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走還一邊戀戀不舍地望向清輒殿。那是我心目中的自由女神雕像,是我夢想中的凱旋門、埃菲爾鐵塔、萬里長城、故宮天壇清東陵……
「金丫頭喜歡朕的清輒殿麼?」頭頂上方,皇帝蒼老的聲音傳來。
「喜歡啊,特喜歡。」我還是扭著個脖子,沒心情去瞅皇帝月老頭。
「哈哈,既然喜歡,金丫頭听旨!」皇上突然聲色俱厲,嚇了我一跳。
「啊?」我立刻回過頭正視他,其他人也都愣住了,估計心里都一個感慨︰君心難測啊。剛剛還好好的,這一刻工夫都沒到,說變就變了。我下意識地連忙跪下,好漢不吃眼前虧,牛不上天咱就吹。
「朕準你倒著走路!面朝清輒殿!」
「啊?!」我抬頭無辜地看向月老頭,你至于這麼整我麼?
「嗯?」月老頭一臉「敢抗旨不遵?!」的表情,我硬著頭皮,無奈地只好把這聖旨給接了。
皇帝月老頭還是牽著我的小手腕,我呢,就負責倒走,順便瞻仰瞻仰黃金殿堂。
「金丫頭啊,听說你前陣子病了?」月老頭和我邊走邊聊天,氣氛一點也不緊張,反而很輕松,讓人覺得舒服。
「是啊。」
「好了沒有啊?」
「沒有。」我心想,這病還是不要好的好,「皇上,咱們去悅冬園干嘛呀?」
「去用膳。怎麼,金丫頭還不餓?不餓那咱就回清輒殿啃金子去!」月老頭這話剛說完,周圍的人個個都捂著嘴稀稀疏疏嬉笑著。
我今天最大的失誤就是沒裝病不來。活生生一笑料。
突然腳下傳來陣陣疼痛,我想低頭看,又不敢低頭看,憑經驗感覺出來這是走在鵝卵石上了。
抿著嘴,咬著牙,眼楮堅定不移地死死盯著漸漸遠去的清輒殿。真正的疼痛,是在心里啊。
走了好長一段路,我的腳都有點麻了,額頭上疼得都滲出了汗,也不敢吱一聲。月老頭故意折磨我,我就拿來好好消受,權當足底按摩。
余光瞟到月老頭瞅向我的目光,精明如他,想必也知道我這體膚之痛,不一會兒發令道︰「金丫頭听旨,回頭給朕好好走路!姑娘家整天大大咧咧成何體統?你那老爹替朕守邊疆,朕就替他管管你這瘋丫頭!」
我連忙回身行了個禮,甜甜道︰「丫頭謝主隆恩!」
月老頭也不牽著我了,徑自獨行。不知道從哪來得悲憫情懷,我突然覺得,他好像連個體己人兒都沒有,形影相吊,煢煢孑立。