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季雲勉強答應了敖音那個怪異的請求後,兩人便一起回了龍宮;比起前兩次來龍宮的寂靜,今天的龍宮卻是熱鬧非凡。季雲遠遠的便听見東仁殿上傳來陣陣悅耳的絲竹之音,輕快明朗;預示著此刻龍宮主人的心情正是一片晴好。季雲暗自詫異,到底來的會是誰呢?
才走至大殿外,便能看到絡繹不絕的宮女們正嚴肅的端著一盤盤珍饈往殿中送去;漫野四溢的香氣無不表明著這些美味都是極難得的珍品。饞得直吞口水的季雲只听得敖音說︰「我是從席上偷溜出來的」便被他拉著混入一隊端盤子的宮女後面,待踏進了那熱鬧的殿門兩人便溜回了敖音的右排的末座。
季雲當然不敢跟敖音同坐一桌,而是擠在他後面的陪席上;不過看陪席上豐富的菜色,季雲倒覺得坐在陪席還不錯,至少這里安全不打眼,只是隔大殿中央的圓形舞台有些距離,離主就更遠了些。待季雲低著頭吃了會東西,她終于有些忍不住悄悄的抬眼看起整個大殿來。
坐在主桌上的是異常開心的龍王和龍母,龍王從前嚴肅的臉上難得的帶著笑意,這也是季雲十分驚訝的一點,她在龍宮也呆過一段時間,一直以為龍王是天生冷淡嚴肅的人,她都是第一次見龍王這樣的表情呢不過龍王這開心的表情倒是挺和善的,就像鄰家大叔一樣讓季雲覺得親和。
再者據季雲的觀察,龍王和龍母每隔一會總會對著左首第一座的客人笑,看來這一桌坐的便是敖音說的長老會來的長老了吧若是平常人也不會得到龍王和龍母兩人的如此優待了。季雲往那桌的客人瞄過去,卻只看到一個極普通的中年人坐在那里,這中年人看起來仿佛比凡人還凡人,一面臉孔放在人群中也絕讓人注意得到。
這怎麼可能呢?坐在那里的竟然是一個凡人?季雲的心頭掠過驚訝,下一秒她便不由想要運起靈目來探查;修士在沒有靈目神通下,通常也能看到一些不同,不過季雲卻一點也不相信自己如今看到的結果,可她還沒來得及動作,耳旁便已傳來一個阻止的聲音,「雲姑娘千萬不要私自探查」
這聲音有些熟悉,喚她的語氣也不像是陌生人,而且如此注意她的行動,一定在她周圍才對季雲左右觀望下終于確定剛剛說話的人正是遠遠坐在她對面陪席上的女子,而且這女子果真是熟人,竟是從前認識的那位妙音姑娘。而妙音前面的正桌主人是,敖大人竟是敖大人
面對季雲如此驚訝的眼光,敖大人一眼帶過後眼楮里隱有笑意,只是面上仍是一往的冷淡。季雲見此便傳音問道︰「敖大人,好久不見不知道左首第一桌的客人是誰啊?絕不可能是一個凡人的對不對?」
「當然不是,那是我們龍族的大長老,也是龍族如今的第一人。妙音阻止你用靈眼術,也是怕你受傷,大長老練就了一門神通,對于窺探者有極強的損傷。你若真用了靈眼術,只怕一雙眼楮會大傷一回。」敖越淡淡的說著警告,不過自己連頭也沒抬,仍是一副全神用餐的模樣。
季雲一怔,沒想到這人竟是那大長老,听說龍族的長老會不是誰都能進,進了長老會有特殊的安排,只有絕強的資質才能有機會成為十大長老之一,而大長老就是十大長老中絕對的權威者。當然,長老會中的事務不是由大長老一個人說了算,但是大長老說的話卻比其他長老說的有重量得多。
再者十大長老輕易不離開長老會,如今大長老親自造訪東海,也難怪龍王和龍母笑得這樣開心了;龍族在對外上再如何和睦,可私底下難免會有些競爭,龍王也是將這當成了一種肯定和榮譽。不過季雲總是不甘心這樣放棄,仍是運起了她功法中得來的靈眼術,而且還將朱砂靈玉里的紅色靈力引出覆蓋在眼楮上。
一切準備完畢,季雲緩緩的抬起眼,裝作不經意的朝大長老望去,只見原先毫不起眼的大長老,在季雲靈眼之下呈一團極明亮的白色,白色之中有個模糊的人影,看起來身形削瘦,面目卻無論季雲如何努力也看不清楚。不一會季雲便覺得眼楮隱隱有了刺痛感,她也不勉強,馬上低下頭來。
剛在揉眼楮,耳旁便再響起敖大人的聲音,「季雲啊季雲,叫我說你什麼好呢?眼楮沒事吧?不少字要不然叫三弟先帶你回房休息?今夜這樣的情況,父王是不可能再記得招呼你的。」
敖大人這話雖極是平淡,但季雲知道這是敖大人對自己的關心,心里也十分感動;「敖大人,我的眼楮沒事呢而且今天來也是悄悄來的,陛下應該還不清楚我來了東海,此時若走了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再說,此時這殿上樂聲比先前又歡快了些,似乎到了一個高潮點,中間的舞台上舞姬也正舞得十分賣力,她還想留下來再看一會。
果然不出季雲所料,殿中的樂聲越來越急切,舞裙翻飛中舞姬們以一個水托明珠的絕美動作停了下來,而眾女圍在中央的一名身段婀娜的女子仍在緩緩舞動,舞衣上與發飾上的各色寶石閃閃發亮,折射出無數迷人的華光來。
季雲也被寶石的光華亮了一下眼楮,待她看過去,卻發現這女子臉上還蒙著一層紫色輕紗,露在外面的一雙美麗的雙眼不時往這邊望了過來。這下季雲又疑惑了,她似乎並不認識這名女子,為什麼這女子總是朝自己看過來呢?她左思右想,確定自己真的不認識這女子,隨即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女子大概並不是看自己,是在看敖音吧她已經坐在了末席的陪席,這女子絕不會看到她,所以女子這目光一定是給敖音的。這也難怪,論長相在這大殿里,除了敖大人就屬他是翹楚,敖大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只要是有點頭腦的人,也會選敖音的。只是這敖音怎麼也像個木頭人一樣,絲毫沒發現女子的眼神呢?
季雲想了想,拿著桌上的一顆葡萄隨手一扔,不想葡萄竟陰差陽錯地掉進了敖音面前的酒杯中,沾起的酒水一滴不漏的沾到了敖音的臉上,讓他低著的身影也是一僵;季雲見此嚇得一吐舌,整個人恨不得鑽進桌底下去。
這回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扔到他身上而已,誰知道敖音恰好偏了偏身子,葡萄剛好掉進了酒杯里,好在此刻殿中人都在望著那舞台,樂聲也那樣震耳,這才沒有注意到她們這一桌的動靜。
季雲見敖音只僵了身子,卻不責怪她,正想說幾句抱歉的話,殿中的樂聲竟在此刻停了下來,讓季雲一通話噎在了喉嚨口不敢再開口。一眾的舞姬翩翩欲飛的退下舞台出了大殿,只余下先前便在中間獨自跳舞的蒙紗女子,婷婷地立在了那台上,對著主座參拜了下去。
「瓊枝拜見陛下、娘娘,萬福金安」清脆悅耳的女聲,回蕩在這個大殿,殿中細小的議論聲剎那間停了下來,季雲也是一愣,記憶里關于這位瓊枝的片斷溢了出來。
還記得那年去南海送家書,南海龍王興奮下舉辦了晚宴,晚宴上她正是和這瓊枝公主同座一旁;她只記得瓊枝公主是一臉柔弱安靜,並不格外出眾的樣子,今日的瓊枝卻是出人意料,竟藏身在一眾舞姬之中,跳了這支出色的舞。可惜剛才她並不知道是瓊枝,所以沒怎麼注意她。
「我說今日這支舞如此精彩,原來竟是瓊枝你跳的,早听說南海五公主舞技是一絕,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瓊枝你快快起來,若再跪著我都要心疼了」龍母笑呵呵的朝著瓊枝一揚手,又對著左首大長老說道︰「大長老這可是你的不對了,既然帶了瓊枝來,為何都不說一聲呢?」
「呵呵,年輕人都是這樣,這都是瓊枝這丫頭的主意,說是要給你們一個驚喜呢你們也知道,瓊枝這丫頭我是自小看著長大,對她也了些寵溺,二位就多包涵吧」大長老的聲音清清淡淡,不過殿上所有人都听出了他對瓊枝公主的維護和寵溺,眾人看向這位公主的眼光也都不同起來。
龍王笑了笑,又是龍母接過了話頭,「大長老放心便是,我們四海歷來是親如一家,瓊枝這孩子又如此討喜,我哪有不喜歡的道理?再說了,瓊枝這支舞十分出彩,可是給我東海添輝不少,我歡喜還來不及呢」
「我在長老會已經數百年未曾出來過,還不曾見過你東海的老三阿音呢一直听說這阿音資質出眾不在敖越之下,不如叫他出來見上一見啊?」大長老招手將瓊枝叫到身邊坐下,又對著龍王龍母說道。
龍王和龍母怔了怔,龍王這回哈哈一笑,便道︰「大長老這可是高看了我們音兒了,不過音兒近年來幫我處理了不少事情,各方面也稱得上成熟穩重,大長老既然想見我便將他叫上前來也不無不可。音兒,還不快快上前來拜見大長老?」龍王的聲音一下變得很大,連坐在末席的季雲也听得異常清楚,隱隱有一種不妙的預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