看他二人很豪爽,便有了結交的意思。到底是一個人在這個世界,有幾個道上的朋友對她可沒什麼壞處。
那兩人也因她是霽先生的徒弟對她另眼相看,三人越說越投機,竟大有相見恨晚之意。飯飯趁機替掌櫃求情,他們也立刻同意不再找那胖子麻煩。一場小糾紛就此揭過了。
正聊的熱鬧時,突然街道上傳來一陣銅鑼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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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響過一聲。
「這是怎麼了?」
飯飯探出頭向窗外望去,只見很多人都往街上跑,有人邊跑邊喊︰「新狀元夸官啦,看新狀元啦。」
以前還真听說過新科的狀元,都會騎著高頭大馬,披紅掛彩的到大街上轉一圈,讓所有人看看狀元的風采。沒想到今天有眼福,竟看到現實版的了。
飯飯興奮不已,扔了塊銀子,就要下樓去看熱鬧。唐牛和胡蓀也就長得老成,其實不比飯飯大幾歲,他們也是少年心性,跟著她下了樓,直往人群里擠。
此時街道上早已站了很多人,人撞人,人挨人,想擠進去也不容易。
「讓讓,讓讓。」
唐牛在前面開路,踫到好說話的側側身子,有那硬茬死不肯讓的,被他在腰眼輕輕頂一下,立刻躥著就蹦出去了。三擠兩擠之下,他們居然擠到了最前面。
「瞧這兒多好,視野開闊。」唐牛笑著露出滿口小細牙。他也不知從哪兒順了個板凳,站在上面也不過剛剛和飯飯平頭。
「是不錯。」飯飯對他笑了笑。
她前世也是性子潑辣的人,今世受了霽的燻陶多少懂得含蓄點,但骨子里的東西永遠都不會變,所以對這種不拘小節的人很是欣賞。
翹腳向西望去,這時狀元爺的馬駕已經往這邊走來。遠遠望去,那馬上之人頭戴帽翅,身披紅花,臉如白玉,目似朗星,端的是一個貌美少年。
飯飯定楮一看,那也不是外人,正是她路上遇到的好心財主,桂花花是也。
她模著下巴看得心曠神怡,人生兩大喜︰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現在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瞧他那小臉蛋紅撲撲的,再加上一身錦衣官服,打扮起來還真是個標致人物。
道兩旁無論老的少的,未嫁的,已婚的女子們都不住的向他拋著媚眼,手帕,鮮花,如雨般落在馬前馬後。
桂花花樂得屁顛屁顛的,他也不推辭,一個個都笑納了。
正喜上眉梢時,突然西邊也過來一個隊伍,十一面銅鑼開道,一听聲音就知道是個不小的官。按說狀元夸官,這奉的是御旨,各路官員都得退道讓行的。可對面這個主卻沒這麼著,十幾個家院用手鞭打行人,呵斥怒罵不絕于耳,眼見著就來到桂花花眼前。
「狀元爺讓個路吧。」一個穿著開襟衫的家丁,一邊用鞭梢輕敲著手掌,一邊鞋睨著桂花花,那姿態是一百個瞧不起。
桂花花認的那轎子,通紅的轎身,繡著一枝粉紅桃花,一看就知道是桃家的人。桃家人在京里橫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麼主子養什麼奴才,瞧這些家院跋扈的樣子就可知主子的人品如何了。
桂花花心里來氣,恨聲道︰「我奉的是皇王聖旨,領的皇命,該當你們給我讓路才是。」
「你小子也不看看咱們轎子上坐的是誰,這可是都尉桃源大人。」
桃源,桃凡他爹,一個爛到極點的爛人。吃喝嫖賭無一不精,搶男霸女,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什麼老子養什麼兒子,說的就是這樣的例子,也怨不得梅大鳳會氣得發瘋了。
飯飯嘆息一聲,她知道今天這事很難收場了。雖也是初識,但桂花花的個性她多少也有些了解,那絕對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
果然,那邊要這邊讓,這邊要那邊讓,一言不合,矛盾似乎要升級了。
桃源仗著自己帶的人手多,哪把個小狀元放在眼里,老臉一耷拉,竟是叫底下人動手。
幾十個家院抄家伙直奔桂花花,抬手就撂倒幾個差人,有人一伸手就把桂花花從馬上拽下來。桂花花是個文人,哪會絲毫武功啊,滾在地上,小臉都摔撲囊了。也趕上跟著的差人們倒霉,出趟皇差竟惹來好一頓揍。
飯飯心道不好。桂花花要吃大虧。
上京的路上受了人家不少恩惠,豈有不報的道理?于是她對唐牛和胡蓀道︰「兩位師兄,可有點手癢癢?」
「怎麼,你要打抱不平?」唐牛小眼一眯,滿是算計。
飯飯知道他個兒不高,卻滿肚子鬼心眼,忙解釋道︰「那個狀元是我一個朋友,怕他吃虧想請兩位幫個小忙。」
「你早說啊。」唐牛蹦下板凳,對胡蓀道︰「猴哇,咱倆去勸個架吧。」
「行啊。」胡蓀笑著點頭。
唐牛蹦過去,小棒槌粗的胳膊拉住正打的熱鬧的人。一個家院,一個差人瞬間都動不了了。
「唉,別打架,別打架,怎麼能打架呢?」抬手一拳正中家院鼻梁骨。
「就是,有話好好說。」胡蓀也拉了一個,一腳踢在家院腰骨上,骨碌碌著就飛出去。
被他們這左一拉架,右一拉架,不一刻就撂倒了七八個。有一家院急了,氣得直罵,「你們這是勸架來了,還是幫架來了。」
「廢話,當然是勸架。」唐牛給他一拳,笑道︰「順道看見不順眼的就修理修理。」
那些家院們雖個個看著凶狠,可大都是紙老虎,哪能跟兩個武功高手對敵,半柱香的功夫地上已躺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