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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樹下圍滿了了,人間的人口比之修行的世界不知道密集了多少倍,現在真是里三層外三層的,從三兩歲的孩童到六七十的老頭老太,中間還有幾位錦衣華服者,均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天涯歌者,天涯歌
試問听者余幾何
紅顏三春樹,流年一擲梭。
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紛紛來更多。
朝騎鸞鳳到碧落,暮見桑田生白波。
長景明暉在空際,金銀宮闕高嵯峨。」
和那個時候听到的一樣的歌詞傳來,雖然同樣空曠蒼涼,聲音多了抹人間煙火的氣息。
依靈提溜著衣裙,疾走幾步,在空中留下一抹殘影,轉瞬來到了那人群的外圍。
徐二娘略有驚慌的跟著自家小姐,她撒開步子也跟不上她的腳步,所幸,這距離並不遠,看得到自己主子,這才微微的松了口氣,趕緊的追了過去。
依靈看著厚厚的人牆,微微的蹙了蹙眉,听聲音,她敢百分之九十的確認,這人九十那位天涯歌者老人家。
只是一面之緣,學了人家的八荒步,別管他是真的歌者也好,還是特殊的大隱隱于市的高人也好,她都有必要再當面道謝,這幾年,她可是記掛著這恩情的。
人現在很多,目前根本擠不進去,她也不想這麼擠來擠去的,忽然間,她的眸子靜靜閃亮,眉毛彎了彎。
轉身看了看身後跟過來正在大喘氣的徐二娘一眼,略微有些心虛,她有修煉風堂的身法在,走路不說是快如風吧,至少是修真界的身法沒有幾個是可以和她能媲美的,更別說是在人間了。
剛才心里想著事情,一瞬間自然而然的用上了,所幸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梧桐樹下的老人那里,很少注意到她的,這才微微安心。
來人間之前,風昊天曾經交代過,在人間,非是在特定的條件下,不能過多的使用不屬于那個界面的術法,不許使用修真界的力量來干涉人間的平衡,否則,後果極其嚴重。
她暗怪了一聲自己冒失,下次記得一定要注意,不要引起人間太多人的注意才好。
丟開這些,她向著徐二娘耳語一番,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一陣交代,給了她一些銀錢,徐二娘原本還有一絲猶疑,待看著小姑娘那麼笑意盈盈的看著她,卻表現的很堅決,立馬轉身而去。
這面老人依舊收著賞銀開唱。
「公卿雖貴不曾酬,說著仙鄉便去游……山川醉後壺中放,神鬼閑來匣里收……據見目前無個識,不如杯酒混凡流。」
「火種丹田金自生,重重樓閣自分明。三千功行百旬見,萬里蓬萊一日程…….」
老人一曲接著一曲,俱是有關心境修行的話,層層分明,依靈心底更是讀了一抹慎重,這是一位在人間度人的酒仙嗎?
依靈听到這里,閉了閉眼楮,轉首向外走去,依舊來到那老者的攤位前問道︰「老人家,那梧桐樹下的老人歌者多是在何時離開,何時會來?老人家有見到過嗎?」。
那老人見她去而復返,又這樣問他,就明白眼前這姑娘是對那歌唱的老人感興趣,本來依靈的禮儀又到位,老人樂呵呵的說道︰「那老者多是黃昏時分回去,來的時候是早上,他多是會收了酒錢,換了酒喝就出城的。」
老人想了想,接著補充道︰「在姑娘之前,已經很有幾個人打听他的下落了,不過,听他們說,這老人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換了酒以後,喜歡到城南的亂石崗上過夜,第二天開城門以後再進來。」
「時間子弟和一小部分修者見這老者並無太多的奇異處,也就慢慢的淡了。」最後老人又說出這樣的結論。
依靈謝了老人,微微一思索,有了決定。
用極快的速度,將之前要買的吃食和筆墨買了,在來到梧桐樹下的人群外圍,還是里三層外三層的人。
「黃芽白雪兩飛金,行即高歌醉即吟。日月暗扶君甲子,乾坤自與我知音…….」
「曾邀相訪到仙家,…….時斟海內千年酒,慣摘壺中四序花。今在人寰人不識,看看揮袖入煙霞…….」
依靈看了看,夕陽西斜,人群依然沒有散開的跡象,轉頭想了想,她儲物戒指中的酒有許多,不過,卻不是時下的新酒,接著又放下。
在人間,她還是低調點的好,還是等上一等吧。
又過了盞茶功夫,徐二娘氣喘吁吁的跑來,壓低聲音道︰「東家,是上好的竹葉青。」
依靈面現笑容,微微點頭,用眼神示意她休息片刻,再照著她之前的說話做。
徐二娘點頭會意,深深吸了幾口氣,抹掉額頭上的汗珠。
依靈微微的和她錯開身形,向著另一個方向退了幾步,
待到心境平復,正好那人的說唱告一段落,正在收取酒錢,吆喝聲,叫好聲不絕,並且還有不少人往這面走來,依靈看了看,打了個手勢,徐二娘看準時機,朗聲說道︰「老人家,您家唱的真是很好呢,我家東家之前听了您的詞歌,回家後直說受益匪淺,今特令來給您送上一壺酒喝,這是今年上號的新酒,給您嘗嘗。」
徐二娘的聲音不大,足夠里面的人听清楚。此時正是那老人一曲唱完停頓的時候,她這一嗓子立馬引得很多的人轉首。
看熱鬧的人听得此言,很多人朝外面看看,究竟是誰家的人,說是听了這老人的詞歌有了感悟。
待見到那人是個四十歲左右,微黑的夫人時,看著面生的很,不是權貴家的那些個人,身上也沒有代表家族的標示,看來,應該是個小門小戶的,人,有的重新轉過身,有的在思量月復度是哪家的人有有了感悟,回去以後,要記得去送上一份薄禮才好,就算是小門小戶的人家,如果修行上有了突破,以後的進境還是不錯的,那小家族也會成為大家族的。
依靈趁著些微的混亂,從一角擠了進去內力,仔細的看著並且確認此人,正是她記掛多時的那位老人——天涯歌者。
那老人此時正在收取酒資,聞言挑了挑眉,鼻息動了動,「老朽不敢居功,不過,有送酒的,酒留下,人可以回去了。」
「好咧」徐二娘也沒造作,直接將酒放到地上走人。
自有好事者將那酒拎起來往中心傳去,不多一會,酒就到了那天涯歌者的手上。他拔了瓶蓋,聞了聞,「咕嘟」一聲,喝了一口,「特級新酒,還過得去。」
在依靈的眼中,老人原樣沒變,依舊是一藍衣,一破衫,一足靴,一足跣,手持一大拍版,腰束一六吋腰帶的老人,因為喝酒而有點點的酒漬,還是一樣的平凡,一樣的略含滄桑。
依靈壓下心底的異色,沒有動。
听老者唱曲的人很多,也沒幾個人注意到里面多出來的一個人,倒是有兩個錦衣華服的世家子弟多看了一眼剛剛擠到里面去的人一眼,總感覺這身影有些特別。
一襲紫衣,頭戴一頂斗笠,看樣子,像是一名少女,這少女,在他們的印象中,剛才是沒有的,還是他們沒有注意到?
做為世家子弟,各色各樣的美女俏佳人見的多了,可是,卻總覺得這戴著斗笠,站在哪里的少女很是特殊,不是世俗的那種美,而是整個倩影都是那種鐘天地之靈秀,有空山靈雨般的感覺,再仔細看,卻感覺除了甜美溫馨些,也和普通的女孩沒有太多的不同。
不過,奇怪,怎麼是都沒有見到人,怎麼會是可以給人甜美和溫馨的感覺呢?
陳清微和王寶龍相視一眼,同時點頭。
陳清微是潁川陳家大房的二公子,平時舞文弄墨,寫詩做畫也是個行家里手,家族中的也有修真的功法,更是對了他的胃口,修行也很是刻苦。
這個時候的世家子弟,門第觀念極其的重,又是個名士風流的年代,出入相隨都是些身份地位相當的人,而那王寶龍卻是王家後人,門第更是極高,這是到此做客來著,听說是出過王子喬那神仙人物的家族後輩。
陳家更是出了陳天機這種天才修者的地方,這陳清微從小被家族也教導過要向陳天機看齊,雖然他比陳天機晚了幾輩,但是從小也是被寄予厚望的。
這次听了家族的人說這老人可能有些經歷才過來看上一眼的,听他的說辭,也確實是像有些能耐的人,不過,再看他的所作所為感覺不像,還有就是他的氣息就是個平常的老人無疑,可能也就是混口酒喝。
听到外圍有人送酒,有個別激靈的吩咐自家的僕從跟著去探探路子,看時誰人的家眷僕婦,回來稟報。
「散了吧,散了,有酒喝嘍!」看了看天色,這老人竟然是想提早收了。
有人看老人收了攤子,知道這老人的脾氣,知道他是酒夠了就收攤主,知道的一哄而散,不大工夫,就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在。
老人收數著銀錢,喝了一口酒,準備抬腳走人。
看了眼周圍,見沒有人注意到她,小手輕輕一翻,一壺酒出現在她的手中。
「老人家,送您一壺老酒喝。」
她的聲音清脆甜糯,像是三月春風拂過人的耳邊,酥了人心。
老人聞言,張開渾濁的眼楮,先是聞了聞酒香,再抬頭看人。
原本轉身而去的陳清微和王寶龍聞言猛然轉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