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振一撇嘴,心說,這麼丑的人,他妹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就算他不挑嘴,可不像女人的也不行啊。
他猜想自己絕不可能踫這種人的妹妹,便理直氣壯起來,大錘一揮,叫道︰「呔,你個丑鬼,敢誣賴本駙馬,若不滾開,小心本駙馬長錘伺候。」
唐牛一听,「撲哧」樂了,他從後面拎出兩個洗衣服的棒槌,笑道︰「今天要嗎你給我個交代,要嗎就讓你的大錘會會我的棒槌。」
「你想要什麼交代?」風振冷笑。
唐牛小牙一呲,笑道︰「殺了你的正室夫人,然後娶我妹妹,否則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話音剛落,營門處有人影就悄悄退了回去,估模著是給某人送信去了。
風振看在眼里,不由重重一哼。他自然不可能把公主殺了也絕不會娶他妹子,再說了,他就算真跟他妹子有什麼瓜葛,此時也絕不會認。
這會兒也懶得再說下去,長錘一揮躍身沖了過去,要給這丑鬼點顏色瞧瞧。
長錘對棒槌,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東西,風振以為輕輕一磕就能叫這小子喊爹叫娘,可誰知兩樣兵器一踫上,竟發出金屬般的轟鳴。此刻他這才明白,原來丑鬼的棒槌竟是精鋼所制,就這一踫之下,他的虎口發麻,手腕也隱隱疼痛。
他本來以為,這不過是個無賴想訛點錢花花,可眼見這小子身手不一般,能使動幾十斤的棒槌,其力道也高于常人。越想越覺可疑,暗道,若是正經之人自不會到兩軍陣前找麻煩,這不會是什麼圈套吧?
他本就是多疑之人,此刻再不願與他糾纏,拆了幾招就跳出丈外,大叫一聲,「今日放你一命,你逃命去吧。」說罷已閃身回營。
唐牛一見,不由連連跺腳。若失了這機會,下次再想誘他出來可越發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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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軍營帳里魯南公主還在等著風振,兩杯濁酒飲畢,方見人回來。她早得了消息,杏眼圓瞪,就等他解釋。
風振笑著挽住夫人,安撫道︰「一個瘋子而已,你不用太在意。」
「絕無此事?」
「絕無此事。」風振舉雙手保證。
魯南含笑而視,轉回頭卻對著心月復婢女使了個眼色。
夫妻倆又坐下喝酒,未飲半杯就听到帳外罵聲又傳來,隔著很遠居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風振,你個不要臉的……。」
「風振,你個龜孫子,縮頭烏龜,……。」
「有本事你出來,老子大戰三百合。」
「你毀我妹妹,我要切了你的卵蛋為我妹妹報仇。」
真是越罵越不像話,風振實在听不下去了,把酒杯往地上一摔就奔了出去。他憤憤地出了營帳,見營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都對著對面的矮子指指點點,有的嘖嘖稱嘆,還有的干脆肯定地直指他就是那個忘恩負義的人。
「駙馬爺那樣的人品,我猜八成是真的。」
「我也覺得像,等會兒咱看看大駙馬怎麼處理吧。」
……
風振听在耳里,火氣更盛。暗自尋思,這小子若是敵軍來討敵罵陣的,那他肯定二話不說就叫人射死。可他穿的是虹國百姓服飾,又是單獨一個人,還為的是人們最喜聞樂見的風流韻事。他現在要把他打死,那肯定惹人議論,沒準別人還懷疑這是殺人滅口。
其余的人倒也不怕,若是公主起了疑,那可沒他好果子吃了。
這麼想著,他打定主意,先擒了這小子,好好拷問一番,倒要知道他安的什麼心思。
唐牛這回學乖了,遠遠看見風振靠近,蹦著就跑,邊蹦邊罵,小短腿一蹬,頓時十幾丈出去了。
風振自持輕功不弱,一時竟也追不上他。兩人一前一後,奔著西邊就跑下去了。
等魯南公主再出來時,哪還有她夫君的影子。
※
虹國軍營距離彩國大約二十里的地方,距離之近基本不用多費時間就能趕到。可就是這段路,梅飯卻寧可它永遠也沒有盡頭。越靠近軍營一米,就越危險一分,他們這一次基本是拿命在搏的。
不過,在讓煩心的不是這趟凶險,生死攸關,而是身上這套行頭。
她本以為唐牛穿的那身衣服,是他轉為他自己準備的。沒想到他小眼一眯,對她露出一抹壞笑,「我只是試試,這個其實是給你準備的。」
梅飯當場就暈了。
這一身衣服怎麼看怎麼像青樓ji女的裝束,俗到極點,她又如何穿得出去?或者青樓ji女都比這看著清雅許多。
「能不穿嗎?。」她滿眼含淚可憐巴巴地祈求,就算要穿也弄好看點的吧。
「可以。」唐牛腿一蹬,一坐在桌上。正當梅飯欣喜地時候,他突然吐出幾字,「除非你替桃將軍跑三圈。」
梅飯︰「……」
于是,沒有任何懸念的,她只能穿著這俗不可耐的衣服,和胡蓀一起趕奔虹國軍營。
在離軍營不到五里的地方,胡蓀突然停了下來,然後摘下背上的鐵鏟開始挖地。
「你這是干什麼?」梅飯看了一會兒,好奇地問。
「設陷阱。」胡蓀答道。
梅飯四周環視了一下,這里是一片樹林,樹木不多,卻栽的很密,絕對是個很好的埋伏地點。她穿這身衣服不方便,也不能幫忙,便蹲下看著他一鏟一鏟的挖著。他的手很快,雙臂更如蝴蝶飛舞,一會兒的功夫地上就出現了一個一米見方的洞。
「小了點。」梅飯提醒道。這洞若裝風振恐怕連他一半也盛不下。
胡蓀抬頭看她一眼,突然道︰「露了。」
什麼漏了?梅飯不解。順著他的眼神往身上一看,不由羞得滿臉通紅。
她就說嘛,唐牛穿過的衣服她怎麼可能穿著合身。看吧,看吧,大了吧。只要一低頭就能看見胸前白白一片。這樣的程度在現代不算什麼,可在這封建社會,還是注意點吧。
迅速拉高衣領,梅飯直接靠在樹干上等著唐牛。胡蓀則繼續挖洞,他挖了一個又挖一個,一會兒功夫樹林里已布滿大小不一的洞。挖好後,用樹枝蓋上,鋪上層土,再做上標記,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他剛剛弄好,就听到東面響起一聲大笑,接著是唐牛的喊聲︰「你女乃女乃的風振,你小子自持武功高強,在我唐祖宗跟前也得拉稀。」
來了。胡蓀和梅飯對視一眼,兩人迅速藏好。
遠遠地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向這邊奔來,在離樹林越丈余的地方,風振突然停了下來。他謹慎地看看四周,竟向後躍了出去。
逢林莫入,這是黑道上流傳的一句俗語。風振也不是笨人,又豈會隨便落人圈套。
唐牛一看,眼珠子一轉,笑了起來,「我妹妹就這這兒等著呢,今天你是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
他語畢對身後高喊一聲,「蘇妹妹,你快出來吧。」
梅飯一咧嘴,心說,這分明沒照劇本演嘛。他們說好把人引進樹林,然後她和胡蓀跳出來抓人,這會兒怎麼就現身了?可人家叫了,不出去也不行,她只好拽了拽衣襟從樹後走了出來。
風振一抬頭,見林中款款走出一女子,不由驚得雙眼暴突。
那是一個極美的女子,年紀不大卻有著驚人的風姿。秀眉如柳彎,眼眸如湖水,鼻子小巧,高高的挺著,嘴唇不點即紅。她雖然穿一身極為俗艷紅裳,卻並不顯俗艷,整個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風的艷艷碧桃,十分嬌艷。
這肯定不是一般的女子。這是風振對她的第一印象。因為太美,美得太過了。像這樣的女人,如果他見過,哪怕是看過一眼,也絕不會忘記。但是他很確定自己沒見過這個人,更不可能跟她有什麼關系。
那麼,是什麼原因讓他們一口咬定和自己有關呢?
天上永遠不會掉下餡餅,若他這麼容易相信他們,也不可能當上將軍。
所以,無獨有偶,這只能是彩國的陰謀。心中突然涌起這個念頭,風振轉身要跑,可後路早已被敦實的唐牛給佔了。
唐牛雙手叉開,一手一個大棒槌,口中叫道︰「小子,今天看見我妹妹,你若認錯便罷,若不認錯,老子一棒槌把你拍成肉餅。」
風振冷哼兩聲,作勢欲打。
既然出來了,又豈有不配合一下的道理?
梅飯擰了一下手中的團扇,長歌當哭「風郎啊,想當年咱們立下的誓言難道你都忘了?咱們在堤塘上看星星,咱們溪水里洗澡,咱們在紅燭下剪影嬉戲,這些難道你一樣都不記得了嗎?。」
「你不要我不要緊,可為什麼連我肚里的孩子也不要了,這可是你們風家的親骨肉啊。」
「你,你怎麼這麼狠心……。」
她這一連串哭詞真是纏綿悱惻,流露出女人對男人忠貞不渝的感情,又字字句句指責男人的背信棄義,拋妻棄子,真是讓人聞之落淚,見哭興悲。
哭聲未必,就見西南角站起一人,對著風振點手一指,怒罵道︰「你個背信棄義的狠心賊,沒想到竟然做出這麼沒羞恥的事,像你這樣的人活該被雷劈死。」
話音剛完,天上當真響起一聲悶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