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走了,還是被殺了?那些個護衛呢?老師呢?學生呢?還有梅鴻,書院的山長不會也不見吧……。
這個念頭一出,原本膽大的她,也不禁嚇了一身的白毛汗。
似乎恐怖小說里最NY的場景,都是從沒人的夜開始的……。
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孩,行走在大霧的夜晚。這是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原來還很喧鬧的,不過所有人都被妖怪給吃了,而她要步步為營,處處小心,提防那隨時可能冒出的危險。
她專挖年輕女孩的心肝,專挖年輕女孩的心肝……。
莫名的念頭一出,心不由顫的更厲害了。
大多數時候,人都是喜歡自己嚇自己的,把事情想的復雜,添加一點魔幻色彩,只會讓心里的恐懼越深。或許是在現代時看多了恐怖片,腦中不斷幻想出的血腥場景,刺激地她渾身顫顫,捂著心口拼命向前狂奔。
事實證明,人在無限恐懼中潛力往往無限增大。這一番狂奔,原本要花一個時辰才能下山的路,她竟跑了半個時辰就到了。
回頭看著依然籠罩在雲霧中的山路,梅飯暗自唏噓不已。這般沒頭蒼蠅似地亂撞,沒辯錯方向,栽進萬丈懸崖,還真是老天爺對她的厚愛了。
下了山,顫顫的心情也變得平緩了許多。她知道自己太敏感了,連日受驚神經變得衰弱,連帶的大腦構造都跟往日不同了。
書院里有妖怪自然是不可能的,不過那麼多人都上哪兒去了,確實讓人費心思了。可惜她是沒往里面去,如果她往書院里走一趟,沒準就會發現一群人正聚在燒成灰燼的遺骸里,討論她究竟死沒死呢。
「要報喪嗎?。」是潘贏老頭在說話。
「等等吧,若一月之後未找到八小姐,就報喪吧。」梅鴻嘆息。
當然,這些話梅飯都沒听到,她如果听到想必也會活活氣死吧。尸身未見,人未死,就忙著給她辦喪事,天理何存?
、
、
梅山書院在青州城郊,距離青州城約十里之遙。梅飯搓了搓已經凍到僵硬的手腳,打算發動全力,一鼓作氣跑完全程。不過就在前腳發力,後腳未動之時,突然听到山上傳來女人說話的聲音。
「書院各處你都查看了嗎?真找不到梅飯嗎?。」說話的是紅衣女人。
「當然看過了,那小蹄子也不知上天了還是入地了,到處都找不到。」白衣女人道。
梅飯一听是她們,嚇得腿腳抽筋,慌忙蹲了下來。這里沒有可躲避的地方,她只能搬著腳輕輕挪開山道中央,盡量向邊緣靠去。祈禱借著大霧的遮蔽,她們不會看到自己。
兩個女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從山上走了下來。
「真是的,在大門等了半天,也沒見半個人影出去,莫非梅飯還在書院里?」是白衣女人的聲音。
紅衣女人道︰「你還說呢,我來的時候就看見你拿著個鏡子照來照去,就算她出來了,你也看不見。」
白衣女子不滿起來,「哪有,人家只是擔心妝被霧氣弄花了。」
梅飯此時才明白,原來書院大門沒人守著,是白衣女人躲一邊照鏡子去了。只是不知這一米內都看不見人的破天氣,她能照見什麼。
或者看著看著,猛然發現自己變成豬八戒他二姨了吧。她壞心的想。
這時候,兩個女人已經到了。梅飯忙屏住呼吸,盡可能的把身子伏低。
「這麼大的霧,要找起人來還真不容易呢。」
「你好好看著吧,可別真錯過了,不然回去不好交差。」
「哼,大不了去青州城里等,我就不信那丫頭不進城。」
兩人說著,從梅飯身邊走了過去。或者是太專注談話,根本沒注意,也可能冥冥中自有老天保佑,她們竟真的沒看到她。
听著兩人越走越遠的腳步,感覺距離差不多了,梅飯才大喘了一口氣。再多等一刻,或者她們再慢一刻,用不著她們動手,她已經被自己憋死了。
知道她們打算在青州城堵截她,梅飯也沒放棄進城的想法。招兵的兵役司在城內,她要去邊疆,可是無論如何也要混進去的。
怎麼辦好呢?
模了模臉上的黃泥,霧氣里帶著很大的濕氣,一時還不會變形走樣。好吧,她就賭一賭到底是這兩人運氣好抓到她,還是她運氣太差被逮到。
呸,怎麼里外全是她倒霉了。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梅飯不禁啞然失笑。她的運氣不好,不過命卻是硬的,所以,她賭她們最終也殺不了自己。
前面有人等她,梅飯也不急于趕路了,只慢慢悠悠向前走著。
太陽一出,霧氣恐怕就要散了,只能靠著人多混進城去了。她就不信那兩個女人有通天的本事,可以搬動官兵檢查行人。
※
今天是個很好的天氣,霧氣散後,天空變得異常晴朗,太陽照在人身上,增加了不少暖意。
遠遠地看見青州城門,梅飯就停住了腳步。城門前如往日一樣,幾十個守城官兵並列兩旁,人們拍成一隊魚貫向前。人群里雖沒有白衣女人和紅衣女人顯眼的身影,卻也不能放松。沒準她們正坐在什麼地方,一邊悠閑地喝著茶,一邊監視著進城的人們。
雖然心里緊張萬分,面上還是做出一副喜笑顏開的樣子。在路過一個小村時,她撿了件被人扔掉的破爛衣服,再加上一臉灰泥,看著就跟個乞丐一樣。只是頭上那朵薔薇花依舊如影隨形地插著,為了遮蔽,她干脆撕了塊破布,做成個最不喜歡的包包頭頂上。
彩國的男人,尤其是窮苦人家出身的,大都頂著個包包頭。據說這曾經是因為買不起發簪的無奈之舉,可是後來卻演變成了一時風尚,有錢人也為了圖稀罕,國內倒有十之八九頂個包包出門的。所以,梅飯這身打扮在人群里也不算扎眼。只是衣服太臭,燻得很多人都掩鼻側面。
輪到她進城時,城官冷冷地斜她一眼,「哪里人?」
「潁州人。」梅飯道。
「潁州人跑到青州來乞討,我們青州也不富裕啊。」城官不咸不淡地開口,那漠然冷凝的表情讓人不禁想起甲方乙方里很經典的台詞︰地主家也沒有余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