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白的女子把手中青木牌子數了一遍,躬身稟道︰「常在,人數已經點察清了,一共一百一十二人,都在門口候著呢。」
蝶蘭傾城一笑,「嗯,胡常侍做得很好,你這般能干怨不得主上這般看重你了。」
穿白女子立刻蹲身一福,嫣然笑道︰「常在就會取笑妾身,主上看重誰,也比不上看重常在啊,瞧這鳳鳴殿建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皇後寢宮呢。」
她背著身雖瞧不見臉面,但她的笑聲卻傳得甚遠。梅飯听得心驚不已,心道這人的內力好強啊。
「這也是主上垂憐。」蝶蘭掩嘴輕笑一聲,眉眼間只見得色。
听她們叫「主上」,梅飯暗自猜測這肯定說得不是霄。他的性子素來清冷,不喜沾染脂粉之氣,自然不可能有很多女人環繞。不過班就不一樣了,薔薇宮的女人都是他所養,這主上的名字倒很像叫得是他。
只是縹家宗主是霄,可所有人都道班少爺是主,這逆上之心已是昭然若揭。她忽然想起剛入宮時霄讓她喚他做主子,不由壞心地想著,他的下屬不會只她一個女人吧。
蝶蘭笑畢又道︰「沈常侍,這些人的去處可都分配好了?」
「都按主上的吩咐,分在各殿了,只是……。」穿紅衣的女子猶疑了一下,言猶未盡。
「都是自家姐妹,無妨,你且說吧。」
「是。」穿衣女子躬身一禮,隨後道︰「妾身只是有些不明,主上帶這麼多男人來是為什麼?」
她這話說得確實唐突,幸虧蝶蘭並不在意,只笑了笑,「這點別說你,我也想知道呢。」
穿白的胡常侍也笑道︰「你們猜是為了什麼?」
她們領頭這麼一提,許多人都大感興趣,立刻有人湊趣道︰「難不成是要拿來供咱們姐妹們使喚消遣。」
宮中多無趣,她們久未見男子,都對男女之事很是興趣,一時興奮,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都道主上體恤下人,要為她們這些女人尋點樂子。
「只是咱這宮里女人多,可別弄出點是非來。」有人說著,輕笑起來。
也有人隨聲附和,「那還能不出事,保不準就有**越線的,要是再懷上個女圭女圭,這宮里可就熱鬧了。」
蝶蘭听她們說了許久,見幾人越說越離譜,不由笑道︰「就你們幾個嘴欠,難道主上就沒考慮過嗎?。」
「考慮過又怎樣,難不成要把他們的子孫根全剔除了全做太監嗎?。」
這本是玩笑之說,沒想竟有人當真了,連連驚叫,大道此事可萬萬行不得。也有人當即表態,稱既為主上的人,斷不能有他想,一了百了也算絕了後患了。
一時間殿內喧鬧起來,就薔薇宮是否需要太監展開了激烈討論。梅飯躲在柱後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暗暗憂心,可別真把李悅給弄殘了。可一時又想不出什麼好主意幫忙,只能心里祈禱他好人有好命,不會遭此橫禍。
蝶蘭似乎脾性甚好,听她們胡言亂語,既不生氣也不責罰,甚至不時也在其中逗趣幾句。眼看日已西斜,也沒把一屋子葷話說完。最後還是穿白衣的胡常侍開口道︰「時候不早了,也該把外頭這些人帶去各處了,妾身先行告退。」
「好,你且退下,等晚上時再過來這里,本宮還有話要和你說。」蝶蘭笑道。
「是,常在。」胡常侍微微一福,轉身要往殿外走。
沈常侍一見,忙道︰「常在,妾身也告退了。」
「也好,今夜主上召你侍寢,你還是早些準備的好。」
「是。」
兩人施過禮同時向殿外走。她們這一轉身,梅飯打眼瞧去,只一眼就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胡常侍,沈常侍,這還真是冤家路窄。她們也不是旁人,竟是在青州追殺她數月的紅白二女。
回想兩女的凶惡之處,她心中害怕,躲在柱後顫抖不止。她們居然身在薔薇宮,還是班少爺的人,這是她怎麼也想不到的。
眼見得她們出了宮殿,她也不敢再待下去,瞅了空擋悄悄從殿里潛了出來。也多虧殿里人多,她所穿又是宮里服飾,不然這進進出出一次,不被發現還真不易。
看一紅一白二女帶著眾少年遠遠而去,梅飯才松了口氣,轉向霄的薔薇殿而行。
目前看來,薔薇殿已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有霄在,那兩個女人應該不會把自己怎麼樣吧。她心里又惦記李悅,想著如何救他,又憂心又害怕,這一路走得很是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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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天氣,天黑得晚些,雖到酉時依然天光大亮。匆匆吃過晚飯,梅飯借口散步出了小屋,在薔薇殿門口轉來轉去。
看著輝煌的水晶殿門,心里暗自思量著該找什麼借口入殿。她想見霄,有很多話想跟他說。現在似乎只有見到他,才能心安了。
「你在干什麼?」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冷呼。
沒想到霄從後面出現,梅飯嚇得哆嗦了一下,她抻著臉皮讓自己做出一臉諂笑,然後回頭,躬身行禮。
「宗主萬福金安。」
這種明顯的諂媚之態,讓霄不禁斜了她一眼,不過他終沒說話,大邁步向殿內走去。
他走得太快,來不及呼喚已經入內。望著他飄逸的背影,她有些遲疑。
該不該跟進去呢?
按說以她現在的身份私自入殿無異于自尋死路,可事態緊急,若不趕緊救下李悅,難保他不被人弄成太監。
可現在進去確實太過冒險,倒不如想辦法叫他自己出來。
她心里拿定主意,便裝模作樣挽挽袖子,對著殿里喊道︰「呀,班少爺,你怎麼來了?」
緊接著掐著嗓子,開始學班的聲音低沉地發一聲,「嗯,霄在嗎?。」
語畢,偷偷探頭望去。殿里悄無一聲,只見夕陽投射在水晶上,霞光萬道,綻放美麗。
不靈呢。
她不遺余力,繼續道︰「班少爺,我們宗主說了,他不見你,讓你怎麼來得怎麼滾出去。」
這話說得很是義憤,真真把心中的郁氣發泄出來。可殿里依然無一潭死水,無波無瀾。
「我們宗主天縱英才,不屑與你這樣的小人為伍。」
「我們宗主……。」
說到這兒,慌忙打住,掐著嗓子又學班的聲音,「你個臭丫頭,敢詆毀本少爺,我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接著惡狠狠笑了幾聲,把邪惡之態做得足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