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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者的世界和人世間其實一直是相輔相成,無法單獨分割的一個整體,只是修行路修的是天道,而人間修的是人道,修者修的是自身,肉身成聖,白日飛仙,人間以子嗣繁衍,子子孫孫,世世代代,人間有好的修道者苗子,根骨奇佳者則會被修行者收錄門下。」
「所以,很多時候,一個修行者,往往會牽扯到人世間的一個家族,人間輸送修行的人才,而修行有成的人則要反而回護家族,遇有人間大的禍患,或是非人力所能抗拒的天災人禍,始會有修行者入世,否則,修行者是不能在人間使用術法的,這是恆古的大能者為了保護界面不至于混亂,在人間立下的規矩。」
「人間的事情,還是要人自己解決的,修行者是不允許過多的插手,否則,紅塵牽絆太深,會影響修行。」
「嗯,我記住了。」
四月十五,月圓之夜,潁水河畔。
風輕輕的吹拂著,暮春和初夏交替的季節,風是輕柔的,溫和的,依靈卻感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溫和的風帶了一絲凜冽蕭殺,從對岸絲絲縷縷的傳來,風昊天雖然一動未動,周身的氣勢卻起了變化,從哪個閑適從容到清冷端凝,依靈的感受是最深切。
她心中有一絲不安,卻又無有端由。
「師父,怎麼了?」將溫暖的大手握緊,她微微仰起頭,抿了抿唇問道。
「嗯,遇到了故人。」風昊天看了穎水河對岸一眼,低頭看著眼前亮晶晶的眸子回答。
依靈順著他剛才的方向望去,穎水河上映著圓月,星空滿天,可以看出很遠,卻依舊看不到對岸的,很遠的地方是明滅的燈火在起伏,訴說著人間的故事萬千,一切隱藏在暗夜里,說不出的清幽。
「那,你現在要見他嗎?還是,你的故人的話,要不要接待,還是…….」依靈忽然間有點緊張,他說是故人,故人的話,他不是要招待的嗎?
可是,先生一向的冷清慣了,估計會做不好招待人的工作的,那要怎麼辦?要招待嗎?還是裝作不知道?
風昊天看著猛然間佔地頭不停揉搓耳垂和小手不自覺的抓緊他的依靈一眼,展顏一笑,柔聲說道,「不用管他,就讓他在那里好了,我們在這里看風景,天亮回去。」
溫和的聲音像是帶著某種魔力,驅散了她心頭那縷不安,天空浮雲掠月,風吹走了那塊若隱若現的陰霾,猶如此刻她的心情。
「師父,我們在這里……嗎?」。她原先想的是,難道就這樣睡?還是要修煉?可是,可是,哎,她已經習慣了晚上在床上睡覺來著。
風昊天也想起,他這個徒兒是要每天睡覺的,她這麼些年來一直不習慣只是打坐修煉,她要適當的睡覺補眠,美其名曰是「美容覺。」說是,睡覺是女孩子保持水女敕肌膚的絕佳秘密。
他忽然很暢快的笑出聲來,笑聲震顫了身後不遠處的那一株有著小扇子般大的梧桐樹葉,驚起了在不遠處的已經入眠的鷗鳥,撲稜稜的飛起,看看沒有太多的動靜又回去繼續睡覺,只是挪了挪腳步。
「你可是困了?」他的眸子像是星辰一般的晶晶閃亮,帶著些許的溫度,眼底還殘留著些許的笑意,就那麼定定的看著她。
依靈看著那樣的眸光,有點不忍移開眼楮,深邃力挺的五官,飛揚的眉,大大的雙鳳眼,晶瑩閃亮的眸子,長長的睫毛,就那麼定定的看著她,甚至可以透過皎潔的月關,看到他的瞳孔倒影著她的身影。
依靈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發燙,楞仲片刻,她的眼神開始游弋,這樣的眸光,她感覺自己會淪陷,低下頭苦澀的一笑,微微點頭。
是的,她困了,她醉了,她想睡覺,誰讓這樣的月色太美好了呢,誰說過的,都是月亮惹得禍來著,她現在想著,就是這月亮惹得她想睡覺吧
風昊天看著她點頭,微微的頷首,再微微的搖頭,真是個孩子般的丫頭。
「來吧。」風昊天牽著她的手,來到那一株有兩人合抱粗的梧桐樹下,將依靈很很久以前送他的墊子招了出來,挨著梧桐樹到地上,拿出一個靠墊,那啥的,這都是依靈在很久以前為了睡覺方便準備的,當然,師父有送一份的,他斜倚著梧桐樹,輕聲說道。
依靈疑惑的看著他的動作,看著他閑適的笑容,看著他微微張開的懷抱,小嘴微微張著,滿臉的不可思議——他這是?
風昊天看著她的表情,沒有糾結,手腕用力「不是困了嗎?困了就睡吧。」
依靈隨著他的牽引向前,腦海中轟然的一聲巨響。
心中翻江倒海,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的復雜。
眼前這人,還是風昊天嗎?
還是她那個向來清冷的先生嗎?
那迷人的笑。
那醉人的說話。
那刻畫到骨子里的浪漫。
那寵溺到讓人淪陷的溫柔。
這一切的一切像是個不真實的童話。
依靈無語,極度無語,有甜蜜,有欣喜,還有一份不知所措。
一個冷心冷清慣了的人,偶爾制造的浪漫,其殺傷力是無比巨大的,他之前做的那麼多,默默的從來不說出口的做了,讓人感到的是窩心,是安全感,那麼,他現在做的就是極致的眷寵。
依靈不再多想,心底微微的嘆息,管他捏,整的也好,假的也罷,至少,眼前的此刻他是真是存在的,只是為她一人的,這——就夠了。
沒有遲疑,沒有拒絕,靜靜的倚在那溫暖的胸膛,喟嘆般的輕嗯一聲,貓兒般的乖巧,微微地垂下睫毛,臉頰在微微發燙,看不見的地方是深深的赧然。
她沒有看到的是,風昊天嘴角的笑意更深,他的心也像是在那個瞬間被填滿一樣,瞬間充盈,那充盈的感覺讓他舒服的微微眯起了眼楮。
這是她兩世為人第一次在一個懷抱里安然的休恬,沒有壓力,沒有情色,只是安心。
「師父。」或許是懷抱太過溫暖,耳邊是猶若雷響的心髒跳動,她輕聲呢喃。
「嗯。」雖然回答的漫不經心,但是胸腔的震動讓她听得更清晰,感覺的更徹底,他有認真在听她說話。
「我睡覺你干嘛?」一陣的沉默過後,依靈還是問出了口。
今夜,她就篤定了他不會端架子不理她。
「今夜的月色很美。」
「潁河的水很清澈。」
「潁河畔的風很輕柔。」
風昊天煞有介事的說著,抬首望著天上的那輪圓月。
依靈在他每說一句話的時候,心頭就是一陣的抽搐,那種憋笑的感覺實在難受,在他說出第三句話的時候,她已經再也憋不住那笑,銀鈴般的笑聲從那胸口穿透樹葉,穿過月色,跟著風聲傳出去好遠好遠,在暗夜里經久不散。
那啥的,她可以說先生是文藝青年不?她可以說先生是冷面笑匠不?他可以說先生人是走在時尚前沿不?難道說,自己已經OUT了?
依靈忍住笑,抬起頭,看了一眼略有困惑而不知她為何發笑的人,他是無辜而眉峰舒展。
依靈一本正經的回答道︰「先生你真贊,這理由真好,真充分。」
「嗯,理由好就好,你睡吧。」風昊天說著,將散發著木棉花味道的小腦袋輕輕攬了攬,讓她找個舒服的姿勢。
笑也笑了,理由也找了,她感覺困倦來襲,在半夢半醒之間,她听到他在說著︰「以後有一段時間,就開始忙的狠了,再沒有多少時間陪你看日出日落,趁著這個空閑,了了這個心願。」
天光凝碧,鳥鳴叫醒了樹木,清晨的第一縷光芒紅紅的像是火燒,染紅了,雲倒映在水里和樹梢,端的是美麗非凡。
她醒來,在郊外醒來,在潁河河畔醒來,在陽光的的紅光里醒來,最主要的是,她第一次在他的懷抱里心安理得的醒來。
她一動,風昊天就睜開了雙眸。
「不多睡會?」風昊天看著抬離胸口的小腦袋,悶聲問道。
依靈輕輕搖頭,看著初升的朝陽,呼吸著有清新的空氣。
「一切好美!」
晨間的穎水河有一層薄薄的霧,太陽照射在水面,波光澗灩,像是一層七彩的薄紗,呼吸間,胸月復間竟然是滿腔的靈氣。
大自然的美妙在于她的大美大衍,在這個清晨,依靈仿佛是抓住了一點什麼,她感覺靈魂很是寧靜,像是得到了某一種升華了的感覺,卻又具體的沒法形容出來。
前些日子不停的和腐朽的喪尸戰斗,那些對于美好事物的概念已經被淡泊到了最角落,天天看到的都像是最丑陋的畫面一樣,而現在,那些喪尸離她甚至有十萬八千里遠。
說實話,她對那些有陰影,她沒說,可是,當她睡著做夢的時候,流露出惡心厭惡,甚至是流著淚說出那句︰「喪尸,我討厭乃們……」的時候,風昊天都在思索一個問題,他好像忽略了她不喜歡和那些黑暗生物打交道的問題,並且,雖然在那里將她磨練出一身的殺伐果斷的劍意,卻可能是造成她心靈上的陰影。
如果心靈上的陰影形成的話,在後期,是會影響到她的玲瓏道心的。
這也是他在她醒來後的第二天就到這清幽而充滿了靈性的穎水河畔來的具體原因。
看她心有所感,一臉安詳自然,笑得眉眼彎彎的模樣,他笑了笑。
「謝謝你先生,我明白了,天地自然,芻狗和聖人一般化育,都是這天地間的一種,呵呵呵。」
依靈用手做喇叭狀,眼波流橫,看了風昊天一眼,對著飄渺的穎水喊著話,盈盈一笑,提著裙角在潁河水畔歡欣跳躍。
回去的路上,在進入城門不久,那位在潁河岸邊站立了一天一夜的男子也跟著來到了二人身邊,先是行一道門禮儀,接著極其淡然的向著風昊天道︰「昊天兄也到了人間,可是來應今年月夕之時的嵩山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