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水牢」三個大字顏色暗紅,雖然應該不是鮮血寫的,但是季雲總覺得那上面縈繞著一股血腥味。地牢都是設在地下,季雲被吳法推搡下去,差點撲到她前面的陸冠之身上,不由對吳法狠狠一瞪。
太不憐香惜玉了小說里不是常寫,修為高的人一般都不會為難俘虜嗎?怎麼這家伙是個例外?何況自己還是個女孩子,怎麼就一點心軟都沒有?季雲埋怨著,注意力很快被前方通道內,飄來的腥臭味給吸引。
大凡是囚牢,大概都是一個模子,一條窄窄的通道,兩邊是數間用粗木柱隔著的地牢,當有人造訪囚牢的時候,一干囚犯都會跑到柵欄旁左呼右喚,像是在宣布自己的主權……。這是季雲對于囚牢的第一幻想,可當她走進那通道才發現,長有數百十米長的通道,少說數十間的囚牢里,竟是寂靜無聲,一個人也沒有
囚牢內壁並沒有開設小窗,畢竟幽水牢在地下;用來照明的是壁上瓖嵌的數顆夜明珠,女乃白色明潤的光芒耀得地上是一片閃亮,季雲也驚訝于每間小牢里面,光滑如鏡的黑色地面。什麼也沒有,牢里除了一片黑地面,再沒有任何床,石塊或者稻草之類的東西,實在是很詭異。
陸冠之大概也是看到了疑惑處,連走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吳法直接把他們兩人帶到最里端的一個牢門前,季雲往里一看,發現這個囚牢大有不同;竟比其它的囚牢要低上兩到三米,看上去就是一個巨坑。牢門前陡峭的樓梯延伸而下直到坑底,季雲伸頭看了一下,底層的地面卻是跟其它囚牢一般,也是平靜如鏡面。
本來還想著自己被關的囚牢如此怪異,不知是不是特殊優待,但當她被帶到這坑底的時候,心卻狠狠的顫了顫。坑底竟是一片腳踝深的黑水,根本不是什麼平靜如鏡面的地面她就說沒有誰會把囚牢打造成鏡面一般的存在,而她腳下的觸覺也提醒自己,真正的底層實在是普通正常的坑坑窪窪
想來進通道來的一直縈繞而來的那股酸臭味,就是這些黑水飄出來的吧?就是不知道其實囚牢里那地面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是一層黑水嗎?還有他們被關在這坑里,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目的呢?季雲想不清楚,已經被吳法拽著到了牆壁間,陸冠之也被推到了她旁邊;接著只見吳法朝壁上某處一拍,喀嚓的聲音突然打破空間里的沉悶,大響起來。
再一會,季雲便覺得腳踝上突然一涼,金屬踫擊的叮鐺聲響起,季雲便覺得雙腳變得奇重難以動彈起來。季雲一瞥,原來牆壁處出來了雙‘鐵鉗’,將兩人腳踝處緊緊扣住了。
陸冠之此刻的臉色好了很多,再不是先前蒼白之色,眼楮里也恢復了些神采,季雲以為他終于是想清楚,事情沒有回轉余地,所以也不再擺臉色給她看了。
吳天和吳法已經走上樓梯鎖好了牢門,吳法冷冷俯視了一眼季雲和陸冠之,便先走了;倒是吳天還站在牢門前,幽幽嘆息了一把,最後還頗為惋惜道︰「丫頭,你可得撐住了我會把這的事告訴殿下,相信你不用待太久的。」
季雲很是不解,其實她只是被扣住了而已,除了腳踝下那黑水讓人覺得不愉快之外,其它的她覺得還無所謂。至于先前說的幽水侵蝕靈力,季雲也不知何意。不過這模樣,就算困個十天八天也要不了命吧雖然修為被封,但是好歹她也是妖體,為什麼這吳天一臉喪尸表情呢?
季雲的模樣,吳天自然看到了,但是他也沒多說什麼,慢慢的踱了出去。待腳步聲最終消失之後,陸冠之終于說話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多少錯誤的決定?就算你留下來,多的只不過是一個人的尸體?」
「可是我不留下,你現在已經是尸體了」季雲雙眼一番,忍不住惡聲道︰「而且說不定只要在這呆幾天,我們就會被放出去比起看到一具尸體,我寧願在這黑牢里多呆些時日。」夜明珠瓖在遠遠的牆壁上,自梯下只能見到四處黑漆漆的牆壁,稱為黑牢倒是很合適。
「我看你還是看看腳下再來說這樣的狂妄話吧現在我們沒有修為,只怕不用一天就已經被這幽水腐噬掉」陸冠之幽然一嘆,對于季雲的留下,心底既喜又悲;能夠被人以性命相救,他怎麼也是多一番感動;但是如果前路只有一條死亡之路,他一點也不希望別人跟他來共生死。
先前只到腳踝處的黑水,竟不知何時升到了小腿肚的位置,此時被季雲腳下的避水靴隔開了三寸寬的距離,但是季雲明顯感覺到,今日的避水靴似乎猶有不同,從前它都能將水隔到五寸之外的季雲看了眼陸冠之,發現他也穿了雙靈靴,此刻兩人沒有法力,只能靠著法器天生的特性來避開那黑水。
「這水,似乎升高了位置?」季雲疑道。「莫非這些黑水就是吳天說的幽水?」
眼前的少女仍是一臉驚訝,但是眼神里多了一些明了,卻絲毫沒有後悔的神色,不得不讓陸冠之又多了一抹感動。不後悔?真的不後悔嗎?那他就算是立刻身死,也沒有多少遺憾了。只是他又怎麼願意讓這個美好的女子,就這樣消逝掉最寶貴的生命呢?若是當初在烈劍派的結界時,自己不犯牛脾氣就好了,季雲也不用落到這個地步了
想一想,最可惡的就是那個黑衣人了,應該就是這噬靈殿的所謂坤王了吧?為何要將他們引來,又不放他們走?他到烈劍派又有什麼目的呢?自己和季雲突然不見了,不知道秦恆會不會擔心呢?
不過就是秦恆擔心,也絕想不到兩人此刻的境地吧?希望那個吳天能夠真的勸動先前那個傲冰殿下,盡快讓季雲出了這幽水牢吧「不知道那坤王打算關我們幾天?」見季雲雙眉緊鎖,知道她是在憂心,陸冠之又不忍起來。
「陸冠之,前面那數間囚牢的光滑地面該不會就是這些幽水吧?。」季雲想起進來時看到的場景,當時還以為地面是特殊的材質,現在看到腳下黑水不時見漲,她也終于有些觸類旁通起來。
陸冠之看了眼季雲,無奈道︰「是啊,如果不出我所料,這牢房里的幽水一日內便上升到三米,到時候別人從外面看也只能看到平滑的黑地面,我們兩個到時候應該是影也找不到了」
「三米?那我們,我們——」季雲動了動腳,卡住的話不言而喻;難怪只鎖住了雙腳,到時候他們在這幽水中想上升也不行,就算不被溺死,也會被活生生的被幽水腐噬。當季雲再看向腳下時,也發現幽水距他腳的距離從三寸縮到了二寸半,陸冠之那邊也是一般模樣;沒有法力的支持,他們的法器支持不了多久。
按這樣的速度,只怕在幽水到腰間的時候,就已經支持不下去了吧?這什麼坤王,怎麼可以這麼殘忍?這比直接殺死別人要殘忍得多季雲這才理解,麗姬當時傳這話的時候,看自己那惋惜的目光了。更可惡的就是那什麼吳法了明知道幽水牢這麼厲害,還封了他們的靈力,這不是讓他們送死嗎?真是個大壞蛋
季雲盡量彎了下來,用手去摳那鉗住腳踝的腳圈,卻發現紋絲不動,也有些喪氣起來?難道真的要把希望寄托在傲冰的身上嗎?可是她跟傲冰才三面之緣,基本上跟陌生人強不了多少?自己怎麼能確定,傲冰真會為了自己,跟他的父親作對呢?如果他會,現在自己就不應該在這里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幽水已經上升到大腿中部的位置,季雲身上的法衣也出來幫忙,將那幽水推到了一寸遠的位置,卻再無法向前。一寸有多寬呢?幾乎是要貼著身體了,好在陸冠之也穿著法衣,兩人苦苦的撐著希望能听到救命的聲音,幽水牢里卻只剩兩人略顯緊張的呼吸聲。
這樣的窒悶終于讓季雲破口大罵起來︰「死吳法、臭吳法明明說我不逃跑就會好好的,好個屁啊現在都快沒命了還有那臭吳天,說什麼我一來絕對保我性命,人家現在真快性命不保了,你就不出現了好歹你也幫我們解開封印啊這樣毫無反擊之力就死掉,真的好窩囊啊」季雲說著氣極起來,揚起手便朝底下的幽水拍去。
一股熟悉的靈力運轉,自季雲雙手手掌月兌開,猛然轟到了那幽水之上,直激得幽水升起了兩道人高的浪花,黑色的水滴也濺得到處都是,卻被季雲身前出現的紅色結界給攔在了外面。
那雙聲轟然大響在幽水牢里不時回蕩,像是回音般慢慢消彌無形;季雲卻驚喜的抬起雙手叫起來︰「陸冠之,陸冠之,我們不用死了靈力、靈力恢復了」
「嗯,我也剛剛才發現,靈力不知道為什麼又悄然恢復了這下至少暫時死不了……」陸冠之也揚起了淡談喜意,流轉在水牢里的沉悶一掃而空,季雲像是發脾氣似的,不時轟起那漸漲的幽水來。
幽水牢外,听著里面傳來悶聲大響,以及季雲和陸冠之歡喜的對話,吳天終于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意。雖然听了季雲剛剛的臭罵,他有一瞬間很想轉身就走,但是心里那一絲好奇讓他硬生生留了下來。他果然沒有看錯,師兄在噬靈殿外那輕輕一推,真的幫他們解了封印,他就知道師兄一向面冷心熱。
像是得到了什麼寶貴的信息,左護法終于笑著離開了幽水牢,直讓外面的守衛好一陣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