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清晨,季雲剛剛運轉幾個周天醒來,便察覺了洞外一絲聲響;她也不擔心,反而像是有些高興的下了玉榻,走出了洞外。玖風從調息中醒轉,看著季雲婀娜的淺紫色背影,眼楮里不可抑止的帶上了一絲傾慕。
季雲出了洞,便發現空地上正站著一個女子,久違的熟悉面孔,帶給季雲的又是一份溫暖,她喚了聲︰「冬晴」那女子背對著的身影一怔,馬上便轉過身來,果然是冬晴;她臉上更是呈現出極大的驚喜模樣。
「雲姑娘,真的是你你終于回來了還好好的,若是三公主知道了,定是要高興的落下淚來。」不待季雲說話,冬晴竟是興奮的叫了出來,雙眼也是不可抑的掉著眼淚。
這還是季雲踫到的第一個歡喜迎她回來的人,所以冬晴這些話,還有臉上這些淚,無一不讓季雲心里溢滿了暖暖的感動。她出密境的的確確是為了龍宮,為了密境;雖然她從未想過需要什麼表彰,但是被人這樣真誠的想念便是一種肯定,她的心在這一刻也已經覺得滿足起來。
不過片刻後,季雲便想到冬晴這話里的意思,一時間又詫異起來︰「冬晴,你知道我去了哪里嗎?。」當初她對冬晴只說是閉關,而這次她一直守在寂情洞時,也只是傳了玉簡讓冬晴到這來,也不曾說自己是從人間回來;為什麼冬晴一開口便說她終于回來了呢?是猜測還是巧合呢?
冬晴一怔,馬上便恍然一悟,看著季雲道︰「姑娘莫要擔心,自烏殿的事情發生之後,敖大人和三公主便已經將您出密境報訊的事情給大伙說了。姑娘您為了整個密境為了龍宮甘願冒險,我們所有人對您可是又佩服又惦念。只是一直不知你的情況,敖大人和三公主是日也擔心夜也擔心,恨不得馬上出去找你。
昨天收到您的玉簡,我都一直不敢相信,今天過來也只是報著被人戲耍的心思來的;沒想到真能見到姑娘您。早知如此,我定要驚鴻大人多派幾個人來,好把姑娘接回龍宮去呀」
季雲笑著擺了擺手,「冬晴,我暫時還不能回去。你告訴我,現在敖大人和三公主是不是都還在閉關?」
听了季雲不回去的話,冬晴一臉的疑惑,但是她想雲姑娘是極有主意的人,做的決定不是她該問的,于是老老實實的回著季雲的話︰「雲姑娘,敖大人和三公主如今還在閉關,听說可能還需要幾個月;不過誰也說不定哪天就出關了,若是知道雲姑娘回了密境還不回龍宮,他們一定會傷心的。」
冬晴話里話外倒是在勸季雲回龍宮了,季雲也知道她是擔心自己以後不回龍宮了,于是安慰道︰「冬晴,我只是現在不回龍宮而已;你應該也知道我為什麼在寂情洞了。我找你來便是讓你知道我的行蹤,待敖大人和三公主一出關,你就想辦法通知我,到時候我再趕回龍宮去。
在這期間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再者龍宮有驚鴻管理,我是十分放心的。喏,這是傳訊玉簡,有事便捏碎它,我便會想辦法趕回龍宮的。」季雲說著遞給冬晴一枚暗紅色的玉簡,冬晴于是珍之重之的放進了懷里。
季雲的話讓她放下了擔心,兩人說了些話後,冬晴便回了龍宮,季雲這才走進了洞中。卻發現平日里一直調息為主的玖風,竟然坐在玉桌旁,像是在等自己。
季雲笑著走過去坐到他身邊,看著他越來越紅潤的臉色,心里輕松一片;「怎麼了?今天調息完成了嗎?臉色果然好多了,前幾日還不見今天這麼精神。」
「不回龍宮你打算去哪里?去破雲峰嗎?那家伙該來的時候沒有來,現在你去求藥他會給你嗎?。」玖風看著季雲冷聲道,那久未出現的冷意再次出現在他臉上。
季雲一僵,不自然的笑開了,「破大哥一向跟爹娘的關系好,所以我一定要去試試的;或許當日他有什麼變故所以沒有來也說不定,總之去拜訪一下總不會差。還有寒雪峰,冰柔洞;雖然冰龍草我不可能帶走,但是爹爹的東西總要拿回來吧你就當我出去散散心好了」
最了解她的始終是玖風,竟猜到了她要去破雲峰;五彩蓮子還未成熟,所以他們不能全都離開寂情洞,以免有人趁火打劫,但是青羅草卻一定要去找破為的。季雲眼前閃過破為玉宸宮內零亂的空酒瓶,心里也隱隱有了些猜測。
玖風默然,季雲說的他又如何不知;他在冰柔洞的時間那麼久,破為跟自己父親的交情他更加清楚,所以當他知道破為沒有來的時候,對他的怨恨也遠遠超過同樣沒來的炎烈。不過近日來,他也在考慮去破雲峰,一來問清楚當時破為沒來的原因,二來也的確是要去求一求青羅草。
「雲兒,你覺得他會把青羅草給你嗎?我听說破雲峰的青羅草,都是由頂級金系之精血培育而成,從來便與金系者修煉相輔相成;雖然它都是一小叢存活,但是少一棵兩棵也是有影響的」青羅草的這些怪異之處,玖風也是听爹爹偶然提起過。別看爹爹跟破為關系好,可是他都未曾跟破為提起過回命丹一事。
玖風想,大概爹爹也不大有把握,破為會拿出青羅草來給他煉丹吧
青羅草之名,季雲也是听人說起,至于它的怪異之處她的確不知;不過即使知道如此珍貴,她也仍是要去的。「玖風,回命丹沒有青羅草是不行的。你既然已經選擇了回命丹,這些都是要面對的。還有五彩蓮子,不知何時才會成熟;爹爹的冰龍果還有玉媚的鳳尾鈴蘭對了,我還得去巨林峰看看,或許鳳尾鈴蘭玉媚沒有帶走也說不定。」
望著繡床上那團白光,季雲多想能透過白光看看娘親溫婉的面容,可是她卻不能;明知道回命丹要煉制如此不易,這封印或許百年難解,玖風卻仍是不改前面的決定;季雲也能從中想像出,娘親先前到底傷得有多重了回命回命,如此聖丹,娘親當時恐怕是危在旦夕
玖風難得的沉思了會,最終無奈妥協道︰「好你先去看看吧比起我,那破雲或許更願意看到你。不過一切你都不必強求,假若他們不肯,你大可先回來,我們再商量些辦法解決就是。」
季雲捂嘴一笑,兩只眼楮都笑得彎彎的,煞是好看,「放心好了,難道我還是那種硬拼的人嗎?再說憑我現在的修為,大概也吃不了多少虧的。對了,玖風,你是不是也修成四尾了?」
「唔,你猜呢?是不是覺得我若沒修成四尾就有些弱勢了?」玖風臉色臭臭的說。
「哼哼,我才不相信你沒修成功,從前你可沒現在這氣勢……」季雲笑笑。玖風也不答話,只看著季雲彎眉笑眼就覺得整個清晨如此的美好,連從前覺得刺眼的陽光此刻也變得活潑可愛起來。
經過大半年,密境里的靈氣翻騰的現象再度有了一絲緩解,連從前衰敗的靈華島上,季雲也發現了許許多多的綠意冒了出來;密境果然是寶貝,靈華島的靈脈只要不完全斷絕,竟也能緩慢的修復;只可惜了一些珍貴的靈草,竟是枯萎了大半,不知道能不能再恢復過來。
破雲峰上仍是季雲曾看過的模樣,因著整個山峰金系的銳意,破雲峰上靈草較少,只有些天生金系的靈草;越是往上走,越能听到呼嘯的山風吹過,夾雜著嗚咽之聲讓季雲覺得很是蕭條。玉宸宮外仍是靜寂無聲,四角系著金色鈴鐺不時被山風拂過,叮鐺作響,鈴聲傳過山林,追隨著清風吹向遠方。
季雲也不管什麼通報,直接就走了進去;這次也不客氣,放出神識一掃,終于發現了大殿主座上,昔日威名的破為,正窩在巨大的座椅之中。那聲萬千劍意的金色袍子,正耷拉著垂在座角,再不復從前的模樣。
季雲來到主座之上,破為動也不動,像是根本不知道身後站著人,又像是根本不在乎有沒有人;一頭的散發垂著遮住了面朝座椅的臉,整個人像是母體的胎兒般蜷縮在那座椅之中。季雲聞著空氣中濃烈的酒味皺了皺眉,翻手拿出碧雲葫蘆來,撥開塞子,朝著破為的頭部淋去。
一大潑的寒冰之水猛的淋在了破為的頭上,沒有動靜的破為總算顫了顫,像是要清醒過來;季雲握著葫蘆的手一點,葫蘆里又是一潑水淋了下來,這次破為總算驚醒過來。整個濕淋淋的頭從座椅的角落里抬了起來,破為一張胡子拉碴的臉露了出來。
「發大水了,發大水了快走啊媚兒」破為此時眼楮仍是沒有打開,一雙手胡亂在空中舞著,嘴里還不時噴出些先前喝進去的水來。
「破大哥,你還要這般裝瘋賣傻嗎?有些事既然已經發生了,你便是再後悔也是于事無補的」季雲看著破為如今一副潦倒的模樣大為惱火,說的話自然冰冷起來,直恨不得破為能馬上清醒過來。
破為的眼楮終于打開來,一雙毫無神采的眸子望著季雲,嘴里喃喃道︰「于事無補于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